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寡母 --第3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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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儿寡母 --第3部-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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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很乖巧地点点头,又背着手,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猪崽儿。哎,他说小猪儿可爱,可在弟弟眼里,他比小猪儿更可爱。
  他就是那天踢杜文龙的孩子。也许是对付过同一个敌人,弟弟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他好像也很喜欢弟弟,一口一个“叔叔”地叫着。
  弟弟跳进猪圈,抱出一只小猪儿。小龙好奇地摸着它。小猪儿见了生人,有些害怕,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转来转去,就像两颗黑宝石一样。小龙摸摸它的耳朵,再摸摸它的嘴巴,最后乘弟弟不注意,竟然把胖乎乎的手指塞进它嘴里,小猪崽儿贪婪地吮吸起来。小龙被它吸得发痒,咯咯地笑出了声。
  自此,这个孩子和弟弟成了好朋友。好几次放学回来,他都不回家,而是背着重重的书包,气喘吁吁地跑来看小猪儿。有一次,他稚声稚气地问弟弟:“叔叔,那天是你把那个坏蛋打倒的吗?”弟弟知道他说的是杜文龙,便点点头。他发狠道:“我早就想揍他了,就是打不过他。”弟弟听后想笑,问:“他哪儿惹你了?”他气愤地说:“他把我家路路扔池塘里,还砸石头,不让它上来。路路那么可怜,他还在岸上笑。”弟弟有些糊涂,杜文龙傻吗?竟敢太岁头上动土?不过童言无忌,孩子显然不会说假话。再说,那个愣头青,凡事都不经过大脑,再傻的事他都能做得出来。
  小龙背着书包,像个大人似的和弟弟聊天,直到妈妈喊他吃晚饭,他才恋恋不舍地走了。临走他对弟弟说:“明天我还来找你啊。”弟弟笑着点点头。
  第二天,他果然又来了,而且比昨天跑得还急,来到弟弟面前时已是大汗淋漓。弟弟想替他擦汗,他却使劲儿挣脱,在书包里一通翻腾,最后用滴着汗的手抽出一个本子,得意地对弟弟说:“叔叔,你看,我的作文得了第一名!”
《孤儿寡母》第三部100
   弟弟怎么也没想到,他竟会和小龙成为忘年交。那个孩子比他小了整整十岁,却把他当成了最知心的好朋友。开始弟弟是把他当作不懂事的娃娃来哄的,可随着接触的增多,他发现一个只有八岁的娃娃居然也有着如此丰富的情感。
  有一次,小龙背着一个大风筝,兴致勃勃地来找弟弟。弟弟内心的孩子气一下被勾了出来,他们跑到农场的一片空地里,疯狂地玩了起来。风筝越飞越高,弟弟越跑越快,小龙紧跟其后,却不想一跤摔在地上,摔疼了,哇哇大哭起来。弟弟急忙返回来,抱起他,他正哭得眼泪模糊。弟弟指指迎风飞舞的风筝,他立刻破涕为笑了。这个孩子在父母面前刁蛮、任性,但在弟弟面前却乖巧、懂事。虽然弟弟只是把他当成孩子,可在他眼里,他们是朋友,是平等的。
  弟弟和小龙之间的友谊直接拉近了他和场长的距离。特别是场长夫人,见了他总是客客气气。弟弟的心已平静下来,过去几年,他已多次经受从饱含希望到希望破灭的打击,而这次打击则是最轻的。他现在根本不想签士官、留部队的事,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了。他只想在部队学一两门技术,以后退伍回家也好用得上。所以,目前他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机会开上播种机、收割机。那机器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几个人几天的工作量,它一会儿就能完成。有时,弟弟会盯着机器发呆,他在想:将来自己买台机器,忙完自己家里的活儿,开着它在十里八村揽活儿也不错,那一定能赚很多钱吧。想到这儿,弟弟独自傻乎乎地笑起来。
  几个月下来,弟弟不但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也结识了几个好朋友。最初老兵对他心存芥蒂,但随着时光流逝,那点儿小小的不快渐渐淡化了。杜文龙见弟弟还是有些别扭,但两个人也开始说话了。人和人最怕接触,接触久了,我们会发现,绝大多数的人都还是非常善良的。新兵还是给老兵洗衣服,但已经从开始的“被强迫”变成了“半自愿”了,这都是老兵们谆谆教导的结果。老兵们不断在他们耳边吹风道:“我们都给老兵洗了一年了,所以你们给我们洗绝对是应该的。等我们退伍了,你们成了老兵,新兵也会给你们洗的。”在老兵们苦口婆心地灌输下,新兵们对他们的话都深信不疑。原本很受气的一件事现在做起来也觉得心甘情愿了。就这样,一个非常恶劣的习俗并没有随着一茬又一茬老兵的退伍而消失,反倒日益巩固起来。原本极不合理的现象反倒理直气壮起来。没有老兵和弟弟说这些话,因为弟弟根本不给他们洗衣服。偶尔弟弟听到他们对别人这么说,他会气愤地骂一句:“屁话。”说来也怪,弟弟的这种特立独行在某些时刻反倒为他赢得了额外的尊重。其实老兵新兵在年龄上又差多少呢?