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一旦断电,家中又恢复平时的静寂。先洗好澡的松下在寝室等待着恋人的到来。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就听到敲门的声音。洗完澡的他脸色绯红。
“你喝了不少啊,没事吧?”
他缓缓摇头。
“没事,我的酒量还不错。”
他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
“或许脸有点红吧!”
果然站在门口的恋人怎么都不走近松下身边,接着居然说出“我就睡沙发好了”。
“你不想睡在我身边吗?”
他吃惊地回答不是。
“我身上有酒味。而且你又不喜欢喝酒,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味道…………”
知道他是体贴,但是对现在的松下来说并没有必要。
“请到我身边来。”
松下急迫的声音让恋人慌忙走近。松下拉他过来后把脸埋在他的腹上。
“……你是故意的吗?”
恋人一脸疑惑。
“我去赴约的时候,你是故意帮我解开第一颗扣子吗?”
恋人的脸霎时红了,表情也从尴尬转为欲泣。
“你是故意要让对方看到我颈上的吻痕?”
“……不是。”
他颤抖着声音否认。
“真的不是。”
他垂下眼睛低语,然后尴尬地否认。他说他不是故意的,松下不知道自己该相信什么了。是相信自己的感觉还是他的否定?闷闷不乐的松下越想越生气。如果恋人是因为嫉妒而解开自己的扣子无所谓,嫉妒是爱情的证明,不管多么恶质的行为松下都觉得高兴。但是他为什么不肯老实承认呢?他想要一个人置身事外地保持冷静吗?
“你为什么说是单恋?”
知道松下是指自己在餐厅说过的话,他轻咬着下唇。
“对方是我吗?”
恋人苦笑着说除了你还有谁。
“那你为什么……”
他轻轻拉开松下拥住自己的手,然后坐到他身边。
“在到这里来之前,我以为只要能到你身边一切就会顺利。”
他淡淡诉说。
“但是现实和想象不同。为什么你不能了解?为什么不能让你知道?彼此的感情没有交流的感觉就跟单恋一样……”
就在身边触手可及的身体似乎有点僵硬,他深深叹息。
“你常说怕我会腻还是讨厌,但是我也怕被你讨厌啊!你不是那种会把自己情绪清楚说出来的人,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生气还是不高兴。”
诉说不安的虽然是恋人,但受到重大打击的却是自己。在从前放弃数学的那段期间里,他知道自己有多渴望回到那个世界。有些东西只要花时间就可以争取得回来,不过恋人不同,失去一次之后就没有下次,就等于永远的消失。
“搬来这里之后,我尽量提醒自己别失了分寸,怕会让你觉得我很烦……常常看你的脸色揣想你高不高兴……”
松下把他拉过来亲吻。恋人的口腔里虽然还残存着酒味,但他不介意。在伸手抚摸他肌肤的同时,也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今天不行……”
“为什么?”
虽然昨天和前天都做过爱,但他却连一天也无法忍耐。而且,无法忍耐的可能不是身体,而是心,是渴望被爱的心。他希望恋人温柔的身体能抚平自己的不安,想知道除了我爱你这种语言之外的东西。
恋人看了门口一眼。
“你妹妹在啊!”
“她不会不敲门就进来,如果你担心的话就上锁。”
恋人神情困惑。
“但是……”
他踌躇几秒后低声说:
“要是被她听到的话……”
“她醉得那么厉害,不是太大的声音根本不会醒。”
他当然明白恋人不愿意的理由,但松下心中的不安更胜于被妹妹知道的危机感。看着恋人迟迟不肯点头,松下焦急地摇晃他的身体。
“你是拿我妹妹当借口,其实是不想跟我做吗?”
“这不是想不想做的问题……”
无视恋人意愿的松下开始动手脱他的衣服。对方的抵抗也只是刚开始,等到全裸之后就放弃了。松下把所有的不安和珍爱都灌注在他体内。虽然对自己单方面的发泄感到心虚,但是发现恋人勃起的身体弄湿了自己的腹部,而在他没有拒绝的亲吻里感到原谅。当松下从背后进入时,恋人大大地喘了一口气后把脸埋在床单里压抑声音。
行为结束之后,松下也没有从恋人的体内离开。已经没有力气勃起的分身,仍旧在温暖的窄道内恋恋不去。在做的时候对他充满了强烈欲望,然而在结束之后剩下的只有后悔。恋人虽然有反应,却绝对称不上积极。
“尚史。”
松下轻抚着恋人的头发,他却还是把脸深埋在床单之中。察觉出他似乎不高兴的松下这次滑到他的面颊。不料恋人却别开脸,如此明显的拒绝足以将松下推落绝望的崖底。他从来没有被如此拒绝过。想到恋人是打从心底厌恶着自己,松下就觉得心口一阵绞痛。拒绝足以夺走勇气。松下连触碰他都感到害怕。他抽出自己枯萎的分身与恋人保持距离。他在与恋人没有任何接触下面对着墙壁。
完全没有睡意。要是睡着的话或许下次醒来时他已经不在身边,或许他会丢下这个悲哀的男人离去也不一定,要提出分手也不能怪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自己不在恋人抗拒的时候留一点余地呢?当松下确定自己肯定会被拋弃时,眼泪不禁夺眶而出。与其要过着没有他的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或许被恋人拋弃就想寻死的男人太傻,但是……一定没有人可以了解自己现在的心情。当松下压抑声音啜泣时身旁有了动静,想到恋人终于要舍自己而去时他捂住耳朵,完全不想听到他离去的声响。
直到一双温热的手指摸上自己的眼角时,他才惊讶地松开手。抬起头来正好迎上恋人凝视着自己的眼光。
“你为什么哭呢?”
