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新甫问:“觉得什么?说出来吧。”
陈主任吞吞吐吐地说:“吴局,你就早些休息吧,要去医院就让我一个人去吧。我总觉得在这件事上,我们不必用力过猛……”
吴新甫还想等陈主任把话都说透,没想到陈主任打住了,便问:“什么意思?干嘛说一句藏一句?”
陈主任便大胆说:“吴局,恕我直言。不少干部对许局有些非议,认为他目中无人,居功自傲。他在外面另开辟了一个战场,独享头功,我们凭什么给他垫底……”
陈主任有意停顿了一下,想观察一下吴新甫的反应,见对方沉思着没说话,觉得自己的话说对了,于是肆无忌惮地说:“官场上也得讲个游戏规则,把老大撂在一边,再有天大的理由,也是很犯忌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们现在必须一致对付犯罪分子。走吧!”吴新甫突然打断了陈主任的话说。
陈主任灰溜溜地随吴新甫出了办公室的门,临上车前弥补道:“吴局,绑架案的侦破有了进展,是不是要给许局报个信?”
吴新甫的脸板起来了,“这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先向罗关长汇报。”
接到缉私局陈主任关于已落实朱小海住院的电话通报时,刘刚正在审问着阿慧:“名字?”
阿慧低头不语。刘刚点了一下阿慧的敏感处:“你不会回答是张曼玉吧。”
阿慧怔了怔,仍缄默无语。刘刚再次提醒道:“别忘了,你曾经在海关露过面。”
阿慧浑身颤抖了一下,脸色发白。刘刚加大声音问:“我再问一遍,名字?”
阿慧乖乖地轻声回答:“阿慧。”
刘刚直视着阿慧,不让她有喘息的机会,又问:“真名。”
阿慧低着头说:“朱小慧,大家习惯叫我阿慧。”
刘刚再次发问:“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阿慧看着刘刚,又一言不发。刘刚看出了阿慧心中的胆怯,便加重语气说:“根据我们了解的情况,你的行为已严重触犯法律。”
阿慧垂下了头。刘刚知道她的心理防线快崩溃了,便又施加一点压力说:“朱小慧,你再不争取主动,出了这个门,这样的机会恐怕就没有了。”
阿慧忙抬起头问:“你们要我说什么?”
刘刚立马推出了要害问题:“告诉我们,你骗来的救护车交给谁了?”
阿慧一愣,耷拉着脑袋,满脸惊惶。刘刚又规劝说:“你弟弟已错失了一次救你的机会,现在你还可以自己救自己。”
阿慧突然仰起脸哀求道:“让我先去看一次弟弟,求你们了……”
刘刚想了想,从审讯室的凳子上站了起来,“好吧。”
许钧的小车还在返回云城的半路上,就接到了罗英鹏的电话:“许局,刘队长抓到阿慧了,这是个很大的突破,不仅有利于绑架案的侦破,也为证明张墨翰的走私犯罪多了一个人证。你还记得这个阿慧吗?截获中康号行动之前,你为了验证情报的准确性,有意关闭了手机,那个老飞迫不及待地派阿慧来找你,结果撞到了我的手上。”
许钧兴奋地说:“当然记得,你告诉我,这个阿慧长得还有几分姿色。罗关,是不是就是这个阿慧?”
罗英鹏不无得意地说:“没错,就是她。这说明阿慧和张墨翰是一条线上的人。许局,难道这个老飞又有动作了?我有点想不通,老飞那次拿了高额奖金漂亮地逃脱,应该从此远走高飞,怎么又杀回马枪了?”
许钧表达了同样的疑问:“这个我也没有想明白,如果这次在幕后指挥阿慧行动的人仍是老飞,那问题就多了一份复杂。老飞和张墨翰是一伙的,这已无可置疑,可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呢?我也在寻找这个答案。罗关,你顺便替我向吴局打个招呼,让他操心了。”
吴新甫局长正在市一医院张罗着,朱小海顺利地住进了医院,并已接受了初步治疗。按照电话约定,刘刚和助手带着阿慧来到了病房。吴新甫告诉刘刚,医生刚进行了会诊,已用上了药。阿慧在一旁听得真真切切,眼泪已在她的眼眶里打滚。刘刚找了借口,把吴新甫拉出了病房,隔着玻璃窗监视着病房里的情况。只见阿慧走近床边,轻轻抚摩着朱小海正在挂水的手。一脸苍白的朱小海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阿慧轻声唤着:“小海。”
朱小海没有理会阿慧,病房内的气氛顿时凝固了。阿慧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恨我,我让你丢脸了,我让你一次次地失望了。也许以后不会了,但是,但是也没有人来管你了。昨晚做了一个梦,看见爸爸妈妈来找我,他们一人拉着我的一只手,求我一定要看好你的病。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死去的爸爸妈妈……”
