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印收起了打王金鞭,说道:“谢万岁!”
“郑爱卿何日还朝?”
“老臣今日还朝。”
“边庭各国可有骚扰?”
“启奏万岁,除西夏国外,其他番邦,均无骚扰!”
“如此说来,朕更放心啦!郑爱卿,你出京巡视边庭,历时数月之久,艰险备尝,快快下殿回府歇息去吧。”
郑印闻言,心中思量:“想把我打发走哇?想不让我管杨宗保的事啊?哼,没门儿,我不走,我定管不可!”于是,郑印说道,“为国尽忠,理所当然,怎言辛苦?万岁,方才老臣进朝,闻听要斩杨宗保,那杨宗保身犯何罪呀?”
三帝真宗本来就担心郑印问及杨宗保之事,郑印偏偏就问了,随即就推辞说:“唉!郑爱卿,此事说来话长,你旅途疲惫,还是回府歇息去吧,不必操心啦!”
“万岁,老臣心中不明,问问何妨啊?”
“郑爱卿,此事与朕的脸面无光,不问也罢!”
“万岁,老臣在此,何事不能言讲啊?讲吧,不碍事,不碍事!”
三帝真宗一看推脱不开,便把要斩杨宗保的因由说了一遍。郑印听罢,立即说道:“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万岁,老臣有言启奏,如有不当,我主切莫怪罪!”
三帝真宗一听,无可奈何地说:“郑爱卿,有话尽管讲吧!”
“万岁,老太君有八子,你听到哪个品行不端?哪个曾经胡为?老太君的家教甚严,家中男女无论老幼,都是忠孝双全之人,难道杨宗保能够做出此事?老臣心中有疑。”
“疑在哪里?”
“万岁,杨宗保擅入公主的寝室,是何人所见?杨宗保对公主逼奸,是何人目睹?杨宗保杀死公主,有何人作证?”
“这个。。。。。。”
“万岁,即使杨宗保果有其事,也应先将他交至大理寺审问,而后定罪,依法惩治,我主怎可。。。。。。”
“郑爱卿,朕乃一国之君,难道就不可定夺此事?”
“万岁,如此说来,要那大理寺又有何用啊?”
“这个。。。。。。”
“万岁,杨宗保本是我朝的忠良之将,自古以来,奸佞残害忠良之事,屡见不鲜。倘若奸佞记恨忠良,栽赃诬陷杨宗保,我主一时不辨真伪,贸然将杨宗保处死,待日后真相大白,可就悔之不及呀!”
“郑爱卿,听你之言,怀疑杨宗保是奸佞陷害?我来问你,这奸佞是谁呢?”
“有待查访。不过,此事出在驸马府,且驸马就在府内,先是陪杨宗保饮酒,然后又差人将杨宗保安顿到书房歇息,那杨宗保本已不醒人事,怎能半夜之中,闯入公主寝室?再者,驸马安顿了杨宗保,本无他事,为何不回公主寝室安歇,偏偏要在次日凌晨,突然返回寝室,在公主遗体跟前,去擒拿刚刚苏醒的杨宗保呢?这更加令人生疑。既然疑窦丛生,事出蹊跷,望我主不要只听驸马一面之词!”
“郑爱卿,听你言中之意,是不是怀疑驸马从中做了手脚?”
“臣不敢妄断。”
“既然不敢妄断,郑爱卿意欲如何处置此事?”
“将杨宗保暂且押下,然后送交大理寺审理。待审理清楚,如果确系杨宗保逼奸不允,杀死公主,到那时,再行处斩,也不为迟!”
周恒威一听,沉不住气了,恐怕三帝真宗准奏,急忙佯装抹泪,悲声奏道:“父王,公主受辱而死,怎能如此了结?此仇不报,公主九泉之下,怎能瞑目哇?”
三帝真宗本想按照郑印的主意办,可是,经周恒威这么一哭诉,又回到老主意上来了。不过,他对汝南王不便斥责,只是不以为然地说:“郑爱卿,杨宗保之事,你不必多管了,快快下殿去吧!”
郑印见圣上要轰他下殿,心中十分恼火,可他还是耐着性子,慢慢说道:“万岁,老臣苦苦进谏,为何不予理睬,命臣下殿?”
三帝真宗闻听,怒不可遏,喝道:“唗!真乃无礼!难道你逼君从臣不成?杨宗保杀死公主,罪恶滔天,朕定斩不饶!”
郑印一听此言,无名火起,把打王金鞭往上一举:“万岁,你可知道这金鞭的用场吗?”
“大胆!你敢把朕怎样?”
“怎样?这条打王金鞭是你所赐,它可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倘若不听老臣忠谏,斩杀忠良,老臣就要鞭打昏君!
欲知三帝真宗如何定夺,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郑王爷赤诚进谏
周驸马伪善求情
三帝真宗一看郑印举起金鞭要打,不由大惊,暗想:“我得赶快设法脱身;不然,岂不白受皮肉之苦?用何法脱身呢?嗯,有啦!”随即说得到:“郑爱卿!你且息怒,朕有言相告。”
郑印高声说道:“有话快讲!”
“郑爱卿,斩杀杨宗保,非朕一人所定,尚有皇后之意。如若朕擅自赦免,皇后定然与朕吵闹不休。请爱卿在此稍候,朕去至后宫,再与皇后商议商议,你看如何?”
郑印一听,觉得也有些道理,收回打王金鞭,催促道:“好吧,快去快回!”
