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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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粉-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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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话……我不明白。”
    “你最好明白,这个数不会增加了。”
    “不会了?除非莲衣回来。”
    “你有时聪明有时愚蠢得很,我说了这么多居然还不开窍,你为什么不用你的脚带着你的眼睛出去看看?”
    我惊异地看着王狄眼里的光彩,猛然意识到什么,扭头时,浑身是伤的莲衣拿着小包袱就站在门外。我永远忘不了我们的目光碰撞到一起的那个瞬间,恍若隔世啊!
    我本想冲过去,双腿一软却坐到了桌边,嘴巴空张了几下,急忙低下头。
    “林一若,男儿有泪不轻弹,别让我瞧不起你。”王狄说完又对屋外的莲衣招手,“莲衣姑娘,进来吧,帮他擦擦眼泪。”
    我激动地擦了一下眼睛扶着桌子站起来,大叫:“别,我……我去接你。”我软着双腿走向莲衣,走到近前竟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莲衣瘦了,脸上的伤痕还没有完全愈合,而她的眼神还是一如从前,那么娴静,那么迷人……
    我伸手要拿包袱:“脸……怎么伤的?还疼吗?”莲衣也极力控制着激动,把包袱递到我手里然后向屋里走来,她被吊着的一长串纸风车吸引,愣怔地看着。
    我把包袱放在桌上,慢慢走到莲衣身边。王狄高兴地说:“莲衣姑娘,这就是林一若给你的礼物。”莲衣看了我一眼,欢喜地用手轻轻碰着纸风车,甜美一笑。
    “林一若,莲衣也有礼物送给你,是她亲手做的,而且数目和你的纸风车一样,也是十八。”王狄打开包袱,十八个香囊展现出来。我激动地拿起一个香囊看着,眼里是无尽的感慨,莲衣的手工和我母亲的手工完全可以媲美:“太漂亮了,世上最好的香粉才配得上它!”莲衣听了我的夸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王狄看到我和莲衣的样子笑着说:“好了,你们分开这么久,肯定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搅了,告辞。”莲衣真诚地说:“王兄,代我向白姐姐问好,改天我再去看她。”
    王狄拍了拍我的肩膀,大步向门外走去。

十三、她身上的气息

    因为莲衣逃脱和四个兵卒被杀,偌大的曹府里显得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一丝生机。而客厅里则是另一番景象,曹云和蓝心月缠绵地相拥着,曹云恋恋不舍地看着蓝心月,蓝心月的脸颊上飞起一抹绯红。
    “看你这个样子,我也舍不得走了。” 蓝心月痴痴地说。
    “不知道漫长的一夜怎么过?” 曹云用嘴唇叨着蓝心月的耳垂。
    “好几天没有回去,也该照看一下生意了,再说我只是去看看,明天就回来。” 蓝心月痒痒得缩着脖子。“明天早点回来。” 曹云不情愿地松开蓝心月。
    蓝心月手脚麻利地在床上收拾衣服,曹云过来帮忙。
    “将军,不要为张元朴的事情犯愁,有时候把人逼到山穷水尽反倒是件好事,但是你要记住,握好兵权,和手下的将士关系紧密起来,必要时重金笼络,不要心疼银两,你应该这样考虑事情,当你花到身无分文的时候,恰恰却拥有了整个大明江山,一切牺牲都很值得。”
    “美人,你真是世间的奇女子,我即使做不成皇帝,你也应当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我今夜就去军中大营,和他们住在一起。”
    蓝心月欣慰一笑:“这就好,为了我们的目的,什么都可以牺牲。还有,不能让莲衣那个贱人就这么走了。你要抓住她,目前还可以在狗皇帝那儿立功。”
    曹云:“我知道怎么做,不会放过她。”
    蓝心月小心翼翼地戴上面具,向曹云笑了笑开门出去。张可和杜彬不知何时在院中等候,铭儿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曹云,又对张可、杜彬一笑向大门走去。
    张可和杜彬走到曹云身边,张可在曹云的耳边说着什么,曹云渐渐变了脸色,惊讶地问:“有没有认错?她怎么会女扮男装,还去了掬霞坊?”
    杜彬低声肯定地道:“将军,属下也亲眼看她进了掬霞坊的店铺,但是店铺里没有她的人影,只有一种可能,她在掬霞坊的后院,属下怕打草惊蛇,所以没有贸然闯入。”
    曹云眼里射出毒光:“她找林一若?难道这件事跟林一若有关?林一若这个人实在可恨,前些天他让长公主从我身边要走了白小酌,现在又和金兰混在一起,他到底什么目的?”张可不以为然地说:“将军,这并不奇怪,世上的女子哪一个不想跟林一若厮混呢,公主也是人,而且整日闷在宫中更是……寂寞。”
    杜彬思忖道:“话虽这么说,但并未看到她和他同出同进。”
    曹云沉吟片刻:“所以没那么简单,她从苏州接回了张元朴,难道说……她把人安排在了掬霞坊?不管怎么样,此事千万不可鲁莽,设计周全了再下手,免得再出纰漏。来,我有东西赏给你们。”杜彬和张可互看一眼,疑惑地跟曹云走回客厅。
    虽然听莲衣讲了被抓和见到蓝心月的事,但我的担心很快被幸福替代,我只是想着又能在木屋里看到莲衣了,又能在咫尺之间闻到她身上的气息。
    莲衣在烛光里拿着一支洞箫看着,轻摇的纸风车之下,我看着莲衣发愣。莲衣将洞箫慢慢递到唇边,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我走到莲衣对面坐下:“莲衣,经历了一场分离,我觉得该是我说真心话的时候了。”莲衣淡淡一笑:“以前不是吗?”
