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湛驱马跑了过来,临得近了这才利落地翻身下马,一双星眸定定地看向萧怀素,略微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尽量让声音显得平缓一些,“萧三妹,可别来无恙?”
“宁六哥,真没想到你这样快就来了。”
萧怀素也欣喜地踏前一步,目光在宁湛的脸庞上来回睃了睃,这些日子的奔波让他看来瘦了些,不过精神还不错,个子好似也拔高了一点,据她目测恐怕已经超过一米七五,不过男孩子在他这个年纪还要长个头,到时候长到一米八恐怕也不是难事。
“是,”宁湛点了点头,“事情办完了,就赶着来了。”
“粮食都筹措完了?”
萧怀素问了一声,“九殿下与秦大人他们呢,没随你一道来?”
“九殿下他们转道回了西安府,我自己来的杜家村,到时候接上你三表哥就能走了。”
宁湛话音一落,留意到萧怀素骤然低落了几分的情结,不由轻咳了几声,“若是你三表哥没准备妥当,我在村里留上几日等着他也是行的。”
“那敢情好。”
萧怀素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一双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
秋灵在一旁微感诧异,却也觉出了俩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脚步不由向后退了两步,只低垂了目光候在一旁。
“萧三妹这是要去哪?”
宁湛瞧见了不远处在冰河上嬉戏的孩子们,目光又转回到了萧怀素的脸上,她的脸蛋有些发红,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因为吹了冷风。
“在桥上坐了一会儿,正打算回去呢。”
萧怀素搓着手呵了一口热手,这段日子她总是有意无意地会到桥头来逛上一圈,说她是在刻意等着宁湛也不尽然,但大抵心里也期待着他有一天会如现在这般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就好似今天,虽然有些意外的惊喜,却也在情理之中。
“那咱们一块走吧。”
宁湛点了点头,牵着马先走在了前头,萧怀素踌躇了两下,也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马,分站在马匹的左右,秋灵则落后几步跟在萧怀素身侧不远。
“原以为那次离去后便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再来杜家村,没想到竟在中途接着老夫人的来信。”
宁湛转头看向萧怀素,马鞍只及她肩膀,可以瞥见她白嫩的耳垂上挂着的一颗摇摇晃晃的水滴型玉石,长长的璎珞自耳后垂落在了颈边,衬着她雪白的肌肤,看起来尤其娇俏。
他倒是没见过这样的耳饰,很是别致,也很衬她。
像是留意到宁湛的注视,萧怀素耳根有些发红,不觉用手轻轻抚了抚那长长的璎珞,转头对着他甜甜一笑,“宁六哥也觉得这耳饰好看么?”
“好看!”
宁湛笑着露出一口白牙,简洁的两个字,却包含很多意思,不仅是耳饰好看,戴着它的人更好看。
萧怀素轻笑了两声,红着脸微微咬了唇瓣,“这是三表姐给我做的,平日里她就爱捣鼓些首饰,咱们姐妹几个素日里用的首饰可都是经过她改良的,在市面上应该看不到重样的。”
“原来是这样。”
宁湛恍然大悟,不由夸赞道:“杜三小姐倒是巧手。”
她们姐妹几个似乎各有所长,不过萧怀素却是更加全面一些,会做吃食,也会画画,听说这画功还是学自杜阁老,杜阁老不仅是当世名儒,于书画上更是一绝,能得他的真传,相信萧怀素的画功也弱不了。
“嗯。”
萧怀素轻轻应了一声,又听得宁湛道:“还要谢谢你,那些干粮咱们都吃完了,连九殿下都夸赞了你,在外还能吃到蔬菜,这可是咱们从来没试过的。”
从前行军在外,莫不是几块干馍一袋水,至多再加块肉干,哪里像这次这般丰富,只要拿个碗来将干了的蔬菜一泡,再就着新鲜的肉干吃着,虽说不算顶顶的美味,可也比从前好上太多。
“你们喜欢就好,我也是突然想到了,这样方便携带些,可味道就没有在家里弄得好了。”
萧怀素笑着扬了眉,眸中散发着自信的光芒,“那次是有些赶了,不过若下次再做,我能够将味道稍稍调得好些,只要在蔬菜里加些作料再晾晒或蒸干即可,那味道一定更好。”
“上次你倒只是写下了吃的方法,若是方便的话,能否将这制作的法子也一并传授了?咱们行军在外少不得要各处奔波,以后让军里的大厨也照着这样备下干粮,咱们在外吃的东西就要好多了。”
宁湛说完便一脸期待地看向萧怀素,他是舍不得她次次亲自动手,若是有其他人代劳也免得这份辛苦,这办法若传到了军中只怕也会风靡一时的。
“好啊,回去我就细细写了制作的法子,再加上一些调味的方法,到时候一并给你。”
萧怀素倒没有藏私,爽快地应下了。
“怀素,你真好!”
宁湛脚步一顿,一双眸子定定地看向萧怀素,似乎想看清她每个羞涩的表情,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填得满满的,这样一个好姑娘真就让他给遇到了。
“你说什么呢?!”