有些新兵比老兵还大。弟弟虽然年纪小,但他块头儿大,往哪儿那么一站,活像一尊铁塔,不要说欺负他,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在一片忙碌声中,春天悄然而去,没有任何征兆,夏季骤然降临。似乎就在那么三两天,气温一路高涨,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突然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后来弟弟才知道,呼和浩特的春秋两季是那么的短暂,一年当中绝大多数时间或者是炎炎酷暑,或者是凛冽寒冬。军营里没有空调,只有几台破风扇。士兵们从田地里干活归来,累出一身臭汗,回到宿舍,脱下上衣,光着膀子,挽起裤脚,把风扇调到最高档,使劲儿地吹啊吹。这些年轻的棒小伙儿身体就是好,怎么吹都不会生病。
  农场的外面是一条省际公路,公路对面是成片的沙地,那里种满了西瓜。现在瓜都熟了,瓜农们在公路两侧搭起帐篷,摆起地摊,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瓜果市场。那诱人的瓜香随着暖风飘飘荡荡,飘到军营,我们这些年青的士兵闻后馋涎欲滴。于是,有那胆子大的,三五成群,跳出院墙,去外面偷偷地买瓜吃。
  有时他们会叫弟弟,弟弟便叫老狗。老狗慌忙摆摆手,道:“这是违反纪律的,千万不能去。”弟弟看着他那紧张的样子,觉得很可笑,道:“偷偷去,不会被发现的。再说,那么多人一起去,被发现了又怎样?法不责众嘛。”老狗却只是摇头,重复着他那句:“千万不能去。”别人催弟弟了。弟弟说:“你要不去我可去了。”但老狗一把将他拉住道:“你也不能去。”弟弟只好苦笑。等他的人撇撇嘴,都跑了。
  老狗中规中矩地生活着,不会有太大的起色,但也不会有太大的麻烦。对这种平静的生活,他是知足的。可弟弟不一样,除去偶尔会短暂的沉寂外,他的心始终在飞扬着。对生活,对未来,他有着无限的憧憬,即使面临一系列的打击,他都不曾彻底灰心丧气。那颗年青的心一直在乐观地面对生活,是啊,我们还年青,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即使别人都可以放弃,我们也没有理由后退一步。年龄是我们最大的优势,只要我们自信地面对生活,时间会证明我们这些年青人有多么出色!
  弟弟几次想往外面跑,都被老狗拦住了。
  弟弟郁闷地问:“难道我连人身自由也没有了吗?”
  老狗说:“被发现是要挨处分的。”
  弟弟道:“不会的。”
  老狗问:“万一呢?”
  弟弟只好无奈地低下头。老狗又安慰他道:“很快就周末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去,我请你,让你吃个够!”
  弟弟点点头。眼前这个战友虽然婆婆妈妈,但对他的关心却是发自肺腑的。这个老实巴交的老兵真的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其实弟弟并不是特别想吃东西,他是想去外面看看,在军营待久了,终日看着橄榄绿,他觉得有些压抑。
  于是,他开始盼着周末,三天的时间竟然漫长得像三年。总算到了周六,上午他洗衣服,顺便把老狗的也洗了。老狗跑去请假,吃过午饭,两个人便跑了出来。
  外面的景致还不如军营,一条公路,两排白杨,没车时冷冷清清,有车时尘土飞扬。老狗拉着弟弟就要去瓜摊,弟弟去饶有兴致地看着周围的风景。他暗自嘲笑老狗太没情趣了。老狗却像个仆人一样跟在他身后。他们现在很少说话,弟弟知道,他一开口必谈他们民族的血泪史。老狗是锡伯族的,用他的话说,他们民族也曾人口众多,但大部分都被异族屠戮了。可能是他家境贫困,也可能和他民族的多灾多难有关,他给弟弟的感觉就是在忍辱负重地活着。他很沉稳,也很勤奋,却不乐观,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弟弟看了他就会心情沉重。
  弟弟特别想让他快乐起来,却没什么好办法。
  路边是大片的瓜地,碧绿滚圆的西瓜躲在叶子下面,煞是好看。弟弟叉着腰看着。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一个瓜农。他拉着满满一车西瓜,步履艰难地走着。土路与公路的交接处是一个上坡,而且坡度很大。在平地他都已经很吃力了,更别说上坡了。他固执地往上拉,结果越走越慢,不到一半儿的位置,车子便停住了。他咬着牙,脸憋得通红,腿上肌肉凸起,青筋清晰可见。头顶是毒辣的太阳,额头淌满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他在用力,车却纹丝不动,不但不动,渐渐开始向后滑落。
  弟弟赶紧跑上去,用力一推,老农这才顺利地把车拉了上去。他喘着粗气,扭头说:“谢谢啊。”弟弟笑着说:“不用谢。”他甩掉头上的汗珠儿,把脸在背心上蹭了蹭,继续赶路。弟弟道:“歇一会儿再走吧。”那人却说:“没事儿,公路平坦,路也不远,就在前面。”他嘴硬,腿却有点发软。这么热的天,弟弟真担心他会中暑。他回头对老狗说:“新哥,咱们去他那里买瓜吧。”老狗点点头。两个人追上去,帮他推车。
  瓜农转过身,不解地看着他们。弟弟笑着说:“走吧,我们要去你那里买瓜吃啊。”
  瓜农听后特兴奋,道:“好啊,我的瓜啊,在这十里八村都是最有名的。”
  不一会儿,来到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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