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小海哭了:“姐姐,昨晚我也梦见爸爸妈妈了,我说,我要去他们那儿了,可他们不停地摇着头说,你姐姐会带着你,你不要离开你姐姐……”
窗外的阿慧已是泣不成声:“小海,姐姐永远不会离开你。”
朱小海的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此时此刻的姐弟相见,深深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缉私局局长吴新甫带着医院里的这些情况,很快敲开了罗英鹏关长办公室的门。罗英鹏急急地问:“刚从医院回来?骨髓移植的事没什么变化吧?”
吴新甫慢慢坐下,平静地说:“遵照你的意见,去医院走了一趟,见了公安刑队的刘队长,那个犯罪嫌疑人阿慧今天已正式入院……”
罗英鹏的脸色难看起来,冷不丁地打断道:“行行……”
吴新甫愣了愣说:“罗关,怎么了?”
罗英鹏直言道:“我怎么听得不是味道?”
吴新甫有些紧张起来,“罗关,我说错什么了?”
罗英鹏不客气地问:“你第一句话说什么了?”
吴新甫想了想说:“我是说‘遵照你的意见’,是这样吧?”
罗英鹏绷紧着脸说:“如果我没有这个意见,你是不是就不去了?”
吴新甫噎住了。罗英鹏有些激动地说:“无论从哪个角度讲,你应该比我更需要主动地去关心这件大事,而不必说什么‘遵照你的意见’之类的话。”
吴新甫小心地辩解道:“罗关误会了……”
罗英鹏激动地打断道:“难道我连这点判断能力都没有了?你不必急于辩解,坦率地讲,这些天我们个别领导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一方面,许副局长正在云城艰苦地与走私犯作战,而他的女儿又遭绑架,他的妻子因此发病住院。另一方面,我们这儿却出奇的平静。你不觉得这很反常吗?我们的个别领导同志好像在看一部美国大片,像看热闹一样在等待着高潮的出现。这是什么心态?真让我寒心,让我不可思议!如果你是许副局长的话,你会作何感想?!你说说看。”
吴新甫尴尬地说:“我的意思是,罗关既然有了意见,我当然得有个积极的反应……”
罗英鹏再次打断说:“这个就不必多解释了。我想说的是,我们海关与犯罪分子的斗争,不是靠一个人,而是要靠个整体,共和国海关的形象是靠一个个强有力的整体支撑起来的。吴局长,你是缉私局的一把手,你的副手在家庭遭受那么巨大的打击下,仍坚持战斗在第一线,你说他到底图得什么?如果正像个别人所议论的那样,仅仅是为了个人的荣誉而战,那么这个许钧太傻了,傻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吴新甫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说:“罗关,你怎么批评我,我都无话可说。只是,以后再碰到这样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罗英鹏愤愤地反击道:“你在将我一军?没关系,你有什么心里话就直说吧。”
吴新甫忍不住把情绪放到脸上,“你这么说,我更没什么好说得了。”
罗英鹏依然不依不饶地说:“那我就直说了,以后我的意见,你认为对的,就照办,你认为错的,就不必照办了。”
吴新甫小心地顶着嘴:“你关照我去医院看看,我认为这是对的,所以我就照办了。”
罗英鹏再次被激怒了,说:“吴局长,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呢?还是有意装糊涂?”
吴新甫立即涨红了脸说:“罗关,你言重了。从我进你的办公室开始,就一直在接受你的训斥。”
罗英鹏有些颓然地坐回到了椅子上,“对不起,我有些激动。好吧,我们就谈到这里。”
吴新甫坐在沙发里没有动,“罗关,我的汇报还没完呢。”
罗英鹏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吸了一口后,又抽出烟递了一支给吴新甫,顺手将一只打火机扔过去。在云城的许钧,压根儿不会知道,罗英鹏和吴新甫正为着他大动干戈。不过,许钧对这一切不会太感兴趣,只要战场上的枪声一响,他浑身的每个细胞都兴奋。当他获悉罗行长已签字准备放走张墨翰一笔新的巨款时,当即对唐旭峰下达命令:“先不要动人,按计划立即冻结海达公司的账号。你放心,只要我们严密掌控住张墨翰,影影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我们马上做好应战准备,这一脚会把张墨翰真正踩痛;不,踩伤!”
张墨翰对自己和许钧的最后决战倾注了全力,可谓不成功便成仁。有一点,他和许钧有惊人的相似之处,那就是对战场上的任何一个动静,都极其敏感。当许钧一旦捕捉到了哪怕是最微弱的一声枪响,那他就可能同时嗅到哪怕是最清淡的一丝硝烟。张墨翰准备远走高飞了,迫不及待地给境外的韦老板打去了秘密电话:“……韦老板,你放心,垫底的钱已在瑞士银行的账上了,我会很快和你见面的,我对东方卡札菲的行宫很感兴趣,合作成功了,我可要在你那里尽兴地乐一乐。两天后,你仍然打我这个手机,这个号码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张墨翰挂上电话后,立即指示林姨按照和罗行长的约定,准时赶到银行。她对柜台内的营业员说:“小姐,我是海达公司的,我们公司和韩国公司有一个大的合作项目,现在需要汇一大笔钱定购设备,已请示了罗行长,你可以查一下。”
营业员问:“本市还是外地?”
