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
莲衣听着她的话,心里软下来,看看把守牢门的军卒,偷偷使劲攥住了瓶儿的手,瓶儿感觉出莲衣的安慰,一大滴泪掉下来,砸到两人攥在一起的手上……
这是苏州城里一处园林式的宅院,夜交三更,漆黑的夜幕下,还有一扇窗户亮着灯。五道人影从墙外齐刷刷跳进来,曹云仗剑率先向那扇窗户走去。
屋里传来均匀的鼾声,曹云和四位兵卒对视一眼,一位兵卒推开了虚掩的门。烛台上的蜡烛流着烛泪,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缩在圈椅上睡觉。四个兵卒和曹云陆续走进来,老人依然未醒。曹云做了个手势,兵卒甲把嘴凑到老人的耳边小声呼唤:“老人家,老人家——”
老人迟缓地睁开眼看着五个人:“怎么又回来了?”
曹云明白他老眼昏花认错了人,于是客气地道:“老人家,你认错人了,我们刚刚来,想见张元朴老先生。”
老人迷迷糊糊地道:“你们来晚了,我家老爷让皇上接走了,皇上要见他。”曹云眼中掠过不祥:“老人家,您听错了吧,我刚从皇上那儿来,皇上并没说要见他。”
老人不耐烦地闭上眼:“我跟你说不清。”
曹云着急地问:“老人家,来接他的是位公主吧,是金兰公主?”
老人闭着眼道:“是啊,走两个多时辰了。”
曹云愣怔片刻,突然转身出来。四个兵卒急忙跟出院子,随着曹云翻墙而过上了马。
曹云恨恨地说:“他妈的,我们来的时候抄的近路,所以没遇上金兰,他们回去必然走大道,而且有张元朴这个老东西,他们一定走不快,如果我们运气好,一定在她回南京之前追得上。”
一位兵卒不解地问:“将军,追上了怎么办?”
曹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四人:“你应该问我,每个人五千两银子怎么花?”
兵卒们互视一眼,明白来了发财的机会,突然抽出砍刀坚定地看着曹云。
曹云一挥手,五匹快马很快陷进漆黑的夜色里。
十一、救走莲衣
夜半时分,曹府里寂静无比,所有的窗户都暗着,只隐约听到兵卒巡逻走动的脚步声。院东侧的一间配房是瓶儿住的地方,门前两棵树间有一道晾绳,一件白色的长裙在晾绳上随微风轻摇。
门扉悄悄打开一条缝,瓶儿从门缝里看着远处几个兵卒慢悠悠向远处走着,脸上一副焦急的样子:“公子爷怎么还不来?是不是有要紧事脱不开身?”
院里响过二更的梆声,瓶儿急得把门关上,在屋里来回地走着。
突然,一粒小石子打破窗纸掉进屋内,瓶儿吓了一跳,下意识捂住胸口,但很快明白过来,惊喜地看着窗户上的破洞:“公子爷,你可来了!”
瓶儿轻轻把门打开后闪开身子,一条黑影跳进屋里。还没看清来人的容貌,瓶儿就痴痴地说:“爷,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都等你好几天了。”
王狄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巾,刷地将刀出鞘:“瓶儿,先别说这些,把兵卒给我引开。”瓶儿看着弯刀发出的幽光和杀气,害怕地:“爷,我……我怕……”
王狄庄重地拍了拍瓶儿的肩膀:“瓶儿,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囚禁莲衣的地牢距离瓶儿的房间并不太远,瓶儿拎着一包点心出门来,极力镇定地向把守地牢的四个兵卒走过去。四个兵卒看到瓶儿,一起用枪指住她。
一个兵卒厉声说:“这么晚了干什么?”瓶儿亮了亮手里的点心,小声道:“我反夜了,闷得慌睡不着,这是我慰劳你们的,你们陪我说说话。”瓶儿说着话脚步不断向左侧移动。王狄趁机从门里出来,几个闪跳便到了兵卒身后,一片刀光闪过,四个兵卒还未发出惨叫便同时倒地,倒是瓶儿看到王狄一刀斩杀四人,吓得险些叫出声来。“做得很好。”王狄说完用刀猛地砍断了铁锁,推门进了地牢。
昏暗的松明下,莲衣聚精会神地绣着香囊。王狄提着沾满鲜血的弯刀冲进来,莲衣吓得刚要喊,王狄伸手把她的嘴捂住:“莲衣姑娘,不要怕,我是林一若的朋友,我来救你的。”莲衣想扭身看着王狄,但是王狄的力量太大,莲衣无法扭头。
瓶儿跑进地牢:“小姐,别害怕,这位就是王公子。”王狄松开莲衣:“莲衣姑娘,我们出去再说,快跟我走。”王狄说着拉住莲衣的手便往外走。瓶儿忽然想起什么,在稻草上捡起那个包着香囊的绢帕包。瓶儿追上来递给莲衣:“小姐,你的东西。”
莲衣接过包袱,感激地看着瓶儿:“瓶儿,谢谢你,我会赎你出去的。”
王狄也感激地道:“瓶儿,我也会记住你的,后会有期。”
瓶儿看着王狄的眼睛,突然羞涩地低下头:“公子爷,您……”瓶儿话未说完突然愣住,地牢里早没了王狄和莲衣的人影。
王狄杀了四个兵卒又救走莲衣,瓶儿吓得后半夜一直睁着眼不敢睡。大清早,她从屋里出来假装看自己晾晒的白色长裙。不远处的地牢门口,几个兵卒正拖四个兵卒的尸体,铭儿在一旁满脸怒意地看着,突然扭头看见瓶儿:“瓶儿,你过来。”瓶儿以为事情败露吓了一跳,后来觉得不太可能,便强自镇定着向铭儿走去。
“去打点水,把地上的血冲了,晦气!”铭儿皱着眉说。
瓶儿装着一副害怕的样子,快步走开。曹云风风火火地在院里走着,走到地牢近前看着一片狼籍,不由大吃一惊:“是不是有人趁我不在,救走了莲衣?”