三帝真宗一见得计,离开宝座,出后门,下金殿,大步急行,直奔后宫。
郑印刚要坐下歇息,仔细一想:“嗯?不对,不对,这定是圣上的脱身之计!”想罢,立即转身,手提金鞭,出后门,下金殿,抬头一看,三帝真宗正向后宫奔走,便大声喊道,“站住——站住!”
三帝真宗闻听,回头一望,见郑印追来,他哪敢停步哇?即刻变走为跑了。三帝真宗和他的几个内侍在前面跑,郑印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眼看就要追上了,三帝真宗一步跨进了门槛,急喊:“快闭宫门!”话音刚落,就听“咣”的一声,闭上了宫门。郑印的脑袋差一点儿没有碰到门板上,“哎呀”了一声,被关在了门外。
那三帝真宗呢?素日,他出宫、上殿,不是骑马,就是乘辇,很少步行。今日,他又是急走,又是奔跑,累得浑身汗流,腰疼腿酸,上气不接下气,不住吁吁直喘。他一进门槛,再也无力多走一步了,便靠在了宫门上歇息,心想:“郑印哪,郑印!你把朕追得好苦哇!这一下,你可就没办法啦,朕不让开宫门,看你如何再给杨宗保求情?朕不传旨,看谁敢赦杨宗保?”三帝真宗正在思想,忽听门外郑印大喊:“万岁!快快出来!”
三帝真宗喘着气说:“朕,朕不出去啦!”
“杨宗保你赦也不赦?”
“决意斩首,不能赦免!”
“你若执意不赦,莫怪老臣以下犯上!”
“郑爱卿,你怎么个犯法啊?还用金鞭打朕吗?隔着宫门,你打不着啦!”
“打不着,老臣也叫你走不了!”
“走不了?朕这就走!”
三帝真宗说罢,一迈步:“嗯?怎么走不动啊?”又迈步一试,觉得好象身后有人拽着。于是,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龙袍的后身被门扇给掩住了。
这是怎么掩住的呢?刚才,三帝真宗进宫门时,跑得太猛,龙袍一兜风,飘了起来,又因门关得快,所以龙袍的后身就被门扇给掩住了半截儿。
郑印跑到宫门一看,见半截儿龙袍露在门外,上去紧紧地抓住不放。
三帝真宗一看龙袍被门扇掩住,心里明白了:“哦,适才,郑印说我走不了,原来是这个缘故哇!”随即改变了口气,对郑印说:“郑爱卿,你莫要再纠缠朕啦!公主一死,朕的心都碎啦!”
郑印把龙袍一拽,说道:“你的心碎不碎,老臣不管,你赦不赦杨宗保?”
“朕决然不赦!”
“不赦?”
“不赦!”
“那,老臣就无礼啦!”
于是,郑印攥着龙袍一拽一松,一拽一松,使得三帝真宗一仰一俯,一仰一俯,站立不稳。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三帝真宗给摇晃得支持不住了,急忙吩咐内侍说:“快快用刀将龙袍割断!”
内侍不敢,说道:“万岁,自古以来,哪有臣下刀割圣上龙袍之事啊?这,岂不犯了大罪?”
“朕不降罪,快快割来!”
“遵旨。”
内侍取过钢刀,“哧——”将龙袍的后身割成了两截儿。三帝真宗往前一倾,几个内侍急忙上前搀住。只听“扑腾”一声,将门外的郑印给摔了个仰八叉。他这一摔可不要紧,倒摔出了一条妙计。什么妙计?暂且不表。
再说三帝真宗稳了稳神儿,转身向门外说道:“郑爱卿,你怎么样啊?摔倒了吗?”他一连问了几声,不见答话,心想:“门外全是方砖所墁,倘若摔倒,碰在头上,万一有个好歹,那就。。。。。。唉!”想到这儿,三帝真宗可就有点害怕了,隔着门缝往外一看,见郑印直挺挺地在地上躺着,一动不动,又喊了几声,仍然不语。这时,王鹏丞相来到跟前,呼唤了几声,弯下腰来,伸手在鼻子上一捂,说道:“郑大人,你这是怎么啦?为何落到如此地步哇?”
三帝真宗闻听此言,急忙吩咐内侍打开宫门,大步走到郑印的跟前,高声呼唤:“郑爱卿!郑爱卿!”
郑印依然不语,一动没动。
王丞相悲痛地说:“万岁!不必呼唤啦!郑大人他,他,他气绝身亡啦!”
三帝真宗站在那里,面对郑印说:“郑爱卿!你扶保大宋,忠贞不渝;你转战沙场,屡建奇功。今日,没曾想你没有死在敌寇的刀下,却被朕断送了你的性命。郑爱卿,朕愧对于你啦!唉!早知会有如此横祸,在金殿之上,朕怎能不准奏呢!怎能不赦免杨宗保哇!”
三帝真宗的话音未绝,郑印“噌”地站了起来,“扑腾”跪在了三帝真宗的面前:“谢万岁不斩宗保之恩!”
三帝真宗猛然一惊:“啊?郑爱卿,你不是被摔死了吗?”
“万岁,老臣不能死啊!老臣一死,还能替那杨宗保谢恩吗?”
王丞相站在一旁,望着郑印暗暗赞叹:“郑大人,你可谓智勇双全哪!”
三帝真宗急忙搀扶郑印说:“郑爱卿,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郑印站起身来,整了整冠,弹了弹蟒袍上的尘土,说:“万岁,上殿去吧!”
“郑爱卿,上殿做甚?”
“赦免杨宗保哇!”
“噢!郑爱卿,朕的言语被你给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