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奶奶个熊的!还亏得那个老太婆那么护着你!哈哈哈!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个“老太婆”,护着我?还有,之前那个络腮胡子说过的,那个“老太婆”掉下悬崖的时候,我仍是一句话也未说?
……为什么,我完全不记得了?
……为什么,此时突然进入脑海的,是那个在梦中被姐姐和“我”叫做“妈妈”的那个女人微笑着在马路对面向姐姐和“我”招手的样子?
再忍不住,决定试着将疑问问出口——对方既然是随时能取我命之人,说不定会说出比杜玖告诉过我的更多的信息——杜玖他,也可以说是几乎没告诉过我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我也没敢怎么问过他。
这会儿倒是真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忽地刮起的山风,冷冽透骨,不用多装,小心道,“那,爷您看,反正我待会儿也是什么话都说不了了,交出去之后,横竖都得死,您再行行好,我只有一个问题……您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这两兄弟对我的称呼,除了“臭婆娘”、“小贱人”之类的外,还有“贵人”、“养尊处优”等词,由此推断,或许,我之前的身份是比较高贵的——他二人说到我时那种嘲讽鄙夷的神色,也确实给人一种江湖中人瞧不起官宦贵族的感觉——楚老爹不过是一个州府衙役,他的女儿,不应该会被人如此说,“养尊处优”之类,应是无稽。
失忆之前的我,难道,并不是楚家庄的人么?
“哈哈!你!哈哈!问我?!哈哈哈!”绿豆眼竟更是狂笑不止,那模样,简直让人担心是否是“杀人狂”人格出现了。
又向前走了几步,一面寻找着四周是否有光影比较模糊的地方,过了大约有十几秒,才发觉,身后,绿豆眼竟然没有跟上,却仍在狂笑不止。
这时,就算神经再镇定,也嗅到了一丝吊诡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咬牙转过身去。
数步之外,那绿豆眼停在原地,竟仍在张口大笑着,手中,大刀乱舞。
苍冷月光忽而又至——霎时明晰得有些过分的视界之中,绿豆眼已笑得面部肌肉开始抽搐——赘肉层叠的大脸涨得通红,皱得沟壑纵横,随着狂笑声不停地震颤着,胸腹剧烈起伏着,难看恶心之极。
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竟会笑得停不下来了?
我适才,只在白水鸡中多加了一种粉末,并未加“癫笑散”之类的毒物——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的是那个东西上身了么?
一想到此,心底,泛过一阵恶寒。若不是及时止住,恐怕适才构筑起的拼死求生的勇气将崩溃于一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绿豆眼的笑,已经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其间还夹杂大小不一的“嘘”声,似是喉管漏气了一般,沙哑得异常恐怖。肥肉震颤着的脸,此时也已转为了青紫色。
“哈哈!死!哈哈!哈哈哈!蠢人!哈哈哈哈!你!竟敢!哈哈哈!下!哈哈!药!害!哈哈!哈哈哈!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绿豆眼仍是大笑不止,却突然脚下发力,挥舞着大刀向我的方向冲来——难道,“杀人狂”人格竟在这个时候跑出来了!
呆愣0。2秒,极短的反应时,立即转身,向包绕着这片荒草空地的杂树林边沿方向奋力开跑。
身后被这样一个大笑不止的“杀人狂”追着,就算刚才再镇定,此时也有点慌了!关键时刻,脚下竟然又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惯性太大,一下子向前猛扑出去。
——南方特有的潮湿土腥味,霎时钻进鼻孔。
——再,真的是完了。
正当我绝望之时,身后,只听一连串拿竹扫帚扫沙石地时的那种奇怪声响,紧接着,大笑声竟就消失不见了。
呆愣半秒,四肢并用地爬起来,转过身,才刚往回走了几步,就被眼前场景吓得跌坐在地。
地上,竟出现了一个大洞,就在我刚才跑过之处的一侧,紧贴着——洞内,整齐排插着削尖的粗壮竹竿——绿豆眼,竟然正正好,跌到了那上面……
若我刚才往一侧稍微偏那么一点点,那么,跌进去的,就会是我了……
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总算将自己拍醒了一点——当务之急,不是呆立在这边,对这突如其来的死亡而感到恐惧——既然还活着,就必须赶快回去,骑马逃到其它地方去。
虽然脑内是这么想着的,可脚下一时却像被502胶粘住了一般,根本移动不了——果然,还是受惊过度了。
耳边,竟听得“嘚嘚”马蹄声急响,很快就到了身后。
那马分毫不差的,停在了身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脸——湿热的触感,一下子将我唤了回来。
回过头去,站在身后的,竟是——
“小七?”
小七眨巴了几下圆润有神的乌瞳,低嘶了一声,又伸出舌头舔了舔我的手心。
再忍不住,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小七。眼泪,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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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20日的更新来得好迟…
绿水桥平 第一卷 月茫茫逐华照君 第43章 逃亡(1)
“小七,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那之后……杜玖他……到底……发生什么了……”抚摸着小七的有些汗涔涔的脖颈,轻声喃道。
脑中,千万般的思绪,正混乱纠缠。
纵使是小七,这一路奔来,也有些累了吧。
既然现在这金犬帮的兄弟二人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我,又该往何处逃呢?