铭儿没有回答,而是关切地看着他的神情:“这并不重要,你办的事怎么样?”
曹云拉着铭儿走到一旁,低声说:“我刚从苏州回来,金兰先我一步接走了张元朴,我一路追赶却没有碰到,很奇怪。”
铭儿思忖道:“按你的脚程,你确信能追上?如果你们不是走的同一条路,那只有一个可能,她昨天根本没有从苏州动身,你以为在追她,其实你在她的前面。”
曹云愣怔了,等想明白过来,撒腿向院外跑去。铭儿大声喊道:“将军……你等等。”曹云仿佛没有听到,眨眼跑出大门,铭儿突然变得很颓丧。
十二、情感的纪念
威严、气派的大明皇宫沐浴在阳光里,金兰高高兴兴地在一座水廊桥上走着,长公主和柯桐迎面而来。
柯桐看到金兰之后很不悦,长公主用肘弯轻轻碰了碰他,让他情绪不要过于明显。金兰看到长公主的动作,停下身等二人走近,脸上保持着微笑。
金兰亲昵地:“姐姐。”长公主脸上也是开心的笑容:“妹妹这是要去哪里?好几天都没看见你。”金兰笑了:“我在宫外玩耍,玩得开心了就不想回来。”
柯桐阴阳怪气地看着别处说:“你开心了,有人就会不开心。”
金兰心里明白却故意装作委屈:“姐姐,妹妹是不是得罪姐夫了?”
长公主:“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这些日子,连我都让着他呢。”
“当了大将军就是跟以前不一样,驸马爷,你要欺负我姐姐,哼!”金兰索性假戏真做,摆了一个姿势,“咱俩还没有比试过武功呢。”
柯桐无法再绷着脸:“好好好,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你们姐妹两个说会儿私房话吧。”说完朝桥的另一侧走去。
金兰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继尔正色道:“姐姐,柯大将军真的不高兴,我是说……看见我之后。”
长公主拉住金兰的手,沉下脸来:“咱们姐妹两个也别拐弯抹角,他知道你调查曹云的事,曹云是他的左膀右臂,当然要护着他了。”
“姐姐,我是奉旨行事。”
“别骗我,是你主动讨的旨。”
“姐姐,如果曹云违律犯法又罔上欺君,你不会也护着他吧?”
长公主看着金兰的神情,坦率地说:“金兰,你我虽不是一奶同胞,平时姐姐待你如何你也清楚,少卿得到这个大将军之职很不容易,朝中有些人颇有微辞,就连你的母亲黛妃娘娘也不看好。我不希望你拆少卿的台,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金兰解释道:“母亲并非不同意,只是觉得驸马没有立过战功而已,怕别人不服。至于我,也不想驸马身边有一个无视大明律法的人,这对他也不利。”
“根本就是谣传,曹云根本没有买风月舫。”
“姐姐,你信他还是信我?”
长公主不悦地伸手:“除非你有证据。”金兰正色地说:“这很难吗?”
长公主实在克制不住恼怒,大声地:“金兰,谁在指使你这么做?多事!”
金兰坚决地说:“没有人指使,我说过,我为了父皇的江山社稷。”
“说得很好,但你别忘了,我是长公主,轮也轮不到你。”长公主说完拂袖而去。
金兰看着长公主的背影,突然伤感起来:“父皇,您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莲衣走了十八天,我每天都为她买一个纸风车吊在竹林木屋里的晾绳上。我不知道这礼物要买到什么时候,我在心里祈求,倘若上苍悲天悯人,就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爱一个人,不管轰轰烈烈还是悄无声息。我不敢再看眼前这一长串纸风车,痛苦地闭上眼睛时,门外响起王狄的喊声,我睁开眼睛,看到他神采奕奕地走进来。
我没他那么好的心情,只是随便伸手示意落座。王狄没有坐下,用手拨动了一下绳子,纸风车们晃动起来。“林一若,今天给莲衣姑娘买礼物了吗?”
“昨天十七,今天十八,明天将会是十九。”
“不会有十九了,除非你把思念当成一种习惯。”
“我很痛苦,你却取笑我。”
“不,这十八个纸风车将成为你的回忆,你应该把它保存起来,留做永久的纪念,你和莲衣情感的纪念。”
“你的话……我不明白。”
“你最好明白,这个数不会增加了。”
“不会了?除非莲衣回来。”
“你有时聪明有时愚蠢得很,我说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