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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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之中-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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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被警察进行过分的调查的事情,硬说自己是色狼的女人的事情,骗了自己的三桥的事情,还有不得不搬走的双亲的事情。这所有的事情都包裹在憎恨与后悔里,让心情变得灰暗起来。 
  在这个无眠的寒冷长夜里,堂野的思绪脱离了自身的事情,考虑起监狱的体制来。被统治着的集体行动,严格的体制。只要在这里的时间就必须服从这些,自己已经处在半放弃状态了,而这些东西又到底有着什么意义呢。 
  只能在规则的约束下一直工作而已。绝大部分的人在想“我可不要再来这里,所以下次一定不能被捕”。而真的有着“我做错了事情我要反省”这种认识的人到底又有多少个呢。不,在反省而采取了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的人应该不是没有的,应该不是没有的吧…… 
  在休息时间和运动时间,大家经常谈着各自犯罪的经历。觉得自己被逮捕是“运气不好罢了”的人远比在反省自己的人要多得多。而且还听到过什么等出狱后一起去干活吧之类的盗窃犯之间的对话,这真是本末倒置。 
  不好好地保护着自己的心灵是不行的啊……堂野想着。犯人里甚至有不少心智没有成熟,根本对自己犯了罪的事情没有自觉的人在。 
  脚好冷,堂野打着寒战,又打了一个喷嚏。自从来到监狱之后,自己就重新认识到冬天原来是这么寒冷的东西,冷得好像要把人冻结了一样。 
  “冷吗?”旁边传来询问的声音,不问也知道是喜多川正往这边看。 
  “有一点……脚有点冷。” 
  喜多川没有说过自己是犯了什么罪。虽然知道他的罪行似乎是杀人,但是为什么要犯罪,经过是怎样的都不知道。而且也不知道在不该问他的好。 
  “把脚伸进我被子里来好了。” 
  “啊?” 
  “脚,你的脚。” 
  按他说的,堂野把脚伸进旁边的被子里。脚腕在被子里被抓在了,被按在一个温暖的东西上。 
  喜多川居然用自己的腹部来温暖别人冰冷的脚,这让堂野很是惶恐。可是就是跟他说“不用了”。喜多川也不把自己的脚拿开。他一定觉得很凉的,但却为了自己而忍受着,想到这里,胸口不禁就作起痛来。即使知道这是想要求得到回报的行为,但这又怎么会是几句谢谢就能回报的事情呢。换个角度来想想,他真的是很温柔的人。可是这么温柔的人又为什么会去杀人呢。 
  一定是没怎么深想就在冲动之下犯下了杀人的罪行吧。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计划性的杀人。 
  “这次换左脚。” 
  缩回右脚的堂野说了声“不用了”,没有把左脚伸过去。于是便有一只手伸进了被子里,强迫地抓住左脚的脚腕拖进了喜多川的被窝。 
  脚渐渐温暖起来。这种不可思议的幸福感让堂野微微地笑了起来。 

  想为他做点什么,这种心情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出来。一直都是喜多川单方面照顾着自己,虽然里面也包含着一些自己并不需要的事情,但是……即使如此,他为了自己什么都愿意去做也是事实。 
  喜多川已经度过了九年的牢狱生涯,所以只呆过将近四个月的自己没什么能帮助或者建议他的。可是听说喜多川再过一年不到也要出狱了,堂野便想自己来给喜多川上一些监狱不可能给他的情操教育课吧。 
  喜多川会做坏事,一定也是因为从儿时就过着不幸的生活而造成的吧。他都没怎么与别人接触过,也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对事物都完全没有什么认识。如果给他教育,告诉他他所不知道的事情,知道了什么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的的话,喜多川在出狱之后也就一是会过着认真的生活了。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可不能让他在这种犯罪预备地里去漠然地打发着日子而已。 
  进了监狱之后,要不要反省自己做的坏事都是只属于个人感情方面的问题,虽然说什么不重新站起来可不行之类的话,但有只有意志坚强的人类会具有自主性。而会选择犯罪的人是弱小的人类。他们是连怎么做才好都不知道的人。 
  堂野开始有意识地让喜多川看书。既然发现他对家里的说明图感兴趣,就选择了建筑物为主的书。虽然说监狱提供的图书的种类很有限,有的只是“寺院百选”和“世界美术馆”之类的书,但即使如此,比起电视来喜多川还是对堂野手边的书表示出了更大的兴趣。 
  不知道这是自己的影响,还是他本身的兴趣所在,反正这个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会读书的男人也会自发地借书了。而且还把上面的某些建筑物的画细致地画在笔记本上。 
