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萍萍猛地扑进李安民的怀中:“安民!我不离开你,我们再忍几年,总有一天我们什么都会有的……”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新型坦克的定型测试刚刚展开,就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中午苗岩峰钻进李安民在早晨调试完毕的坦克内,发现本该是零误差的瞄准镜密位有偏差,而哨兵的记录却显示,李安民测试后没有人进过坦克。到底是谁偷偷动了密位?他的意图何在?苗岩峰和李安民感到了某种蹊跷。
暮日黄昏,金色余晖斜斜地拖长了尾巴,慵懒地等待着日落夕沉。
李安民和苗岩峰再度进入那辆出现问题的坦克,却发现密位又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会不会有谁跟他们捣乱?李安民首先就想到了坦克厂的女工程师薛丽。因为早晨是她和自己一同对这辆坦克进行的测试和较炮,而且从身份上来说,她毕竟是生产方的人员,夸张点来说,他们现在属于两个阵营。
但是这始终还是没有证据的胡思乱想,妄加猜测。况且,如果是她偷偷动过密位,理由和动机又是什么?她又是怎么瞒天过海地进入到坦克里的?要知道,自从早晨较过炮以后,李安民就已经下令,凡进坦克者必须出示证件,留下记录。中午发现密位奇怪地有了变化后,苗岩峰更是命令哨兵,只有他和李安民才能进入这辆坦克。
为了弄清楚真相,苗岩峰和李安民决定晚上埋伏到坦克旁的一片小树林中,等待真凶的出现。他们在树林里睁大眼睛守了一夜,并没有任何收获。如果说有,那就是一身被蚊虫叮咬的疙瘩和满嘴用来提神的青草苦味。
但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早晨他们对坦克密位进行测量,明明没有任何变化,可是到了中午,却又出现了偏差。
“又变了!安民,今天上午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是不是一直在这儿?”苗岩峰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今天上午我一直没有离开坦克,我可以保证没有任何人进过座舱。”
苗岩峰可以肯定李安民是不会说谎的,但是眼前的事实活生生地摆在面前,情况变得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苗工,苗工程师!”
听见有人在坦克外喊他的名字,苗岩峰从潜望镜中看出去,原来是薛丽被执行命令的哨兵拦在了坦克外。
“安民,我去看看。”说着,苗岩峰钻出坦克座舱,跳到地上。
“苗工,为什么哨兵不让我接近坦克?”薛丽满脸的不满。
“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
“难道不相信我?”姑娘马上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了。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怎么回事儿?”
李安民走过来帮忙圆场道:“小薛,大热天的,坦克里太热,你受不了。”
“谁说我受不了?”薛而非要拧这股劲。苗岩峰没有再说话。
傍晚,坦克的密位又恢复到了正常值数c 这个莫名其妙的现象简直让苗岩峰和李安民伤透了脑筋。
“你通知警卫连,今天晚上这辆坦克不派哨兵,由咱俩守卫。”苗岩峰非得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我马上就去通知。是不是换个人替替,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儿,白天忙了一天,我怕你的身体吃不消……”李安民担心地问。
这么多年了,苗岩峰的个性他李安民太清楚不过了,想让他窝着疑问睡大觉,门都没有。果不其然,苗岩峰立刻断然拒绝了李安民的建议,“就别啰嗦了,咱俩守在这儿,不弄个水落石出我也睡不安生。”
黑夜里,坦克前隐约有人影在晃动。躲在树林中的苗岩峰和李安民马上兴奋起来。终于等到你了!这下子倒看看你还要玩什么猫腻!
苗岩峰低声吩咐:“我从前面上,你从后面堵,把他抓住。”
李安民点点头,两人悄悄地从藏身处向坦克靠近,给那个黑影来了个前后夹击,两面埋伏。接近那个黑影时,李安民猛地一个饿虎扑食,直冲上前,死死地将来人按倒在地,用身体紧紧压住。
随着一声尖利的女人惊叫,李安民兴奋地大喊:“抓住了!”话音未落,他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下吵嚷道:“你这是干嘛?!我是萍萍!”
苗岩峰和李安民大惊失色,急忙把高萍萍搀扶起来:“碰坏了没有?”
“没什么。”高萍萍起身恼怒地对李安民说,“你瞧,衣服划了个口子。”
李安民凑上前,问自己的媳妇:“深更半夜的,你跑到这儿来干什么?”
“你整天整宿不回家,就不能让我来看看你们干什么吗?”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们在搞重要试验,你这不是添乱嘛。”
“你怎么这么说话呀,人家好心来看你……”眼看一场争吵爆发在即。
“小高,这些日子你一个人挺寂寞,是不是?”苗岩峰支开安民和高萍萍谈起来。
“我早就习惯了。结婚这些年,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加一块也超不过半年。”
“嫁给安民,确实苦了你。”
听见苗岩峰直言不讳地说,高萍萍忙表态:“要说苦,你们这工作才真的是苦,整年荒郊野外的,在那铁家伙里,夏天像进蒸笼,冬天像钻冰窖……”
这时李安民从坦克里钻出来:“苗工,一切正常。”说完催促着媳妇,“我说,你先回去,行不?”