林姨答道:“外地。”
营业员又问:“开转账支票托付还是现汇?”
“不,电子汇兑。”林姨将手中的申请单递进了柜台。
营业员接过申请单,即刻打进了电脑,荧屏上即刻翻滚着各种数据资料。一会儿,营业员将申请单递了出来,“对不起,你不能办这笔业务。”
林姨一惊说:“我们账上不是有钱吗?”
营业员答道:“对。”
林姨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不能办电子汇兑?我的手续齐全,财务章和法人印鉴都盖好了,你们行长也已批了,你再看看。”
营业员望着林姨说:“不需要看了,贵公司的账号被海关依法临时冻结了。”
林姨大惊道:“为什么?”
营业员依然不动声色地答道:“海关办理冻结账号的手续合法有效,你们有什么疑问,直接去海关交涉吧。”
林姨的声音都变了:“什么时候冻结的?”
营业员明白无误地回答:“刚刚。”
林姨铁青着脸,已没了往日的儒雅,“岂有此理!”
仅仅过了五分钟,张墨翰在家的客厅里接听到了林姨的电话。顿时,他将刚刚还津津有味抽着的大卫杜夫的雪茄狠狠地扔到了地上,顷刻间被脚上的皮鞋辗得粉碎。
第17章吃胶囊,还是吃子弹
海达公司的账户被冻洁了,这无疑将张墨翰逼到了绝路上,要么背水一战,要么逃之夭夭。许钧心里也清楚,张墨翰决不是一个轻易言败的人,由此双方必然会展开一场更激烈的较量。案情的急转直下,让罗英鹏坐不住了,他为影影安危深感不安。夜晚回了家,他怎么也无法入眠,还是起身接通了许钧的电话:“许局,我同意你对案情的分析,看来揭开谜底为时不远了,可是我依然很担心影影的处境。许局,先不说是你的女儿吧,无论如何,人质的安全是最至关重要的。”
许钧也一样,一场决战即将来临,由于女儿的被绑架,使他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复杂都微妙都难以言状。坐在宾馆客房的窗前,望着星星点点的城市夜色,他心情难以平静地说:“我能说什么呢?到了这样的地步,我实际上没有太多的选择,我只能一步步逼近罪犯。而与罪犯的较量,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往往充满变数。这就是风险,这个风险现在确实制约着影影的生命安危,但是这个风险必须有人来承担……”
罗英鹏打断了许钧的话说:“我有一个减少这个风险的想法,那就是立即秘密拘留张墨翰,迫使他先供出绑架行动的秘密,以尽快解救人质。你想想,张墨翰毕竟具有重大走私的嫌疑,拘留他合情合理。许局,再不动手,结果太难预料,不是怕将来承担责任,而是考虑到了张墨翰这个人物的社会关系太特殊……”
许钧打断罗英鹏的话说:“我不同意这个方案。一是虽然没有拘留张墨翰,但他已插翅难逃。二是对这个云城市的重量级人物,如果没有铁证如山的证据拘留他,会引起很大的负面效应,对案情的最后侦破也会带来更多的干扰因素。三是我还想秘密追踪那已经流出去的五千万元,张墨翰已甩掉了皇子金店,这次企图走另外账户……”
罗英鹏无奈地再次打断许钧的话说:“万一影影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向你夫人交待啊?你的夫人已经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了。我作为北宁海关的关长,不能不设身处地地为你想一想啊。”
许钧拿着手中的电话,似有千钧重,许久才一字一句地答复:“再给我一点时间吧。罗关,请你理解我,我真的别无选择。”
第二天,林姨一早就赶到了公司,关着门在清理抽屉里的文件等物,不时将一些文件资料放入碎纸机里。在碎纸刀高速的滚动中,碎纸片已将碎纸机透明的塑料盒塞得满满的。门被轻轻推开,林姨忙关上抽屉。顺子闪了进来,望着林姨刚欲开口,不料先林姨抢白说:“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顺子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我有重要事情报告,罗行长失踪了。”
林姨故意一惊说:“你报告张董了吗?”
顺子答道:“我得先向你汇报啊,我只知道,林主任是我的头。”
林姨赞赏地点点头说:“我算没白白调教你。好,你先去休息,我会布置你新的任务。”
顺子似乎不经意地将目光落到了碎纸机上,林姨有所感觉地起身送客说:“我马上向张董汇报这个重要的情况。这样吧,先放你一天假,这些天辛苦了,过度疲劳可是女人容颜的大敌啊。”掏出一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