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寡母 --第3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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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寡母 --第3部-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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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说:“不去不去。” 
他很困惑。我向他解释道:“我们学生有公费医疗,我要去校医院看病就能省很多钱。” 
他看看我,说:“你都这样子了,还不去看病,真是要钱不要命了。” 
我没说话。 
很快就到了学校,他一直把我送到宿舍楼下。我对他连连称谢,要是没他,我可能真就没命了。他笑着说不用,最后也只收了我十块钱。等我把门敲开,他才开车离去。 
值班的大爷一看我这样子就傻了,他胆战心惊地问:“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我把事情经过简单一说,他不住地大骂肇事司机该死。我已经无心去想那些,能活着回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一瘸一拐地走进楼道,里面温暖如春,想想刚才冰天雪地里的场景,真是两世为人。 
在平地,我还能挣扎着走两步,一上台阶就彻底完蛋了。大爷那么大的岁数,都六十多了,硬是把我给搀到二楼,我进了宿舍,倒在床上就再也不想起来。 
我检查一下伤口,好像并不严重,手上,胳膊上,额头有几道口子,但除了右手上的还在淌血外,其他的伤口都已经渐渐合拢了。我简单处理一下,和衣而睡。 

《孤儿寡母》第三部062 

第二天早起,我活生生被疼醒了。我挣扎着站起来,右腿还是疼得厉害,根本使不上劲儿,我就知道多半儿骨折了。我不敢硬碰,只好把两根墩布杆捆到一起,做了个拐杖,驻着它下楼。我给110打了个电话,说了这起事故,他们一听我没死,而且现场已经被破坏,立刻就没了兴趣。也不能怪他们,在昨晚那场大雪中,这个城市一口气死了好几个人,我算是命大的,硬是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大爷见我出来,忙问:“干什么去?” 
我说:“去医院。” 
他问:“用不用我给你叫辆出租车?” 
我忙说:“不用不用。” 
我出了门,大爷不住地嘱咐我要小心。我谢过这位善良的老人,到学校门口去坐公交车。虽然吃力,但好在放假人少,有座,而且经过一晚上的摸索,我也知道了保持哪个姿势痛感最小。一个多小时后,我到了北区,找到校医院,挂号看病。 
大夫一检查,我右腿小腿骨劈,右手拇指骨折。没什么说的,大夫立刻给我打上石膏,顺手把外伤也给包扎了。我走出医院,整个一前线下来的伤员。当时在校医院,我们可以报销95%的医疗费用,因此,我一共也没花几块钱。但花钱是小,遭罪是大,这下别说做家教,就是日常生活都难以自理了。 
我先没回学校,而是挣扎着去了那几个学生家里,一方面是告诉他们我没办法给他们的孩子讲课了,另一方面也是领取我的报酬。前面两个家长都通情达理,询问完我的身体之后,痛快地付了酬金。到了第三家,我真是有点生气,要不是那个孩子死缠着我,我可能就赶不上那场大雪,也就不会出事了。女主人见我隔了一个晚上就变成了这副打扮,先是一通惊叫,然后关切地问寒问暖。我把经过简单一说,她连连告诉我以后再不要走夜路了。我频频点头,最后,她把钱交给我时,有意无意地说:“你看,你这一走,我们这儿就没老师了,从合同上讲,你可违约了。不过,该给你的报酬我们一定会给……”我只好不断称谢,等从她家里出来,都已经下午三点了。 
再回到宿舍,真是百无聊赖。我努力去想那些开心的事,但心中还是郁闷得不得了。有时,我会和自己生闷气,最痛苦的时候,我使劲儿用拳头擂自己的脑袋。我觉得自己实在太废物了,做个家教都会撞车,我还能干点什么啊!不过,骂归骂,再怎么着自己也得好好活着啊。我现在身上两处石膏,晚上睡觉脱衣服都费劲,早起穿那就更别提了。我想在宿舍做饭,但手又动不了,总之,就是别扭,简直别扭死了。 
要说楼底那大爷真是不错,也不知他从哪儿给我倒腾来一根拐杖,虽然有点细,但总比我自己做的那根强多了。我每天就驻着它往返于宿舍和食堂之间。除了吃饭就是看书。 
那时,我最担心的就是妈妈知道此事。绝对不能让妈妈知道,否则,她一定会难过的要死。我撞车之前,没事就往林检家跑,和妈妈说会儿话,再帮她收拾收拾房间,那种感觉非常幸福。可是现在我该怎么办?我绞尽脑汁,直想得焦头烂额,却还是一筹莫展。最后,万般无奈,我只好和妈妈说谎。 
我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妈一听是我非常高兴。但我却对妈妈说:“妈,我参加了学校的实践活动,要去外地了。” 
妈妈先是很高兴,问:“去哪儿?” 
我说:“四川。” 
妈妈的声音就是一颤,她说:“那么远啊,什么时候出发?” 
我说:“明天就走了。” 
妈妈问:“要去多久?” 
我说:“三个月吧。” 
妈妈吃惊地问:“那过年回来吗?” 
我说:“不回来。”说到这儿,我鼻子有些发酸。 
显然,妈妈感到非常意外,她问:“你们去干什么啊?” 
