付辛博想自己毕竟天天到她家打扰,也该算熟了,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两个人在公园里靠近篮球场的一张长凳上坐下。付辛博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井家兄妹就是在这里。
付辛博什么话也没说,开始把玩手上的篮球,而当他正玩得认真起来了的时候,一直安静的井晓晓却说起话来。
“那个,你,有女朋友么?”语气有点紧张,完全不见了刚才说要谈谈的那种镇定。说实话刚才付辛博还真是被她那样仿似知道一切的神情和语气吓了一跳。
“没有。”付辛博以为她要说些什么,居然是这么无聊的话。
而后又是沉默。付辛博耐心地等着井晓晓,付辛博想自己真是越来越耐心了,是因为那个小孩而练出来的么?付辛博的嘴角轻轻一勾,然后伸出手去摸左耳上的白色耳钉,想起自己一贯戴的黑色的正在某个小孩的耳朵上。什么时候这样摸摸耳钉然后开始想那个小孩都成了习惯了么。
付辛博又转过头来看着井晓晓的脸,那高挺的鼻子和嘴巴部分,真的是和某个小孩长得很像呢。付辛博想起井柏然说过,井晓晓长得和母亲很像很像,付辛博大致可以推断出井柏然的母亲是个怎样的长相。不过这兄妹虽然长得像,最大的差异就在于眼睛。
井柏然的那双眼睛不算很漂亮,却总是有一种很干净的东西在里面。虽然有生活上的挫折,让他变得比同龄人都要成熟,比一般的哥哥都要疼妹妹,但他本质上的那种纯的感觉却是怎样也抹不掉的,反而会随着其他表象特质的增长而愈加明显。又或者,只是自己注意到了,那个孩子在没心没肺的笑的背后有着怎样的让人心疼的落寞。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么?”井晓晓又把头低下去,低得很低很低。
付辛博腾地一下站起来,运着球往篮球场走去。
应该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哭的,女生不都应该这样么。付辛博这样想着,也就不再管她,走进篮球场。
“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呢。”井晓晓跑进篮球场来对着付辛博的背影。
付辛博想该来的总算是来了,这种全世界的女生都要说出来的话,说出来之后就可以死心了吧。而后面的那句话,却让付辛博整个人僵在那里——
“明明,我和井柏然长得这么像的。”
井晓晓说的是井柏然,而不是哥哥。是,是井柏然。
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
明明,我和井柏然长得这么像的。
彼时年少
'十一'
“啊,终于找到你们了。”井柏然喘着气跑到两个人面前,“吃饭都不管了么,两个人都跑得无影无踪的。”
井柏然忽然感觉到气氛不对地抬起了头,但是却就在那一瞬间,先前的那种抑郁的气氛一扫而光。迎接他的目光的,是微笑的井晓晓,和投了一个擦筐球却没进的付辛博。
“诶,包子,你拐我妹妹出来干什么。”井柏然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却在付辛博面前习惯地用以往的类似玩笑的口气说话。
“没有,是我找包子哥出来的。”井晓晓跳到井柏然的面前,那声“包子哥”叫得很甜。
井柏然看看井晓晓,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正想问你找他做什么,却忽然地发现自己这么问的奇怪性,那感觉活像个管不住老公的小怨妇。
井柏然被自己的比喻吓了一跳,然后想起来,井晓晓应该是来找付辛博表白的吧。井柏然又有点不舒服,也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是因为怕我这个哥哥的信没有送到?井柏然想着又郁闷起来,果然是不要哥哥了啊。
付辛博只看了一眼井柏然,就看出那个小孩又开始无边无际地神游了。但他没有去打断,他在调整自己的情绪,他知道自己现在一开口一定是一个奇怪的语气,会让那个小孩看出端倪。
付辛博摆好姿势,投了一个球。
邪门了,又没中。付辛博心里恨得牙痒痒。
他也很想神游一下,在这个奇怪的气氛里。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这井家兄妹的情绪都不太对了,这气氛还得靠自己来调节。况且,只要一开始想,就会听到井晓晓那句让自己震到的话在耳边不断地响。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在第5个投篮没中以后,付辛博深呼吸一口,“喂,我饿了。”
“啊?哦,你还知道饿啊。”井柏然被成功地唤醒,拽上井晓晓就往家里走。付辛博拿上球跟着走,然后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却没有发现被井柏然悄悄地看见。
“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呢。明明,我和井柏然长得这么像的。”井晓晓说完,自己也像被吓到一样,惊恐地又手捂住嘴,拿她的大眼睛盯着付辛博看。
付辛博是真的被震到了,本来还在运着的球骨碌骨碌地滚出球场。
井晓晓看见付辛博的目光一直扫在地上。白色的篮球服穿在他瘦而高的身上显得很好看,长长的黑色护腕包住他线条健康的手臂。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周围也很安静,安静得让井晓晓觉得这个画面太过隽永和神圣,让井晓晓觉得有点害怕与惧畏。
井晓晓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过。
如果你发现对于某种美好的人或事物有着害怕的心理,那么,这个人或事物只是你所欣赏的,他只会是一个存在于你脑海中完美的印记,却不是你所爱的。
井晓晓突然想起自己曾在某个同学的杂志上看到过这样的话。那个时候井晓晓在心里看不起看这种青春杂志的女生,却记住了这句话,因为这话说得深奥而书面,有点像某个定义或是一条格言。
沉默了很久,久得井晓晓闷得有点难受。
是过了多久呢。当付辛博终于转过头来。
“不要让宝困扰好么?”