萧怀素扯着衣角害羞地瞥了宁湛一眼,那模样似娇似嗔,又带出无限的风情,端得是惹人怜爱。
宁湛一时之间都看傻了去。
俩人说话间便到了杜家院门前,萧怀素命人来牵了马,这才带着宁湛进去拜见杜老夫人。
杜延昭他们几个还没有下学,所以整个前院里尤其清静。
进了后院,拐进杜老夫人的正屋,萧怀素一眼便瞧见了正立在廊下说话的杜延云姐妹,不由笑着唤道:“二表姐、三表姐,宁六哥来了!”
杜延云怔了怔,随即转头,果真见着宁湛跟随在萧怀素身后举步而来。
“那么快就来了?”
杜延玉也有些诧异,侧身站在了杜延云身后,不知道怎么的她对冷脸的宁湛就是有些怕怕的感觉,虽然知道他人好,可是也不敢轻易接近。
当初宁湛住在他们家时也见过几面,可都是匆匆行礼见过,基本没说过话。
“杜二小姐,三小姐,打扰了!”
宁湛步伐沉稳地上前,目光微微低垂,对着杜延云姐妹抱拳一礼。
“哪里的话,这次三弟去秦岭还要托六爷一路照顾着,是咱们家该谢谢你才对。”
杜延云说完便对着宁湛福身一礼,杜延玉也跟着做了。
众人你来我往之间,香桃已经打起了帘子,刘妈妈的声音传了出来,“老夫人请宁六爷进屋一叙。”
宁湛点了点头,目光又回了过来转向了萧怀素。
“宁六哥,你进去吧!”
萧怀素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宁湛这才不做其他,又对杜延云姐妹微微颔首,转身进了屋去。
杜延玉笑着上前来挽了萧怀素的手,打趣道:“倒是每次都让表妹遇到宁六爷,真正是好巧!”
萧怀素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今儿果真是凑巧了,我正要从河边回来,恰巧就见到宁六哥骑马而来,他什么时候来我可算不着,你说是吧三表姐?”
“得,什么都是你说的。”
杜延玉笑着捂了唇,道:“若是三哥知道宁六爷来了,只怕要乐坏了,他可是早盼着要去秦岭了。”
“希望三弟到了那边会好些吧!”
杜延云轻叹了一声,又转头看向萧怀素,问道:“这次就只有宁六爷一人来了?”话语里透出一种隐含的意味。
萧怀素看了杜延云一眼,轻声道:“倒是只有宁六哥一个来,听说秦大人跟着九殿下已经先行回了西安府等着,只怕宁六哥接了三表哥之后他们才会一道去秦岭。”
听萧怀素这第一说,杜延云便点了点头不再说其他,目光微微垂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致远到底是没有再来,杜延云说不清楚心里是有种期待还是失落什么的,总之她的情绪亦是淡淡的,就像她如今整个人一般。
母亲那么操心她的婚事,可她却那么无动于衷,是不是有些不孝?
对秦致远那个人她也谈不上有什么深刻的印象,可几次见面还是觉得他人不错,沉稳、内敛,待人周到客气,倒没有时下年青男子的猛浪,也许是年纪管在那里了。
听说他今年二十四了,而她亦十七,差着七岁,算不得太大,可也绝对不小了。
她也辗转知道了秦致远并未成亲,不然当初杜延静与杜延丽何故这么热心,这两个可不是奔着姨娘的名头去的,现下小姑娘的心眼都大,不管身份地位是否匹配,想嫁就要做个正房嫡妻。
其实这样想也没错,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就如当年的自己。
回头看看自己曾经走过的路,杜延云突然觉得那时的爱恋是那么幼稚,可那时的感情却又那么热情真挚,只有爱过痛过才会真正成长,她庆幸她已经走过了这段历程,对未来也没有那么深的执着和期许,就这样平平淡淡地也很好。
可是秦致远……那个明明已经和她缘分相错的人,为何又走进了她的生活?
杜延云明明白白记得她那天是带了串蝴蝶络子在身上,可回到房里却发现遗失了,她也赶忙让奉春沿着她走过的路去寻过,可却一无所获。
若是说被人捡走了,那么秦致远的可能性最大。
但若是秦致远拾到了,又为什么不还给她呢?
是不想造成误会,还是有心私藏了?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所以一颗心都被吊了起来,就怕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好不容易挨到秦致远离开了,她以为会告一段落,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
杜延云不知道她对秦致远是一种怎么样的心思,或许有着一点点的期待,认为嫁个这样老实本分的男人平淡地过一辈子也不错,至少她是见过人的,总比揭开盖头之后才知道对方长成什么模样来得好。
可另一方面她也有些茫然,因为这事不是她想就可以促成的,再说秦家与他们家已是生了龃龉,若是让杜老夫人放下从前的一切再平心静气地与秦家再谈婚事只怕有些难。
*
而在杜老夫人的屋内,老夫人已是笑着让宁湛坐了,香菱赶忙奉上了茶水,又在刘妈妈的眼神示意下退了出去。
“这次征粮可还顺利?”
杜老夫人笑着看向宁湛,丝毫不觉得他脸上冷硬的表情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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