……大尚国皇帝,似是要杀我的样子。我没钱、没靠山、又没武功,如果还留在大尚国内,如何能躲得开他所派出的杀手?此次实在是太过幸运,先是幸运地发现了蒙汗药,之后虽然只药倒了一个,但没想到被药倒的那个,也已对另一个下了手。也幸好他一步踏错,跌进了满布削尖竹竿的陷阱,省去了我待会儿扮鬼吓他的麻烦——原计划,是扮鬼吓他,而我怀中,也正藏了一把匕首——是杜玖,给我的那把——扮鬼,然后用刀……将他解决。
这样送了一口气,也许是因为,我不用再亲手杀人了——就算这两个人身上背负着累累血债,我也……毕竟,是杀人啊……我……
小七许是见我一时呆愣住,张口咬过我散乱的一缕头发,轻扯了扯。
回过神,勉强微笑着,轻拍了拍了它的脸颊,“小七,我没事。”
被这各怀鬼胎、自相残杀的兄弟二人劫持的这一路,醒着的时候,记得他们一直是向西而行的……杜玖,也说过要去西茶……就算往西走,可能会撞见杜玖,但为今之计,只有继续向西逃了。
这大尚国皇帝若真要取我性命,留在大尚国内,我是决计很难活下去的。
思及此,再深吸一口气,抬眸道,“小七,我们往西去,好不好?”
小七很乖地点了点头,低嘶了一声。
“那,小七,你先在这里站着,千万别走开哦。”说着,再伸手轻拍了拍它的脸颊。
回过身,虽然强迫自己不许颤抖,但心底,仍对那被削尖竹竿刺穿的尸体感到恐惧——不敢直视,借着苍冷月光,摸索着,从陷阱一侧一小步、一小步地探着下到了底部。
这绿豆眼的身上,似是带了不少好东西。或许之后,这些药会有用。至于放在酒肆后堂的那些金花迷魂散,虽然有些可惜,但我决计是不会再回去拿了。神经,已经临近崩溃边缘,再经受不起那种惊吓。
深吸几口气,努力稳定了心神,蹲下身,尽快地,将他藏在身上的那些小瓷瓶都尽数取了出来——总共,有五瓶,朱红色的小瓷瓶,是百护汤;通体乌黑的小瓷瓶,是哑药;褐色小瓷瓶,是化骨水;至于剩下的两个小瓷瓶,一个通体纯白,另一个则是青灰色的,不知是做什么用的,但也权且收着。至于他的那把大刀,我才不拿——挨得这么近,甚至能闻到那把大刀上隐约飘过浓浓的血腥味,太恶心了,这种东西,我才不要。
至少,我还有杜玖给我的那把匕首。带着大刀反而太显眼,有这匕首防身,就算实际上可能没多少用处,但,多少还算有些心安。
至于绿豆眼别在腰间的那个脏兮兮钱袋内的不少银两,我担心会有金犬帮的标记混在内,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会惹来危险,并不敢拿。也还好,之前在石商城买东西的时候,杜林一时没有零钱,找回的一些碎银和铜板,就先放在了我这里。虽不知逃亡路上是否够用,但总算能先撑过一阵——等到了西信国之后,再找些事做,这次老天既然让我活了下来,没道理在生活费这种问题上将我饿死罢?
将这些小瓷瓶都收好之后,手脚并用地爬出了陷阱,回到上面,在周围寻了一根稍长些的树枝,一路戳地,确定前方未有陷阱,才再迈步前行——事实上,我这一决定还是很明智的。就当我以为这后坡只有刚才那一处陷阱,有点儿放松了警惕时,一用力下去,竟落了空,身子被惯性带着往前倒,幸好小七在身后咬住我的衣袖,我才没有掉到陷阱中去——铺在陷阱上的那些枯枝杂草,被我这一动,一下子全都塌落下去,露出了陷阱底部那排插得整整齐齐的削尖竹竿。
刚才那样乱走,竟没有掉进陷阱中去,或许,真的是天还未想亡我罢。
好不容易回了酒肆前的那条马车道,见那两匹马还安静地站在那里,见我靠近了,也不嘶叫,乖乖地静静站着,任我用匕首割开了捆绑住它们的缰绳。不知是因我带着小七的缘故,还是它们受的训练就是如此。
“你们,现在自由了。”微笑着说道,抬手轻拍了拍这两匹马的脖颈。
不过,这样突然而来的自由,是否真的对它们是好的呢?不过,至少,应该不会在这林间饿死罢?再去寻了主人,也是好的。
马不会人言,那个金犬帮的“老大”,应该不会连这两匹马也不放过吧?
见两匹马仍静静地站在原地,也不知是不是懂了我的意思。
“那两个恶人,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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