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俊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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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俊义1-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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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请。”
  李固到了轿房门口,胡二胖子眼睛一翻,牙齿一咬,跑到他旁边朝下一站:“大爷啊!”“咦喂,哈哈,胡二胖子啊。”他这一声喉咙又大,衷气又足,把耳底还要炸聋了哩。“哈哈,今儿麻烦你了,委屈你了,啊,我要下乡去办事,就劳你的神了。”“清你少啰嗦,速些上轿!”胡二胖子心里有话:你上了轿,不开口,闷声大发财,抬起来也就罢了,你再叽哩咕噜地把我火说上来,当心我蹦上来擓你!“好哩,好哩,麻烦你们,麻烦你们了。”“来来来,李大爷哎。”后头的轿夫把后肩一提,上帘子一打,下围子一下,伏手板子一拿,“李大爷哎,请你上轿。”李固上了轿,朝下一坐。轿夫把下围子朝起一围,伏手板子一搁,上帘子朝下一放,轿子起肩。李固一望:“呃咳!”莫忙,乖乖,旁边的绸布挡子还掀着哩,这就能玩了吗?包老爹关照的,旁边的绸布挡子要拉起来,不然到了街上万一被一些坏鬼看见,把我拖下来屎要打出来哩。赶紧把旁边的绸布挡子朝起一拉。轿子才起肩,李固身子一晃;不好了,上了胡二胖子的话了,怎么玩了抖起来的呀?咦喂,不但抖哩,抖得凶哩,就跟打摆子差不多。什么玩艺?倒不是李固没得福气坐大轿,实在是他心里怕,生怕在街上遇到坏鬼,把他拖下来擓。没得命了,坐大轿倒活受罪了,抖得浑身冷汗直淌,眼睛都定了光了。
  乖乖!轿子抬得快哩。过去抬轿子的练就了这种腿脚功,不怕抬八人大轿,轿子起了肩,几个人的脚步子一划齐,不作兴有一个快慢不同样,跑起来就跟飞一样。后头跟随的两个家人直接跟不上,鞋子就差跑了掉脱了。出了城,下来约有五里路,到了总路口了,要稍微歇下子了。“哎嗨!”“哎嗨!”轿子停下来了。后头的两个家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追上来了。两个家人心里有话:已经到了城外了,李大爷坐在里头不闷人嘛,代他把上帘子打起来吧。才把上帘子一打,狗头李固正在里头抖着,看见有人来打轿帘子,他不晓得是跟随的家人,他以为轿子还在城里哩,大概街上的坏鬼看见他了,要把他拖下去打,吓得岔声都喊出来了:“啊唷喂——!”“大爷,不要怕,是我们哎。出了城了,你老人家老闷在轿子里头,不难过嘛,代你把上帘子打起来,让你老人家稍微透透气。”“哪个?出了城啦?”“出了城了。”“下来多远啦?”“五里路了。”“啊咦喂,我的妈妈!”李固才松了一口气,也不抖了。心里有话:乖乖,坐这个大轿啊,日子实在不好过。坐在轿子里头倒不难过,又宽又大,蛮舒服的,就是不晓得什么玩艺,周身不住地抖。狗头李固把腰朝起一直,喘了一口气。上帘子打起来好过得多哩,刚才就跟拱在闷罐子里头差不多。再把这顶轿子望望,主人的这顶轿子着实讲究哩,金顶方窗,四角拖须,琉璃大轿。大轿跟小轿是不能比,那个痨瘟的小轿,拱在里头腰都直不起来,大轿到底是阔老官坐的,坐在里头四平八稳,多舒服啊。唉,李固啊,想我能有今天,不容易啊。。我原来是姑苏人士,在姑苏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二年前来到此地,一场大病,九死一生,奄奄一息。客栈里的东伙两个把我抬到门外朝雪地里一撂。该派我的命好,哪晓得我是得的火症,被雪一彻,又彻了活过来了。亏得又遇到个卢俊义,不但代我把病看好了,又把我带到他府里头去,让我上下一把抓,当了内外的总管,嗨嗨,我摇身一变,就成了千百万银子家私的二主人了。我穿房入库,自如落堂。偏偏主母又跟我有缘,一看见我就合适,就喜欢我,就跟我通奸。她不但跟我通奸哪,待我还特别的好,就象我今儿下乡,我没开口,一身新衣服给我换起来了。我临走的时候,她左叮咛、右嘱咐,叫我话不要说得太多,说多了伤神哩;打麦场上不能站,有风哩。她待我真是好了不能再好了。嘿,到了明年这个时候,我李固就不是现在的李固啦,就不是这一身装束啦,我直接就是捐职员外郎了,就是李员外了。好虽好,可惜美中不足,这个贾玉姣是个妓女,不能养伢子,绣花枕头,表面上好看,骨子里头不中用。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李员外总不能没得个儿子传宗接代唦?嗯,等到明年我成了李员外之后,再娶个小老婆。