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家里不用你干活,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啥都有了。”
他们只专注于外甥女,好像我们这些人不存在一样。我没说话,但被眼前这温馨的一幕打动了。可能我对小姨有点误解,现在通过她的口气,我相信她对外甥女的爱是真挚的!
这时,姨夫才看到我们,很警惕地问:“他们是谁?”等听完外甥女的介绍,这位壮实的汉子一下也变得腼腆起来。他不停地搓着大手,连声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你们就是我们的恩人啊!”小姨也在旁边紧着说:“是啊,你们可给我们帮了大忙了。要不我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他们如此客气,我们不知说什么好了。这对朴实的农民夫妇极其真诚地邀请我们去家里做客,但天太晚了,他们劳累一天,该好好休息了。
临分开的时候,我对他们说:“好好培养你们的孩子,这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小姨伤感地说:“这个孩子太可怜了,可也太懂事了!她在家里一刻都不闲着,不停地帮我干这干那!我说过多少次不让她去挖野菜了,可她就是不听!我们说给她买件新衣服,她死活不要,可知道为我们节省了呢!”
我默默地听着,这个小女孩儿带给了我太多太多的感动。
小姨又说:“我们全家都在节省,能不花的每一分钱都存了起来。这个孩子学习好,将来很肯能考上大学,我们全家现在都在为那一天做准备呢!只要她争气,只要她能考上,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把她供下来!”
这个柔弱的农村妇女说起这番话显得铿锵有力。她丈夫接过话题道:“听说现在上大学学费很贵,一年要好几千,我们必须勒紧裤腰带过苦日子啊!”
我想不出更好的话来安慰他们,只好说:“别人有万贯家财,却不一定有你们这样出色的女儿。你们这个可爱的孩子就是你们最大的财富!”
他们不断地点着头。小女孩儿偎依在小姨身旁,那个女人单薄的身躯却能给带给她最大的力量。
回到住处,已经深夜了。可我躺在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今天我们在这个小乡村看到的和听到的一切都浮现在我眼前,和我以前所了解的农村生活没有半点改变!当我们感慨于我们国家翻天覆地的变化时,其实共和国的某个角落却被人忽视了,时间在那里近乎凝固,贫困和闭塞成了永恒。
我偷偷爬起来,走到院子里,在一个小木凳上坐下。夜凉如水,我越发的清醒了。不知何时刘月来到我的身边。我们都没说话,各想心事。
过了很久,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轻轻地说:“小羊,我更加了解你过去的生活了。你一路走到现在真是不易,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棒的!”
我说不出话来,内心深处百感交集。刘月把我抱住,在她那里我突然感到一种女性的光辉。我说:“等以后我有能力了,我一定会帮帮那些可怜又可敬的孩子!”她坚定地点点头,说:“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三天后,我们要回学校了。那是早上六点的车,王校长风尘仆仆地赶来给我们送行。在我们上车时意外地发现谢婉莹和她的小姨姨夫正在车下使劲儿地向我们挥手!那一刻我被深深地打动了,他们的心灵就像这大山深处的水一样纯净,你对他们有一点好处,他们就会铭记你一生。车子缓慢地启动了,我也用力向他们挥手,当我要离开这片贫瘠的土地时,我却在为他们的生活而担忧。所幸的是,在那个小女孩儿灿烂的笑容里,我看到了一种无比坚定的神情,这让我相信她不会向命运屈服,不会向困难低头,她会一路高歌着走下去,一天比一天更出色!
《孤儿寡母》第三部092
暑假,我的朋友们都和刘月一起去深圳的一家律所实习了。我也特别想去,因为刘月一直和我说:深圳就像我们这些学生,年轻且充满朝气!人们都说特区是我们国家改革开放的窗口,能到那里看一看就是一种收获啊。可是我却不能去,因为我不能把妈妈一个人留在长春。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我是妈妈唯一的亲人,如果我走了,她一定会特别孤单。
刘月很失望,但她并没难为我,只是拉着我拍了很多照片,洗出来后,她收好一部分,把剩下的全贴在我床边的墙壁上,很认真地对我说:“你每天都要想我!”
我使劲儿点点头,看着她那挂满孩子气的脸,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她又把手机摘下来,递给我。我连连摆手道:“我不要。”她却硬塞给我道:“你每天都要二十四小时开机,要确保我每时每刻都能找到你!”
此时,我不敢再看她,因为她的眼圈已经红了。在别人眼里,刘月是不会哭的,自她走入我们视野的第一天起,她就那么自信、那么乐观,而且她一向都很有主见,凡事做起决定来总是那么坚决、那么果断。但她在我面前却总是那么脆弱,因为她是我的女朋友!