  傍晚,似乎一直在等着晚餐结束的喜多川打开笔记本,然后就画起画来。画好之后的画马上拿给堂野看。一开始都是小孩子涂鸦的那种程度,只是敷衍似的对他说“很好的画啊”,可是最近进步到好到让人吃惊的地步,眼前的这张画让堂野的眼睛都瞪大了。 
  “你画得非常好呀。” 
  这么说着,喜多川的嘴角就稍稍地绽开了一点。然后就又去画画了。他认真到房间里的其他人和他说话也注意不到的地步。看那副弓着背很热心地绘画的样子,简直就像被只会画画的怨灵附身了一样。 
  一月月底的时候,喜多川在笔记本的对开页上纵向画了一个巴塞罗那圣家族大教堂。那真的是实在漂亮的画,连一直对喜多川在画画的事情没有什么兴趣的同房们都围过来看着他的笔记本了。 
  “……真厉害啊,我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绘画的才能呢。” 
  堂野夸奖着,喜多川很自豪地眯起了眼睛。 
  “虽然画画挺麻烦的。” 
  喜多川仰望着堂野的脸。 
  “多表扬我一些吧。说我很厉害,说我画得好。我画这个都花了三天呢。这三天的夸奖都一起给我。” 
  因为这幅画的确是很好,所以就直率地说出了“真厉害”的话来,可是现在才想起喜多川要的只是自己的“夸奖话”而已的事情来。 
  “可是,你也不是为了给我看才画的是不是。你的画的确是很好我才……” 
  “是为了给你看才画的啊。” 
  为什么现在还说这些话,喜多川以这种口气嘟嚷着。 
  “你说我‘很厉害’、‘画得好’之类的话,我的心情就很好。不然的话才不会去画这么麻烦的东西。” 
  “不是这样的啊。有点搞错了。画是为了自己才画的,并不应该是为了我。那是你为你自己而画的东西才对。” 
  喜多川侧着头: 
  “你说什么?” 
  “就是说……你应该是为了你自己而画画……” 
  “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世上不就是讲交易的吗。如果有什么想要的,不是就需要交换的东西么。我想被你夸奖,就画了画。这又有哪里不对?” 
  “我是想要……那个,想要你自主性地……” 
  “自主性又是什么东西啊。” 
  一时无言。 
  喜多川生气了一样地合上笔记本。像这样为了交换才画出来的画,从这一天起他就再也没画过了。第二天,到午休的时候喜多川就站起来去和柿崎他们说话了。明明之前都是到了这个时候就坐在自己身边一起看着书的……这么想着,觉得有些寂寞。这一天直到预备就寝之后他都没有和自己说过话,当然也没有画过画。 
  让喜多川生气了。可是堂野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触怒了他。在话也不说一句的第四天里,中午之前堂野被负责看守工厂的狱警叫了出去。是有人来探监了。 
  来的人是父亲。 
  “你瘦了呢。” 
  看起来比自己瘦得还厉害的父亲这么说,堂野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父亲的白发也增多了,看起来整个人都小了一圈,他一副面对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一直都垂着头。“我想、你从你妈和朋子那里应该都听说了,那个家已经卖掉了。现在搬走已经一个月,果然要住的话,还是乡下比较好些。整个人都放松了呢……” 
  父亲一个劲地强调着乡下的好处,说得好像完全不是没办法才搬走一样。 
  “那个说在警视厅的男人,还是没找到犯人是谁。” 
  “对不起……我……” 
  父亲摇着头。 
  “又不是你的错。只是爸爸和妈妈不小心罢了,你别在意。” 
  对话就这样中断了。在会面的十五分钟里,父亲就这样一直面对着自己默默地坐在那里,到了时间后才起身回去。堂野回到工厂的缝纫机前之后,做着做着就哭了起来。这也不是双亲和妹妹的错啊。明白他们都是受了自己的连累,就觉得痛苦极了。 
  即使如此也不能停下手中的工作,一直到了中午。坐在身边的喜多川很快地就吃完了饭。在说了一句“我吃饱”了的同时就站了起来。这个时候,堂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考虑,只是毫无来由地在心里重复着好寂寞好寂寞这句话,就这么一把抓住了喜多川工作服的上衣衣角。 
  那尖刻的无机质的目光瞟了一眼堂野。 
  “那个………能请你坐在我身边吗?”喜多川把视线向柿崎那边投了过去,结果还是坐回了椅子上。堂野在他身边考虑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虽然想的东西和以前的那些没什么大的差别,但是至少知道自己不是孤独一人,心情就多少得到了一点宽慰。身边有这样一个会帮助自己的人在,那么发生什么的话他一定会……只是这么想着,心情似乎就找到了一个可以逃避的通路。 
  在午休快结束之前,堂野对喜多川说了声“谢谢”。 
  “我什么也没有做。” 
  身边的男人怃然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这是因为你陪在我身边啊。” 
  “不是说了,我什么也没做吗。” 
  “就算什么也没做,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高兴了。所以我要谢谢你。” 
  喜多川的眉间堆起了皱纹。 
  “我搞不懂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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