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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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世家-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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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了一会儿,哥儿俩回到家里,见爸爸正蹲在院里抽烟斗。自从赵秀芝下乡以
后,家里显得很冷清。刘海山见俩儿子回来得这么晚,没好气地说:“几点啦!怎
么才回来?”
    援朝有意打岔,“爸,我们班转来一个女同学,您猜怎么着,她爸爸也是警察,
还是个所长呢!没准您认识!”
    刘海山厉声问道:“我间你怎么才回来?”
    援朝只好承认自己和弟弟在外面玩了一会儿。
    赵秀芝走以前,一再叮嘱他们一放学就得回家。有作业做作业,没作业在家玩
儿。这才多久,全忘光了。刘海山想想有些生气。
    援朝理屈地不说话了,建设狡猾地说:“爸,你又抽烟啦!你不是也跟妈妈保
证不抽烟的吗?”
    “去,去,你们管得着吗?锅里有饭,快吃去!”两个孩子怏怏地去了。
    刘海山看看手里的烟斗,重又狠狠地抽起来,接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正咳着,
院门哗啦一声开了,山花跌跌撞撞地扑进来,“他周大伯,周大伯!”
    她见周家没人,又到刘家这边来,见到刘海山像是看到救星似地说:“刘科长,
你在家呀,这下可好了!”
    刘海山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忙问什么事。
    山花拉着他,“你快去看看吧!有个女的说来找周大哥和你,正说着呢,哎,
一头就栽倒地上,可把我吓坏了!”
    刘海山边走边问到底什么人呀,山花说是没见来过。
    等他们跑来,副食店门前已围了一堆人,刘海山挤进人群,正看见昏倒的女人
悠悠转醒,看见刘海山后她眼睛一亮,“刘同志……”一口气憋往又不行了。
    刘海山认出她是李振国的老婆,吃了一惊。他想起宋健刚和赵秀芝关照他别再
接触她的话,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山花见他还在那儿直发愣,提醒他说:“老躺在
这儿总不是事吧!”
    

    刘海山这才下了决心,再怎么着,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他让山花快打电话叫救
护车,同时指挥乔云标等人把女人抬到自家院里,把她安顿在躺椅上。
    女人的手无力地垂着,一张纸滑落在地上,乔云标眼尖捡起来叫道:“病危通
知哎!还是劳改医院发的!嘿,她是劳改犯家属呢!”
    刘海山闻声返身夺过病危通知书,“哪儿那么多废话!快看看山花电话打通了
没有?快去呀!”他把病危通知塞进衣兜,冲屋里喊着,“援朝!快出来!”两个
儿子一起跑出来了。
    刘海山让援朝快去丁丽家,把丁伯伯叫来。建设却不声不响地取来一块湿毛巾,
要把它往女人的头上放。
    刘海山奇怪地问他干嘛,建设一本正经地说:“我发烧时,我妈就这么给我敷
毛巾。”
    刘海山有点哭笑不得。
    救护车很快到了胡同口,刘海山和丁维全他们七手八脚地把病人抬上车。
    经过一番折腾,李振国老婆总算脱离了危险。医生对刘海山说,幸亏送得及时,
要不然就危险了。
    忙乱之后,刘海山由衷地对丁维全说:“太谢谢您了,老丁!”
    丁维全笑了,“你谢我,病人该谢谁呢?”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
的纸,正是那张病危通知书,“喏,这是你丢的吧!”
    刘海山看着丁维全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老丁,甭管别人怎么看您,
我刘海山这么多年一直把您当作一个值得尊敬的老革命看的,今儿您就说一句,我……
我还像个合格的警察吗?”
    丁维全重重地拍拍他的肩膀,“别人不相信咱,没啥,可咱们自个儿心里得有
杆秤,自己不能不相信自己呀!叫我说呀,你不仅是个合格的警察,还是个优秀的
警察!”
    刘海山让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在丁维全被打成右派的问题上,自己也
有责任,起码肖东昌要向文化局反映丁维全说的那句话时,自己没有坚决反对。
    说起这事,丁维全倒是很豁达,“就当是交学费吧。自打解放到现在,女儿死
了,老婆死了,自己也栽了跟头,还有什么看不开呢?现在不是又让我写东西了吗?
这就行了,我知足了。只要让我拿笔,我还得写真话,写实话,还得为民鼓与呼!”
    刘海山真诚地说:“老丁,我得学学你!”
    “你是得学学我,老刘呀,人哪,不但要有硬劲儿,还得有韧劲儿!你明白吗?”