朱小海的脸上滚下了一颗泪珠,阿慧用手替朱小海拭了拭脸,继续说:“本来不想现在告诉你的,发生了这突然情况,我只能提前说了。我已瞒着你去做了血样化验,如果我的血和你配对成功,我就可以为你移值骨髓了,手术需要的二十万元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我最后一次恳求你,千万千万别嫌姐姐的钱脏……”
朱小海的泪水一串串地涌出来,阿慧再也说不下去,转身走向门去。朱小海深情地唤道:“姐姐……”
阿慧悄然拭去了眼眶中的泪水,回头看了一眼朱小海后,毅然走出了门,迎向刘刚说:“刘警官,我想立功,我还想救我弟弟,他病得很重。”
刘刚严肃地正视着阿慧说:“你还需要救自己。”
阿慧一咬牙,一字一句地说:“德胜旅馆,一零三房间。”
刘刚立即带着阿慧直奔德胜旅馆而去。还赖在德胜旅馆里的鲁风正在给张墨翰打电话:“张董,许钧的这小丫头太鬼了,天生一个小精乖,我一刻也不敢马虎,怕坏了张董的大事。”
张墨翰使出了软硬兼施的招数,说:“鲁副总劳苦功高,我张墨翰心知肚明。该惩罚的我决不手软,该奖励的我也从不吝惜,你对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直言相告吧。”
鲁风以柔克刚地说:“不不,现在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张董不放心啊。林姨先前说,先给我账上打三十万院,我就一直对你感激涕零到现在呢,刚才还去银行的拉卡机上查过到账的情况。”
张墨翰安抚说:“钱还没到你卡上吧,这事我交给林姨去办的,万一耽误了,我明天一早亲自给你去办,我张墨翰不会为了三十万元而丢自己的信誉,‘张墨翰’三个字还是值点钱的。”
鲁风得寸进尺说:“张董如此开恩,我就再求一件事了,我娘生了绝症,急需一大笔钱治病,张董能否再借给我二十万元?张董的大恩大德,我一定舍命回报。”
张墨翰克制着愤怒,仍装出商量的口气说:“这……这个……好吧,我答应你,只是希望你自始至终把这件事办好。我听说,你在外面打野食,这可是有违规矩的,你必须马上回到那个地方,给我严加看管,这个小丫头对我很重要,她可是许局长的心肝宝贝……”
鲁风向张墨翰保证,跑了许千金,他就一头撞死。打完了电话,鲁风有些得意洋洋,心里总想在和张墨翰的勾心斗角中,力争板回一局,而他手里控制着的影影,正是他实现这一野心的一张王牌。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离开这里了,那个小人质需要他牢牢监管。
张墨翰刚放下鲁风的电话,林姨恰到好处地端上一碗补品送上,“张董,刚炖好,趁热喝吧。”
张墨翰没接林姨的碗,“这小子够狠毒的,不惜咒老娘生绝症来对我趁火打劫,实在可恨!”
林姨莞而一笑说:“也不过是点小钱,我刚刚又接到四海建筑公司陆总的一个电话,他的工程竞标保证金明天就打到我们账上。这样,我们收到的工程竞标保证金一共是一千四百万元了。张董,漂亮啊。”
张墨翰接过林姨手中的碗,美美地吃了一口说:“这补品补到心里了。林姨,你明天查一下银行的账,罗行长帮忙转出的钱最迟应该明天出去了。可惜,一场精采的演出就要结束了。”
林姨笑道:“我还没过瘾呢。”
张墨翰也笑道:“鲁副总也没过瘾呢,他想打翻身仗,可惜没机会了。”
正在北宁德胜旅馆的鲁风却是踌躇满志,坐上一辆出租车离旅馆而去了。等刘刚的车赶到,已与鲁风失之交臂,旅馆的经理打开房门,只见房间还没来得急整理,床上乱糟糟一片。经理说:“我没骗你们吧,客人刚退房离去。”
刘刚问:“客人叫什么名字?”
经理回答:“汪际光。”
刘刚问:“出示身份证登记了吗?”
经理含糊地说:“这个……”
刘刚愤愤地说:“你们这个旅馆该关门了。”
抓捕老飞的行动遭遇了挫折,罗英鹏迅速将这一情况打电话告诉许钧:“许局,公安的刘队长错失了一次抓捕老飞的机会,从现场的情况分析,老飞似乎没有发现公安的追踪行动,所以阿慧也许还能继续发挥作用。”
还在高速公路上的许钧接听着罗英鹏的电话,“看来,这个老飞暂时还不会在北宁消失。罗关,我随时等候你这儿的最新消息,我还有半小时就到云城了,龚副关长已和我通过话,我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行踪告诉了他,女儿被绑架的事没什么密可保了,索性公开了,也可多搜集各方面的反应……”
已是凌晨时分,龚智明睡眼惺忪地起身穿戴衣服了。妻子问:“这么早,你去哪里?”
龚智明打着哈欠说:“去新桥高速公路入口处。”
妻子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去那里干吗?”
龚智明不耐烦地说:“总关许副局长的女儿被绑架了,许局秘密回了北宁一次,现在就要赶回云城了。”
妻子打破沙锅问到底:“为什么事绑架?”
龚智明硬着头皮回答:“很可能与这次追查的走私案有关。”
妻子着急地说:“那你大清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