语气温柔。
井晓晓被他在说“宝”字时眼里满满的宠溺刺痛了眼。
井晓晓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自己也是拥有这样的宠溺和温暖的,但是她却贪婪地想要得到更多。她以为自己恋上了,却发现倒着看的时候,好象两个人的影子已经就要靠在一起了,正看时却发现,好象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会,就这样说出了这样连自己都不敢确定的话呢。井晓晓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像自己。
付辛博跑去捡起球,只是一下一下地拍着球,却愣愣地潜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左耳上的白色耳钉。
又一个星期了。约定好每过一个星期就互换耳钉带的。
付辛博想,自己还真的是不太适合这个白色耳钉。太亮,太亮,亮得让付辛博觉得只有那个小孩带起来,它的光芒才能暗淡下来一点。
抬起头,却看见了不远处有个往这里跑来的人影。
付辛博发现自己想错了,那个黑色的耳钉在那个小孩的左耳上居然亮得刺痛了他的眼。那个跑来的人影,左耳上仿佛遥遥呼唤着的黑色耳钉,付辛博的心乱得一塌糊涂。
付辛博转过头看井晓晓,却发现井晓晓已经换好了微笑,虽然看起来有那么点点僵,却还是让付辛博感叹这个女孩子能把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如此之好。
不要去想了,付辛博。想得太多,只会浪费时间。
付辛博在心里这样反复着,却深深地知道,自己在逃避。
那么,就逃避吧。难道连逃避都不被允许么。
彼时年少
'十二'
付辛博郁闷地看见井柏然从吃饭开始一直呆呆地盯着自己看,却碍于在饭桌上什么话也不能说。
他扒完饭匆匆对着井爸说了一句:“我吃饱了。”然后对着井柏然道:“我上次还有点东西落在你这儿了是吧?”
井柏然回过神来,一边往井晓晓的碗里夹了点菜,一边说:“是的是的。在我房间呢,你跟我一起去拿吧。”说完,也放下了碗筷,和付辛博一道进屋去。
井晓晓看着两个人的背影,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心里,闷得很,连连地咳嗽。井爸关切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忙说没有没有,然后安静地去吃井柏然夹给她的菜。
“行了,有什么事就说吧。”付辛博关上门,压低声音对井柏然说。
“啊哦。”井柏然有点晕,半晌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付辛博转身要去开门,却被井柏然急急地按住了手。
“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井柏然有点吞吞吐吐的,看着付辛博那双比自己大出一号的手发愣。
“没有。”付辛博想着要赶快离开,否则要问到些什么事,自己恐怕解释不清楚了。天知道自己怎么会傻到给井柏然提供发问的机会,只是看见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没由来的心疼。
哪知井柏然竟一下激动起来。
“你不用瞒我,我感觉得出来。”井柏然有点倔强地死命按住付辛博的手。
“你……”付辛博不知道该说什么。是的,他一定会感觉到的,虽然自己和井晓晓伪装得那么好。可井柏然看得穿,因为是同一类人。
付辛博、井柏然、井晓晓,都是同一类人。都是,一些落寞而倔强的孩子。
“如果不想说,就不要说吧。我只是不喜欢这个气氛。”井柏然轻轻的叹气,付辛博看到这个少年长长的睫毛,灯光下有点闪。
终究还是没猜透么。是呵,怎么可能会猜到井晓晓说的这样的话呢。
而井柏然此刻想的是,井晓晓对他表白,被拒绝或被接受又干自己什么关系呢。自己曾经很害怕井晓晓会被付辛博拒绝,然后伤心很久,搞得自己也很难过。他甚至决定了如果付辛博拒绝的话,他就到付辛博家闹得他不得安宁。
可是看到井晓晓漂亮的微笑时,井柏然却一下慌了。付辛博不会是答应了吧。井柏然发誓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付辛博会答应这样的事,更可怕的是井柏然发现,付辛博答应会让他更加不是滋味。
井柏然想自己可能发烧了。对,应该是发烧了,昨天晚上睡觉好象又踢了被子来着。否则怎么会想这么多却越想越混乱,混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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