咦喂,不能玩!贾玉姣是个醋坛子,她晓得我要娶小老婆,要闹翻掉了哩!嗯,不要紧,想个办法,把小老婆住在外头,弄个外室。凭我千百万银子家私的李员外,再娶个把姨太太又有何妨呢?我嘛今年三十一岁,明年娶姨太太,来个撞门喜,后年就抱儿子了。儿子长起来快得很嘿,到我五十岁的时候,儿子就有十六七岁了,早点代他娶个老婆,我就做公太爷了。媳妇进了门,又是个撞门喜,来年就抱孙少爷了。孙子一定又白又胖,一定是粉扑子脸,不得丑哎,到哪块会丑呐?我的这劁样子在这块咧;我娶的姨太太也不得丑,斑麻丑疙瘩的我也不会要哎,虽比不上贾玉姣嘛,也要跟她上下差不离唦,我们的孙子怎么会丑呢?一定不得丑,一定讨喜。到那个时候我就要留胡子了,我就是老太爷了,没事我就抱抱孙少爷玩玩了。我只要一声喊:“来人。代我把孙少爷抱得来。”“喳!”手下人就把孙少爷抱得来了。我把伢子抱越来望望:乖乖,啧啧啧啧,这个小伢子多漂亮啊,双眼皮子的眼睛,咦喂,这张小嘴才讨喜哩。“瞄——!”笑了,笑了,一笑两个小酒窝,笑得多甜啊!越望越讨喜。我没事就跟伢子逗逗趣,跟他亲亲嘴,“喵——!”咦喂,咦喂,可要死啊,我亲他的嘴,他还让哩。让什么事啊?我晓得哩,嫌我的胡子戳人。小伢子皮嫩,怕胡子戳。不要紧,戳不坏哎,我欢喜你才亲你的。不许让,我、我非要亲你,非要亲你。啊咦喂,乖乖。小脸上的奶香,这是多好闻啊!李固正在这块异想天开的跟孙少爷亲着嘴,他不晓得就在路旁边不远的一棵大树底下坐了个人。哪一个?燕青燕小乙。
  可怜燕青自从被赶出卢府之后,天天就在总路口等他家恩爹卢俊义,一直等到今天也没有等到。现在燕青的这副样子难看了:头上的头巾没得了,头发披在脑后,上面还有些稻草屑子;身上披一片,挂一片;脸也不天天洗,风吹日晒,一脸的灰尘;眼眶子都哭烂了,眼泪也哭干了。正在这块哭着:“恩爹啊——!”忽然看见从城里的方向来了一顶大轿,“啊唷!”燕青站起身,准备到老树后头去避让下子。站起来才要走,猛然再把这顶大轿一望:啊?这不是我家恩爹的那顶轿子吗?通城我家恩爹这顶轿子是盖一的,没得哪一家的轿子能比得上它。恩爹的这顶轿子着实讲究哩,不但高大,而且装璜华丽。“唉!”燕青叹了一口气。难道装璜华丽的轿子就该派是我家恩爹的吗?人家只要有钱,也照样能装璜哎。说不定有哪一位有钱的高起兴来了:你们都说卢俊义的轿子好,有气派,喏,我也来弄顶轿子,虽不超过他嘛,起码也不比他的差。说不定这顶轿子是别人的。再望望:咦,抬头肩的不是胡二胖子吗?胡二胖子的这副脸我太熟啦。嗯,这顶轿子还是我家恩爹的。既然轿子是我家恩爹的,抬头肩的又是胡二胖子,难道轿子里头坐的是我家恩爹不成吗?正好轿子离他不远停下来了,上帘子打起来了。燕青望望轿子里坐的这个人:不象我家恩爹。首先这身装束就不象。这一位是一身家人的装束,不派坐这顶轿子啊?坐嘛罢了,这个小伙坐轿还没品。坐这种大轿应该要端端正正,四平八稳,他坐在轿子里头曲背哈腰,眼睛眯着,把嘴撅多高的,这是做什么?他不晓得李固正在这块异想天开地跟孙少爷亲嘴哩。这个人究竟是那一个?燕青朝前走了几步,再入神一望,气上来了,这一气就差气了憋着。看清楚了,轿子里头不是旁人,正是狗头李固。哼!可要死啊!你这个畜生胆有多大啊?你简直无法无天啦!这一顶轿子是有身份的人、有功名的人才能坐咧,凭你狗头李固不过是个家人,你居然坐我家恩爹的轿子啊?好哩,既然你到我面前来了,今天我非要把点颜色给你看看!燕青不走了,人就坐在树下,两只眼睛就望着对过路上。不望这一顶轿子吗?不能望。现在燕青的身体大大不如以前了,这么多天有一顿没一顿,身体已经虚弱了,如尽盯住一个地方望,就要头晕眼花,所以他只能望着大路上,等轿子起肩,走到他面前,他好蹿上去抓轿扛。
  一刻儿工夫,胡二胖子他们歇过了,轿子起肩,又往前抬了。渐来渐近,轿子到了燕青面前,燕青手一捺,朝起一站,脚尖子一踮,得儿……噗!蹿到轿扛旁边,一个“猿猴坠枝”,两手一抬,嗒!就把轿扛一把抓。胡二胖子正走着,旁边忽然添了个肉坠子了,一边轻,一边重,脚步子也乱了。“啊唷喂!是什么角儿啊,把大爷的腰还要扭了哪?”燕青把头低着,因为刚才凝了下神,稍微用了点力,已经有点头晕眼花了。李固这一刻还在做梦抱着孙少爷在这块亲嘴哩。忽然看见有个蓬头垢面的少年人跑上来抓住轿杠,“来人啊,把几个钱给小花子,叫他走路啊!”燕青听到这一句话,可怜一阵心酸,二目中滔滔泪下。我现在一定是骆驼长牙——变了相了。万万没有想到,跟我朝夕不离、侍候我的人,都认不得我了,居然把我当作叫花子玩了。燕青啪!把头朝起一啪,嘴里说的这句话就惨了:“呔——!囚攮的,你连小爷都认不出来了吗?”李固再入神一望:“没得命了!啊啊啊啊——”手一松。幸亏姓抱的个假孙子,如果是真抱着个孙少爷,把小伢子朝下一撂,这一下子要把屎掼出来哩!”“没得命了!”李固吓了朝轿子里头一瘫。抬头肩的胡二胖子一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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