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姨倚在床上,视线仍没有离开张墨翰,“跟着你做大买卖,还怕这点风吹草动?”
张墨翰得意地吐着烟圈说:“有个昆虫叫金蝉,这蝉变为成虫时,要脱去幼虫的壳。《西游记》第二十回里有这么个情节,有个虎怪拦住了正陪师傅去西天取经的猪八戒和孙悟空,想把他俩抓去当下酒的菜。没想到八戒和悟空使出浑身功夫,把虎怪逼入绝境。虎怪为了活命,扒下身上的虎皮,往卧虎石上一盖,骗过了八戒和悟空,自己化作一阵狂风,逃之夭夭。这就叫‘金蝉脱壳计’,明白这意思吗?”
林姨浅浅一笑说:“你更厉害,逃走前,还用壳大大做了一把文章。”
张墨翰问:“什么壳?”
林姨收敛了笑容说:“两百辆车啊。你不仅用它掩护了我们一个多亿的转移计划,还吸引了许钧的火力。”
张墨翰的脸上情不自禁现出了一丝阴笑,“可怜那个许钧牢牢守着那两百辆车正暗自得意呢。”
张墨翰在嘲笑许钧的时候,正逄许钧和唐旭峰、老丁、王巍在办公室里大斗着地主,小小扑克牌不时将牌战引向高潮,以老丁为首的“农民”,暗暗联合着将许钧这个“老地主”斗得落花流水,狼狈不堪。输急了的许钧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牌,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个尽光。大家以胜利者的姿态,扔下了手中的牌,挑战似的对着许钧笑。许钧突然对大家说:“这些天我犯了一个错误,把目光紧紧盯死在两百辆车上,而忽略了人,忽略了张墨翰。”
大家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许钧接着说:“张墨翰在两百辆车上虚晃一枪,实际上他已把车抛给了我们,我坚信,他一定另有所谋,而且问题更严重。”
唐旭峰紧锁的眉头舒展了,“我也有这个怀疑,被你这么一点,一切都清楚了。”
王巍接上话说:“那我们把停车场上的岗哨撤掉,集中兵力侦察张墨翰等人的行动。”
许钧眨巴着眼睛,那高度凝视的眼神,分明在告诉别人,他又有新想法了。“王巍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告诉你,非但不能撤,还要加强力量,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反过来迷惑他。”
老丁站着活动了下手脚说:“今晚有事情做了。”
许钧对老丁果断地下了命令:“通知北宁的集卡调头,暂时不要过来了,走,我们一起去停车场大张旗鼓地巡逻。”
张墨翰在卧室里拥着林姨亲热着,他是个什么都想拥有的人,更何况正处于春风得意的时候,那种人生的享受才是最放松的,最有质量的。偏偏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惊扰了张墨翰和林姨的好事。张墨翰没好气地说:“喂,这么晚了打什么电话?什么?许钧亲自带人在停车场巡逻……这个许钧脑子是不是被枪打过了?”
林姨将张墨翰手中的电话听筒拿下,放到了电话机上,然后扑在张墨翰的身上撒着娇说:“我说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吧。”
海达公司的停车场,果然一夜无战事,虽然风高月黑,终究在一派太平中迎来了新的一天。早上,云城的海面已变得风平浪静,张墨翰、林姨、顺子和罗行长顶着蓝天白云,正兴致勃勃地乘着游艇在海面上游览。艇上美酒佳肴,一应齐全。张墨翰频频敬酒说:“罗行长这两天和顺子小姐的业务谈得不错啊。”
罗行长满面春风地说:“托张董的福,我一定后谢了。”
顺子笑吟吟地说:“三星公司在北宁投资建厂,下个月有笔四千万美元的周转资金,我建议我们的老板就存到云城罗行长那里。”
林姨举起了酒杯说:“罗行长真有魅力。”
罗行长也举起了酒杯说:“承蒙各位关照,容我一一后谢了。”
张墨翰乘兴和罗行长碰了下杯说:“我们和韩国方面的合作也在加快步伐,还望罗行长鼎力相助。”
罗行长没等张墨翰说出下文,就已脱口而出:“张董,你放心,你还有一笔六千多万元的款子,我会帮你尽快转出去。”
张墨翰放心地喝干了杯中的酒说:“现在对海达公司的谣言越来越多,把我们购买合资厂的设备资金说成是黑金,太卑鄙了。洪市长很关心,昨天专门来电话问了这事。”
罗行长睨了眼顺子,早已心旌荡漾了,嘴上却不忘应付着张墨翰说:“那我更不敢怠慢了。”
罗行长的举止逃不过张墨翰的眼睛,张墨翰顺势说:“这事我自然也要多多拜托顺子小姐了。”
顺子暗暗向罗行长抛了个媚眼说:“不必客气,罗行长是讲信用的人,所以我也乐意和罗行长合作。”
张墨翰为罗行长再次续上了酒说:“罗行长,那就一言为定了。”
顿时,游艇上杯觥交错,欢声笑语。其实,这一切都已被不远处的另一艘小艇牢牢地监视着,站在小艇上的唐旭峰用望远镜观察着他们的行动,打着电话:“报告许局,张墨翰招待的这位贵客是银行的罗行长,我认识……”
在唐旭峰办公室里的许钧向唐旭峰下达任务:“好,马上布置力量去银行查一下,看看海达公司最近和银行有什么业务往来……”
由林姨一手操办的海上游,很快完成了新一轮交易,游艇在各方心满意足中胜利返航。洋洋得意的罗行长醉意蒙眬地回到了办公室,一位副行长显然早在等候他了,罗行长一打开门,他就急急地跟了进来。罗行长面露不快地问:“卢行长,有什么要紧事吗?”
