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英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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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甲英豪-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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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我们所说最初的大炮上坦克的几辆车。”站在一批已经陈旧的59式坦克面前,魏可凡介绍说。再次看到这些坦克,往事浮上心头。那些同甘共苦的日子,艰苦却乐趣无穷的岁月,还有志同道合的战友们,魏可凡一时间竟有点神思恍惚。
  “听说你们大炮上坦克的试验组长是苗岩峰?”阿尔巴尼亚军事代表团团长卡卢奇通过翻译询问。
  “这是我们在毛主席的教导下,集体奋斗的成果,和苗岩峰个人没有关系。”郭红义急忙声明。
  “非常遗憾,我这次见不到苗岩峰了。当年,在国际班,他是最好的学生。”卡卢奇说。
  “你告诉他,苗岩峰病了。”郭红义对魏可凡说。
  “你直接说吧。”
  郭红义不满地指示翻译:“你告诉他,苗岩峰病得很重,正在外地疗养。”
  “他病了?我明白了。”卡卢奇点点头,若有所悟,又饶有兴趣地走向另一批坦克,“魏,那是你们的水陆坦克吗?听说,苗岩峰也参加了这辆坦克的研制工作?”
  郭红义听卡卢奇句句不离那个被他打倒的苏修分子,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对着魏可凡发牢骚:“你说这老外也是真够倔的,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说什么?”卡卢奇敏感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郭红义连连摇手,暗示翻译不要回答,“老魏,你给他介绍吧。我到食堂看看中午的饭准备得怎么样了。”说罢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然而事情却远没有到此结束。郭红义万万不会料到,在周恩来总理招待阿尔巴尼亚军事代表团的宴会上,卡卢奇又和周总理提到苗岩峰,周总理办公室立刻打来电话查问苗岩峰得的什么病。
  郭红义这下子着了惊,急忙把魏可凡找来商量。
  “说苗岩峰病了,我记得好像是徐秋萍出过这个主意。”郭红义顺手就牵出一个替罪羊。
  “郭——郭副主任,你也不能这么干事吧,这事跟徐秋萍有什么关系?!那不是你说的吗?”
  “怎么是我说的呢,我怎么可能欺骗领导呢?老魏,你别发火,我还不是为了让你过关吗。”
  “让我过关?你别把屎盆子往我身上扣就行了。”
  “得了,我也就是这么说说,这事还是让我来处理吧。真没想到,苗岩峰这个臭老九还有人当香饽饽。”都是一根绳上的蚂炸,魏可凡要是翻了脸,自己难免也会受到牵连。郭红义这个利害关系还是看得到,识趣地自己找个台阶下了。
  “你要没别的事,我就走了,政治部还有事等着我呢。”魏可凡实在没有心情再和他周旋下去。
  “行,你忙去吧。老魏,别往心里去啊。”
  拿徐秋萍开刀是不好办了,看来还得另外想个辙瞒天过海。郭红义皮笑肉不笑地目送魏可凡离开,心中暗自盘算。
  阳光暖融融地洒在田野上,沿着土梗,远远地走来一位农村大嫂。她挎着饭篮,小心翼翼地护着凸起的腹部踩在乡间小路上,脸上洋溢着满足安详的恬静。
  数年前的韩玉娟也许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竟然会变成一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赶集上街,人家喊她大嫂;村里村外,乡亲们称呼她岩峰家的。这种和旧日环境有着天壤之别的新生活,开始的确让她感到陌生和疏远。但是,对苗岩峰执著不渝的爱情,引领着她用欢欣的目光看待乡村的淳朴天然。时间流水般逝去,她习惯甚至喜欢上了粗布大褂的朴实,手纳布鞋的舒坦。她和苗岩峰像其他平凡夫妻那样,孝敬老人,抚育孩子,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现在第二个孩子又即将出世,他们在忙碌平淡的生活中编织着幸福,韩玉娟渐渐地盼望着这就是一辈子。
  走到田头,韩玉娟看到苗岩峰正人迷地蹲在地上观察一群屎克螂,不由得好笑。
  “你怎么迷上屎克螂了。”
  “你来看,这些屎克螂,它们虽然在泥里粪里,但是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的,”苗岩峰专注地给妻子讲解起来,“这几天我一直在观察它们,我想搞明白为什么它们能够出污泥而不染?如果我们的坦克履带能够这样,不但能节省很多动力,而且坦克的机动性能、越野性能都会有很大的改善……”
  “又是坦克,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个农民。”
  苗岩峰抬起头问:“玉娟,你真的认为我们要就这么过一辈子?”
  韩玉娟没有回答:“好了,你洗洗手先吃饭吧。”
  “先等一会儿,我抓几个屎克螂,你帮我带回家养着,我一定要找出它们出污泥而不染的原因。”
  韩玉娟看着他认真地抓那些小生物,无可奈何地笑了。
  苗岩峰可决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为了找出屎克螂保持自身清洁的原因,他专门找到县图书馆,准备查阅相关资料。
  “嘿,你找谁呀?”收发室的老大爷吆喝住正要往里走的苗岩峰。
  “老师傅,图书馆在这儿吧?”