    我沉吟片刻:“你知道……我一想到你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样的?”
    莲衣不说话,认真地看着我,眼神里那种悲凉让我感到难过。
    “莲衣,还记得那个仇恨的话题吗?如果我是幸运的,我希望这个过程很短,如果你是冷酷的,这个过程会很长,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生。我问过母亲了,她也不肯说我们两家的仇恨,她只说我们家欠你母亲的很多,我想你和我母亲都不告诉我过去的事,一定是为了我好。你要找到你父亲吗?我帮你。”
    莲衣从床边的包袱里拿出一个描凤的香囊:“那个描龙的香囊在父亲手里。”
    我接过香囊看着,激动地握住莲衣的手:“不管有多难,我一定帮你找到他。等找到他的时候,或许你对我的态度会有转变,我也用这件事证明我对你是真心的,莲衣,相信我。”莲衣不敢看我的眼睛,低头恍惚地说:“公子,一个人的心……可以碎两次吗,它……很乱!”
    我不想用语言让莲衣变得开心起来,我想用一双手把快乐传递给她,因为我的手就是快乐的使者。我的手会带着无法再轻柔的问候,表达着内心荡漾开来的激动。
    莲衣的心感觉到了吗?它是不是知道那份问候和快乐可以通过那层薄如蝉翼的罗衣来传递?我的手轻轻贴在上面,那层薄薄的罗衣是羞涩的,它光滑得不能忍受我的手在一个地方长久蛰伏,它包容在里面的那颗心慌张地弹跳起来,让我的手随着它的跳跃而律动。可我不愿意让它带着我的手颠簸,我是一个寻访者,我要寻到里面的痛苦,并用我的快乐把它抵消。
    我知道这次快乐的寻访就如同一只船的远航,要想到达彼岸必须犁开一条水道,让小船在欢叫的浪花间飞翔。那层薄薄的罗衣不就是平滑的水面吗?它随莲衣的身体尽情铺展着,仿佛不是一层薄薄的衣服,而是一顷波澜不惊的海洋。
    我没有给我退缩的勇气,我想让我的手在这片海域沉没,探究里面痛苦的内核。也许那层薄薄的罗衣被我的手感动,我轻轻一挥,它便乖巧地闪开,我的手像一条灵巧的鱼儿跃入水中。
    我以为水面之下盘踞着的肯定是坚若磐石的暗礁。可是,我的手飞临到它的上空,它却虚弱、柔软得像她笛声里那只鸟的羽毛。那只鸟显然受到了惊吓,它扑簌簌地颤抖着,不知所措地用它的小喙啄我的手心。
    我的手心一阵奇痒,我爱怜地哄着它,企图让它安静下来,可是它的慌张愈来愈烈,直到让整个身子抖个不停。我执拗地相信它和我的手之间有一种天生的默契,所以轻轻用两个指尖捏住了它凸起的小喙。那只鸟在一阵痉挛之间安静下来。它温顺地偎在我的手中,等我和它对话。
    那些曾经深藏着的痛苦在哪里?纵然有着苍天碧海般漫无边际的凄楚,我的手也能把它带走。莲衣,你说!莲衣,告诉我!莲衣绝美的脸庞被烛光映得绯红。那双足以沦陷整个世界的眼睛,黝黑得像辽远的苍穹。
    我注视着它们,想在里面看到我最想知道的奥秘。可是,她用双手捏着罗衣的衣襟突然关闭了它们,但是她不愿意让我失望,她把内心最感动的话幻化成两滴泪水,像两颗缓缓飞行的流星,滑落到温软的唇边。我的心陡然被照亮,胸膛里空空地压抑着与生俱来的悲怆,我知道那两颗流星刺伤了我的眼睛,它们和我的心一样,湿漉漉地在一起疼痛。我悄悄向两颗流星靠近。我想用嘴叼住它们。
    我以为在一阵电光火石般的颤栗中叼住了那两颗流星,其实,它们早狡黠地滑落到了我们两个的口中。原来我已经用双唇轻轻叼着她的双唇,同时也叼着她惊慌而快乐的惊呼。我突然感觉我的手原来那么笨拙而不解风情,因为她微微启开的双唇才是离她内心最近的地方。那是一种我从未闻到过的气息,它温暖、潮湿而又富于香软的迷醉,我想找到那气息的源头,所以,固执而荒谬地用牙齿咬住了她的舌尖。
    莲衣一声惊呼,我在惊呼里感到一阵目眩。我不明白她舌尖的疼痛怎么会奇怪地落到我的额顶,更疑惑她的惊呼怎么会在我的嘴里喊出。我惊愕地睁开眼睛,看到了她右手中指的指尖上,长着一颗鲜红的血滴。我开心地笑了。
    我猜得出来,就在刚才,她的指尖在我的额上印了一个弯月一样美的划痕。我被她负疚的神情感动。我被这轻微的疼痛感动。我胸膛里的血液一下子狂奔起来,我像一只大鸟扇动了一下翅膀,便把它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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