气他明知故问的松下遮住脸缩起身体。
“是因为我刚才不太愿意吗……”
他轻抚松下的头。
“我在你面前连生气的自由也没有吗?”
松下什么都说不出来,也想不到该说什么,他被自己的自私责备着。恋人像对待宝物似地抚摸松下的肌肤,见他仍旧蜷缩着身体,就温柔地覆盖在他的身上,舔他的颈项和脸颊。在恋人积极的爱抚下,松下才慢慢抬起头来响应他的吻。
接着就仿佛刚才的拒绝从不曾发生过似地,恋人大胆地诱惑着松下,把腰紧贴在他的下半身,在自己体内恣意玩弄他。那就像被甜蜜的毒药侵犯般,痛楚的陶醉感。直到把他拥进怀中之后,他才轻舔松下的唇而松了口气。
或许是流太多汗的关系,到了半夜异常口渴的松下不惊动枕边人偷偷起身。怕赤裸的身体走到厨房会遇上妹妹,就把丢在地上皱巴巴的睡衣捡起来穿上。懒得开灯的松下在黑暗中走着,一打开客厅的门发现厨房透露出些许灯光。开始还以为是睡前没关,后来仔细一看,里面的餐桌前居然有一个人影。
“怎么了?”
妹妹手持着杯子摇晃,听到松下的问声也不响应。不满于她的尊大态度,松下自行走到冰箱前拿了一罐矿泉水想要拿到寝室里去喝,准备离开厨房时却听到妹妹的声音。
“我们来聊聊吧!”
一下子不理人,一下子又说要聊天,难以捉摸妹妹心思却又不能无视的松下只得坐下来。
“我们医院快要开始透析疗法了。”
父亲建立的医院在他死后出母亲继承。而妹妹则在大学医院任教,负责的是循环器内科。循环器和透析……虽然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但应该是两种不同的分野啊!当初听到妹妹要来这里参加透析学会时,松下就觉得有点不解,现在知道原来是自家医院准备引进,难怪她会先来参加研修了。
“老家的医院经营相当辛苦,现在又不是那种只要开门,患者就会自动上门的时代。在这一方面引进透析的确对营运有很大的帮助。总有一天,我要回家里的医院就职,本想在这之前多少先学一点东西。虽然不一定直接由我负责,不过有机会学总是不坏……”
妹妹轻声叹息。
“说这些跟你也没什么关系。老爸虽然已经断念,但妈一直没有放弃要你回来的念头,毕竟你当过一次医生。”
“那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我没有办法再重操旧业。而且,还有你和武志在……”
“武志他不行。”
妹妹对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批评也毫不留情。
“他不适合临床,在大学里也一天到晚做研究和实验。每个人都有适不适合的问题,没有必要强迫他继承。”
“那……早晚会由你继承吧?”
“应该是吧!幸好我跟你不一样,很喜欢自己的工作。”
妹妹把手撑在桌上粗鲁地撩起前发。
“我真是羡慕你啊,既自由又无牵挂……”
“我知道自己选择了别的道路而增添你的负担,真的很对不起。”
“我明白,有些工作不是每个人都适合,没有人可以左右你不当医生的决定。但是,想到你在家里有困难的时候,还不知羞耻地跟男人同居更让我生气。”
看着妹妹鄙视的眼光,松下全身冻结。他垂下眼睛不敢正视她。
“知道他是你的恋人让我很吃惊,我虽然自认对同性恋没有偏见但还是不行,一想到有家人是男同性恋,就让我全身不舒服。”
松下放在桌上紧握的手轻轻颤抖着,他无法否认。
“我从以前就睡得很浅,或许是因为工作常值班的关系吧。……我是被你房间的声音吵醒的。”
妹妹从鼻子里冷笑一声。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把喜欢的对象介绍给家人了,谁能大剌剌地说自己喜欢的是同性呢!”
妹妹的话字字都刺在松下心上。
“你年纪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