“说走就走呀?”听见丈夫连句好话也没有,高萍萍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又要激动起来。
“那你说还怎么着?”李安民自知自己对不住媳妇,但又无奈地说。
“我这新褂子怎么办?”
“我赔就是了行了吧?”这话一出口,两人都乐了。
苗岩峰看这两口子爱恨交加的样子实在愧疚:“小高,你先回去,明天晚上我一定让安民回去陪你。”
李安民突然“嘘——”的一声,3 个人赶紧悄悄躲进了暗处。夜色中,只见一个人蹑手蹑脚地走来,向坦克一步步靠近。
“是薛丽!”
她走到坦克前,刚要上去,李安民突然从暗处站出来:“不许动!”薛丽显然吓了一跳,当看清楚是李安民时,忙招呼道:“是我,薛丽。”
“你来干什么?”苗岩峰开门见山地问。
“我来看看,不行吗?”
“你白天也来过吧?”李安民追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在搞破坏?”
“这可是你说的,你承认了就好。”李安民简直觉得自己大获全胜。
“你别冤枉人。苗工,你管不管?”薛丽可不是轻易就被占上风的人,矛头一转,就把难题交给了苗岩峰。
苗岩峰的直觉告诉自己薛丽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但是现在又什么都证明不了,他只得让高萍萍和她先回去。
“我不走,我有权知道试验情况。”薛而作为一个科研技术人员,坦克出现任何问题她都有权参与,何况还是她们厂生产的坦克,她更是不能置身事外。高萍萍见丈夫的确在执行任务,知趣地走了,留下3 个还在争论不休的人。
为了弄清楚真相,苗岩峰索性也住到了办公室,经过连续记录,没有人进过坦克舱内移动密位,事实证明密位的变化的确与人无关,猜测薛丽背后搞小动作的想法看来纯属多疑。现在,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密位自己在变化。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苗岩峰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疑问反而更激发了他的好奇心。既然连资料上都没有显小或提到过这样的现象,那么如何攻克这个难题,并对此做出正确的分析和解答,已经成为苗岩峰废寝忘食的最大驱动力。
又连续几个夜晚,苗岩峰在灯光和各种坦克模型的陪伴下度过。他不断地在黑板上绘制各种曲线,又不断地推翻自己的假设和绘制,重新开始寻找另一条出口。
一天早上,仿佛是被某种召唤牵引,苗岩峰从梦中醒来,他打开房间的灯,拿起牙刷和杯子向卫生间走去。没走几步,脑海中数日思索的一条条图线和一个个数据突然像开闸的洪水般奔涌而出,自动连接组合起来。苗岩峰扔下牙刷和杯子,顾不得穿戴整齐,迅速冲进办公室,曲线犹如早就等候在那里一样,流畅地被他激动的手绘制到了黑板上。
大还没亮,杜延信、韩大柱、魏可凡、李安民等人就被苗岩峰的电话从被窝里请到了研究所的办公室,薛丽闻讯,也不请自来地加入到讨论的行列。
苗岩峰向众人展示了他的思考结果——坦克资料上从未出现过的一张奇特的图表曲线。“这是坦克炮管10天自行变化的曲线,我所说的自行变化,是指在没有任何人为因素参与下的变化。这是一个非常奇异的现象。”苗岩峰给大家解释图表的来源。
韩天柱喷喷称奇:“的确是一个非常奇异的现象。以前文献上未见有过记载,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你们几位呢,听说过没有?可凡,你在苏联上过学,听说过没有?”
魏可凡摇摇头:“闻所未闻。岩峰,你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人为因素吗?”
“我们一直在现场,保证百分之百没有人为的因素。”李安民作证道。
“晚上没有变化,这说明是阳光在起作用。”
薛丽立即提出疑问:“不过,这么坚实、厚重的钢管怎么可能被阳光晒得变形呢?我读研究生的专业是金属材料,从理论上来说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
“但是,现在要下结论还为时过早。在科学研究中偶然或个别的情况是经常遇到的,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抓紧新坦克的试验定型。”韩天柱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但是苗岩峰则坚持认为这和新坦克的试验并不矛盾,并认为这个情况对于火炮的准确性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研究不该就这么停下来。
杜延信提议:“我看这样吧,今天咱们项目的负责人和具体的工作人员都来了,咱们就来个民主投票,同意韩总意见的举手。”说着,他举起了手,魏可凡迟疑一下,也举起了手。
“同意苗岩峰意见的举手。”薛丽和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