她终归是要回家了。
有一天,我们在食堂吃饭。柳东河对刘月说:“明天上午我去订票吧。”
刘月问:“什么票?”
柳东河说:“机票啊,去深圳的机票,还能是什么票?”
刘月笑道:“去深圳你要坐飞机啊?好奢侈啊!”
柳东河不解地问:“什么?说我奢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哪次回家不是坐飞机?”
刘月狡黠地看看他,又看看我们,突然很郑重地说:“现在我宣布,从这次开始,以后我回家改坐火车啦!”
我们听后都非常意外。孙文静问了句:“为什么?”
刘月特轻松地说:“我要省钱。”
吴宇差点没喷饭,结结巴巴地问:“你要省钱?”
刘月乜他一眼,兴奋地说:“不但我要省钱,你们也要省钱,咱们要用省下的钱做一件大事!”
我们都被她那神秘兮兮的样子弄傻了。她得意地看着我们,半天才说:“我想利用咱们自己省下的钱资助几个品学兼优的孩子。不是把钱给他们,而是利用这笔钱资助他们来咱们学校参观!让他们看看省会长春,让他们看看咱们这所重点大学!让那些大山里长大的孩子们亲眼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不但会开阔他们的眼界,更会激发他们读书的热情!”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问:“你们说,我的提议怎么样?”
我真没想到,从靖宇回来已经好几天了,她心里竟然还在想着那些贫困的孩子,我更没想到,一个城里长大,自幼衣食无忧的女孩儿竟然如此了解农村孩子的需求是什么!
吴宇一拍大腿,道:“高,实在是高,好主意!”
刘月听有人夸她,呵呵地笑了。
柳东河也说:“亏你能想得出来,确实不错,这可比直接捐钱有意义多了!”
刘月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笑眯眯地看着我。我忍不住问:“这主意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说:“还不是受你启发?你以前不是说,在你考上大学前,你最大的愿望就是到大学里看看吗?”
她说得那么随意,却带给我说不尽的感动!我说过那些话吗?我自己都忘记了,可她却记得那么清楚!我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当时的心情,那要怎样一种爱,才能让一个人把对方每一句不经意间说出的话都牢牢地记在心中啊!透过她对孩子们的关心,我体会到的是她对我深深的牵挂。
孙文静突然提醒刘月道:“现在机票打折打得厉害,火车的卧铺比机票省不了多少钱啊?”
我们一想也是啊,都看着刘月。她很不以为然地说:“谁说我要坐卧铺?我要坐硬座!”
她话一出口,我们大吃一惊。我说:“你疯了?从长春到广州要四十多个小时,两天两夜,你要坐硬座?”
刘月说:“怕什么?吴宇不是更远吗?可是他一直都坐硬座,而且每次回来都那么精神。”
吴宇撇嘴道:“你能和我比吗?”
刘月特不屑地说:“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能做到的,我一样能做!”
柳东河与孙文静都不说话了,显然刘月的这个决定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我说:“不行,说什么也不行。在火车上颠簸两天两夜,你非虚脱了不可。要么坐飞机,要么坐卧铺,决不能坐硬座。”
刘月却比我更坚决,她说:“我做的决定没人能改变得了!柳东河,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怕了吗?”
柳东河把头一扬:“切,我怕,我怕你到时候受不了!”
刘月笑笑,又问:“文静,你怕了吗?”
孙文静脸一红,道:“嗯,我怕了。”
刘月一听这个泄气就甭提了,激将法对这个文弱的小姑娘没有作用。刘月也不强求,道:“那就这样,柳东河你明天去订票,三张硬座,一张卧铺!”
我还想劝她,但看她坐在那里气定情闲的样子就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几天后,我把他们送上了南下的火车。刚到车站时,刘月还很新鲜,等一进候车大厅,她就有点傻眼了。到处是拥挤的人流和污浊的空气,不断有人大声说话,操着天南海北的口音。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大厅里闷得厉害,很多人都汗流浃背,腥腥的味道弥漫在每个角落,刘月不禁皱起了眉头。
吴宇幸灾乐祸地笑着:“嘿,谁让你自己找罪受啊?”
刘月瞪他一眼,没说话。我心里很是心疼,这只是大厅,谁知道车上是怎样的场景呢?
很快,我们开始上车。刘月看着我的眼睛开始难过起来,但粗鲁的人群根本容不下我们有片刻的温柔。我倾尽全力,张开手臂为刘月圈出一块儿空间,护送她登上火车。等我们上去的时候,车厢里已经塞满了人。我们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刘月艰难地挤进去,坐在那儿就再也出不来了。这是我第一次送她回家,虽然只是短暂地分别,却让我无比难过。在过去的半年里,我们已经完全习惯了两个人在一起的生活。别说分开一个月,就是分开一天都是一种折磨啊!我傻傻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