卢副行长贴近罗行长轻轻答道:“罗行长,海关的同志刚走。”
罗行长一愣说:“他们来干什么?”
卢副行长一字一句地回答:“海达公司涉嫌汽车散件走私,海关正在调查处理。”
罗行长有意响着喉咙说:“那跟我们银行有什么关系?”
卢副行长担心地说:“罗行长,关于海达公司的传言已经很多了,现在海关也介入了,可见不是空穴来风。我很担心,海达公司那么十万火急地要转走巨额资金,会有什么问题。”
罗行长盯着卢副行长连连发问:“市领导打了招呼,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你把话说透了,还有什么具体想法?”
卢副行长沉思一会,劝诫说:“这六千多万元资金,我意暂缓放行,是否和有关部门通个气,免得将来我们有帮助洗黑钱的嫌疑。”
罗行长眼睛一瞪,怒气冲冲地说:“我们不是公安机关,无权扣押客户的存款,如果我们硬是这么做,那我们银行在市领导面前的诚信哪里去了?在客户面前的诚信哪里去了?况且海达公司已给我们银行介绍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
卢副行长欲说又止,只得自讨没趣地离开了罗行长的办公室。而在唐旭峰的办公室里,许钧却正顺着卢副行长的话题和唐旭峰讨论着新的案情:“旭峰,你想一想,花几个亿合资建厂,这显然有问题。海达公司现成的生产线都没有运转,而是靠走私散件来装配车,他张墨翰怎么会再去建一个实实在在的汽车工厂?”
唐旭峰补充道:“海达公司账面上的一个多亿,已被紧急转走了一半。”
许钧不觉一拍桌子说:“问题严重了。旭峰,我们一面就两百辆的走私车问题继续和张墨翰保持正面接触,一面立即秘密调查海达公司五千万元资金的走向,这些钱不会干净。这叫拔出萝卜带出泥,这个张墨翰在演大戏了。”
唐旭峰赞同道:“那我们马上行动。”
许钧拉了把欲起身的唐旭峰说:“我又改变主意了,北宁的五十辆集卡马上调过来,表面上是给张墨翰强大的压力,实际上是秘密掩护我们的第二条战线,既然演戏,就得像真的一样。”
张墨翰从海上回到办公室后,并没有沉浸在已彻底攻下罗行长的喜悦中,也许这段时间的如意算盘过于顺利了,反而使张墨翰感到不安。他一再关照着林姨:“别看现在风平浪静,我很怀疑许钧没有那么简单。”
林姨吸取往日教训,不再轻易谈不同意见,就问:“张董有什么具体想法?”
张墨翰断然下决心说:“通知鲁副总,他那儿按原计划行动。”
接到林姨密令的鲁风,立即采取了行动。一直在赵子荷所在的小学门口蹲点的瘦子,悄悄潜到了赵子荷的办公室里,见赵子荷坐椅背上挂着许钧买给她的那条醒目的丝巾,便偷偷地将它放进口袋里,然后迅速离开了办公室。另一路,为了不让罗杰米可能暴露鲁风等人的行动,阿慧已根据鲁风的授意,成功地将罗杰米引诱到了事先安排好的宾馆里,然后秘密地给鲁风发了短信。
在宾馆的房间里,罗杰米躺在床上,急不可耐地对卫生间叫道:“阿慧,还没洗完哪?”
阿慧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说:“急什么呀,洗洗干净要伺候你一夜呢。”
罗杰米眉开眼笑地拉着她的手说:“阿哥那么长时间没见你了,能不急吗?”
阿慧故意说:“那找你老婆呀!”
罗杰米叹了口气说:“你别故意气我,自从有了你,我已和老婆没有那事了。”
阿慧慢慢上了床,“谁知道呢?你们男人都这么说的。”
罗杰米紧紧拥着阿慧说:“阿慧,你不要没有良心,我对你可是真心的。为了你,我把心里话都掏给你了。”
阿慧娇嗔着轻轻推开了罗杰米说:“什么心里话呀?”
罗杰米犹豫了一下说:“我劝你快离开飞哥,他的钱是要烫死人的。换了别的女人,我怎么敢说这样的话?”
阿慧挑逗似的抚摩着罗杰米的脸说:“没那么严重吧?”
罗杰米一把抓住阿慧的手吻了一下说:“你们女人就是心软,我告诉你,飞哥早晚要闹出大的人命,谁跟他再沾边,谁就到时一起倒大霉。他还欠我一大笔钱呢,可我不要了,保命要紧。”
阿慧稍稍依偎着罗杰米说:“你想把我也救出去?可你怎么养活我啊?你是知道的,一般的人也养不起我。”
罗杰米支吾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