  “那是前几年的事儿了,现在是贫下中农活动中心。”
  “叫什么没关系,我想借两本书看。”苗岩峰抽出一根烟递过去,帮老大爷点上。
  “我说,你是哪儿来的?你不是本县的吧?”老大爷狠劲抽了口烟,“不瞒你说,我在这儿看了20多年大门,解放前这儿就是图书馆,咱们地区就数这儿存书多。‘文化大革命’刚开始那阵子,县里的造反派跑到图书馆来‘破四旧’,把库里的书整箱整箱地拉到当院,架起火就烧,整整烧了3 天3 夜。你看那院子里的土还是黑的呢……”
  “这么说现在这儿已经不借书了?”
  “没书可借了。再说了,这年头还有谁看书呀。”
  没书可借也没人看书了?苗岩峰困惑地看着现在的活动中心。当知识被贬低到如此难堪的处境时,历史将会以同样难堪的记录,书写一个民族的地位。
  和那个时期的许多知识分子一样,苗岩峰受益于知识的拥有,也因之遭受无妄之灾。但是,他们中却极少有人将之归罪于知识本身,更不会因此而否定和轻蔑它的力量。绵延流长的文化之河让他们看到了知识存在的合理性和强大性。贫下中农们难道就该无知?就该坚决地抛弃书本?这让苗岩峰失落的同时感到了莫大的悲哀。
  就在苗岩峰醉心于研究他的新发现时,韩玉娟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陪着妻子从县医院检查完身体后,苗岩峰去药房拿保胎药,韩玉娟出门照看停在医院门口的牛车,她看见了马路对面一辆吉普车里的魏可凡,急忙躲到牛车后面。只见魏可凡下了车,向路人打听着什么,然后上车走了。
  韩玉娟从牛车后走出来,怅怅地倚靠着车辕。那熟悉的戎装。吉普车,以及一个叫做魏可凡的男人,将过去的记忆和岁月都带回到现在的生活当中。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魏可凡的出现决不会是个偶然,如果不是为了寻找苗岩峰,身居要职的魏可凡没有理由出现在这个小县城里。
  他为什么来找岩峰?韩玉娟不知道确切的答案,但是,她知道,答案一定和坦克有关。
  坦克,又是坦克。她太清楚坦克在苗岩峰心目中的地位,太清楚那个从来没有停止运转的坦克之梦,对自己丈夫的诱惑力有多大。因为过去的经历告诉她,当坦克再次召唤他的时候,也就是别离和危险的小舟再次向他扬起了风帆。
  但是,自己却没有任何理由去阻挡他的脚步,即使为了年迈的老人,为了年幼的女儿,为了还未出世的孩子,她都不能允许自己让他们成为他的负担和犹豫。因为爱他,毫无保留地爱着这个生命中的男人,所以玉娟选择了默默地承受。
  正在排队买药的苗岩峰人神地听着喇叭中有关珍宝岛激战的消息:“我英雄的边防部队在珍宝岛地区,打退了进犯的苏修军队……”
  牛车在乡间小路上慢慢跑着,韩玉娟偎在苗岩峰的身旁,神态间有着婚后罕有的娇弱和依恋。
  “岩峰,我心里有点紧张。”
  “医生不是说了吗,一切正常。你就放心吧,我会在你身边的。”
  “你要是走呢?”
  苗岩峰奇怪地揽住妻子问:“你这是怎么啦?我能到哪儿去?现在有谁能要我这个臭老九。”
  “这可是你说的。”
  “你放心,我哪儿也不去。”
  “你呀,说走的时候连头也不回。”
  “我要是走了,就罚我伺候你一辈子。”
  两人一路聊着天,随着牛车的晃动漫行在田野间。
  一些民兵正在野外练习打“坦克”。所谓的“坦克”是用土堆成的小土丘,上面写着“打倒苏修‘等字样。民兵们手执木棒从壕沟里发起冲锋,向土”坦克“进攻。苗岩峰和韩玉娟路过时,好奇地停下车看着民兵们的训练。
  “靠近!靠近!别住乌龟壳的轮子!”民兵排长对民兵们高喊,“苏修的乌龟壳没什么了不起,把龟儿子的轮子别住,它就成死家伙了……”
  “你们这么练可不行。”苗岩峰忍不住插话。
  “你行,你咋不去造坦克,跑这儿搂锄杆来了?”
  苗岩峰被噎住了:“我……我……”
  韩玉娟生怕丈夫再惹出什么是非,拽着他催他快走。苗岩峰倔脾气一上来就非要说个清楚:“你们知道坦克跑多快吗?你们知道它有什么火力吗?用木棒就能打了,那还造坦克干啥!”
  “是谁派你到这儿为苏修吹牛皮的?来人,把他给我带到连部去!”几个民兵上来就要捆绑苗岩峰。
  “你们这是干吗?我们说两句还不是为了你们好吗?”挺着大肚子的韩玉娟急忙挡在丈夫的前面。
  正在这时,一辆吉普车冲着这边开过来。魏可凡从车里出来,挡住民兵道:“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从北京来的。”魏可凡将证件递给民兵排长。排长看过证件,马上还给魏可凡,立正道:“民兵排长孙有贵向您报告,请您指示!”
  “你们继续训练,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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