此时,我正趴在床上,看着自己受伤的那条腿,我真得很想哭。我说:“妈,你别问了,我说了你也不知道。” 
妈妈便不再问了,我们之间陷入了沉默。我想打破僵局,却说不出话来。不知不觉中,我竟掉下了眼泪。 
最后,还是妈妈说:“明天就走,那晚上你到这儿来吧。” 
我强忍着悲痛,说:“妈,我不去了,我们现在正在封闭训练。” 
妈妈说:“那我去看看你,给你带点东西。” 
我忙说:“妈,你也不能来。你要是来了,我就要受处分了。” 
妈妈再度沉默了。沉默良久,妈妈问:“你们要去干什么啊?怎么这么神秘?” 
我说:“妈,你就别问了。” 
妈妈轻轻叹了口气,我能感觉到她深深的失望。以前,我每次出门都是妈妈把我送到村口。她现在一定在抱怨,是什么事情,使她和儿子都不能见一面呢? 
我没有办法和妈妈解释,只好转移话题。妈妈有和我说了很长时间,叮嘱我出远门应注意的问题,我连连答应。最后,妈妈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我仰卧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禁不住泪流满面。也许我不应该欺骗妈妈,可我就是不想让妈妈看到我那凄惨的模样。妈妈一生都在为我们操劳,我不想再让她对我们有哪怕一点点的担心。 
等我情绪稳定下来,我又给弟弟打了个电话,把刚才的谎言重复一遍。弟弟很兴奋 
那个寒假,我没赚到多少钱,但书却看了很多很多。我把大师和袁若海的书都翻了个遍,最后又通读了厚厚的一本《法律英语》。为了节约,我到外面买了很多挂面和白菜,一天三顿做面条。虽然手脚都不方便,但好在宿舍没有其他人,就我一个,敞开折腾。经常是一顿饭做好,宿舍已被我弄得是乱七八糟。天天吃面条,顿顿吃面条,最后吃的我都反胃了,只好像吴宇那样,拼命地加大辣椒的剂量,每次都吃得满头大汗,热气腾腾。 
那种生活,在现在看来确实有些清苦。不过当时,我却觉得每天都很充实。做饭,吃饭,看书……虽然就我一个人,但每天也都忙得不亦乐乎。只是到了年底,我的情绪日益低落。 
春节,对国人来说,始终是最重要的节日。 
以前,无论我们的生活有多清贫,但至少除夕之夜我们母子三人总是在一起度过的。而且,无论是快乐,是悲伤,只要到了除夕那个晚上,我们都会振奋起来,围坐一团,吃着饺子,相互鼓励,相互支持,即使平日为再大的忧伤困扰,经过那个夜晚之后,我们也会重新见到希望。 
这是我们母子三人首次在除夕之夜天各一方。 
春节那一天我都郁郁寡欢。我们那个楼层就我一个人,平日冷冷清清,但那天总有人楼上楼下跑来跑去。我想睡会儿觉都不得安生。其实,我也睡不着,但我却宁愿闭上眼睛。黑暗中,我可以想象着自己正和妈妈,还有弟弟在一起。我宁愿不呆在这春意盎然的宿舍,我宁愿回到家里那四面漏风的房间。此时此刻,我人在他乡,身体又受了伤,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家,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明白家对我们的意义。家,绝对不是一个具体的住所,它是一个你无论走多远,都因有亲情相伴,而让你魂牵梦绕,不离不弃的地方。即使我们在天涯,在海角,家都能以它特有的魔力,紧紧勾住我们的灵魂,并在精神上给我们以慰藉和支撑。家,无论它有多破多旧,它都记录了我们童年最真挚最淳朴的往事,点滴生活,让我们回忆一生,依旧觉得意味无穷…… 
其实,那天学校里面非常热闹。没有回家的同学都聚在外面放烟花,从早起一直放到黄昏。看宿舍的大爷也格外开恩,允许男女生互相串寝室,所有的人都笑嘻嘻的,整个校园里面洋溢着洋洋喜气。我想,如果身体好,我也许会和他们在一起吧。可是现在,我却孤独地呆在寝室,外面越热闹,我的心情就越落寞。 
那一天,我几乎没怎么吃饭。中午,大爷特意上来嘱咐我:“林海,少吃点,晚上学校请你们吃饭,都是好东西,到时候再敞开肚子去吃吧。” 
我谢过大爷,大爷笑呵呵地走了。 
很快,夜幕降临。同学们都欢呼着冲向食堂,我们的学校在那里给留校的同学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而且,校领导还会来看望大家,据说还会给每位同学发点过节费呢。在那时,钱自然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一种节日的氛围。到了这个传统佳节,每个身在外地的游子都会感受到背井离乡的孤独,没有亲人的呵护,他们更渴望一种节日的热闹,哪怕热闹得再夸张一些都无所谓。我后来听说,他们在食堂里开怀畅饮,然后纵情高歌,连过来看望他们的辅导员老师都被灌得一塌糊涂。他们酒足饭饱之后,冲出食堂,在操场上放起了烟花,将天空装扮得五彩斑斓,伴随着烟花在空中的爆炸声,地面的男孩儿女孩儿们传出阵阵惊呼。 
那该是一个多么热闹的景象啊!而我却孤独地躲在寝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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