丁维全倒也不谦虚。
    刘海山由衷地点点头,“就好比疾风知劲草,这劲草要是没股韧劲儿,早就折
了!啊呀,老丁呀,咱们这么一唠嗑,我这心里舒服多了。”
    从此以后,似乎受丁维全的感染,面对单位里各种不如意的事,刘海山比以前
变得更加豁达,对各种挫折都显得满不在乎。
    那天,为了当年情报站的事,市局又派人来调查。把他们应付走以后,刘海山
找到了宋健刚,心里虽然很不高兴,面上还保持着平静,“当时都是单线联系,现
在让我找人证物证,我上哪儿找去?”他狡猾地一笑,“我要一口咬定是肖东昌或
者是你,出卖了我们,你们能证明自己清白吗?”
    宋健刚还真没想到刘海山会这么说,愣了半天,笑骂道:“你这个家伙儿!既
然心里没鬼,咱怕什么审查?你想想,这断断续续地也查了好几年了,不也没把你
怎么样吗?你不照样工作,照样立功受奖,照样提拔重用吗?”
    可是背上老有口黑锅背着,是什么滋味。刘海山嘴上不说,心里很不以老宋的
话为然。
    宋健刚点上一支烟,又扔给刘海山一支。刘海山不抽这个,掏出烟斗来,塞着
烟丝。自打学会抽烟以后,刘海山就一直不离这个烟斗。
    宋健刚笑了,“这烟斗你还留着哪!留着也好,提醒我们时常想想过去!海山
呀,时代变了,许多东西都变了,可有一样它不会变,这就是我们对党的忠诚!你
委屈,我也委屈呀,可咱是党员吧?那咱就得为党分忧!咱是警察吧?那咱就得尽
心尽力地负起保卫这个国家的责任来!”
    刘海山一边吧嗒吧嗒抽着烟斗,一边认真地听着。
    “现在是国民党在台上咱们在地下那会儿吗?不是了,同志,现在是咱们在台
上,敌人在地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斗争形势变了,所以呀,有些事儿想不通
也得想通!宁可让一些人当面背后骂我们,也不能让大好江山变颜色!”
    院外正好驶过一辆广播车,高音喇叭正播着《九评苏共中央的公开信》,宋健
刚推开窗户,“你听听吧,最老的社会主义国家都在变,咱们怎么办?”

    国庆节快到了,耳垂胡同一片喜气洋洋。在装修一新的副食店门外,山花正站
在凳子上挂两只分别贴着“国”、“庆”两个金字的红灯笼。丁丽在下面看着高低。
    春莲提着猪肉和菜兴冲冲地走过来,对山花说:“山花,老周让我告诉你,晚
饭过来吃,大伙儿凑凑热闹,他爸他爷一块儿来啊!啊?”扭头嘱咐丁丽,“小丽,
别忘了告诉你爸!”
    山花跳下凳子,低声地说:“他大妈,那个老的,就算了吧?”她是个厚道人,
担心老公公乔占魁上不得正经地方,出了洋相,弄得大家不高兴。
    春莲倒不在乎,过去的事早已淡忘,笑了。那干嘛呀,不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
儿吗。
    回家仔细一想,春莲倒又觉得山花的话提醒了自己。见周栓宝正刮着鱼鳞,就
上前一边帮忙,一边对他说:“我说,你这桌饭人凑得齐吗?再说了,勉勉强强把
人凑到一桌上有什么意思?我是奇怪,这些年你跟个没嘴茶壶似的,越来越不爱吱
声,今儿倒张罗请起客了,连乔家那俩混账父子都请,哎,你没病吧!……”
    周栓宝打断老婆的唠叨,说:“没病我就不请了!我还真有块儿心病,我老觉
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人跟人老是你鼓着我瘪着,多没意思!千年的王八万年的
龟,人连个王八都活不过,大家伙儿乐乐呵呵不挺好吗?”
    春莲想了一会儿,觉得丈夫这话也对也不对,现在都讲阶级斗争,大家伙儿,
哪个阶级的大家伙儿?
    鸽哨由远而近地响着,透着一种幽幽的哀怨。周栓宝出屋抬头望着天,叹了口
气。想起昨儿他去劳改医院看了看李振国,大夫说已是晚期,能撑到如今算不错了。
他老婆呢,还有心脏病,上回要不是海山和老丁,说不定当时就交代了。人呀,就
这么没用,也就是咋吧一下,完了。
    晚上,周栓宝家的院子里挑了盏灯,耳垂胡同大大小小十几口子人,全都围坐
大圆桌边。孩子们乐得像一群小麻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周栓宝看看人都齐了,转向刘海山,说自己笨嘴拙舌的,让他来说这开场白。
刘海山连连摆手,指着丁维全说:“文化人,肚里词儿多!”
    几个人谦让了一阵,最后还是周栓宝端起酒杯,清了清嗓子,说:“又是国庆
节了,咱们耳垂胡同大大小小十来口子人,凑到一块儿热热闹闹吃顿饭,掰着手指
头算算,也就缺秀芝了。眼下呢,她在乡下搞四清,等回来咱再补上一顿吧。来来,
都端起杯子,不会喝的抿一口,会喝的干杯!咱街坊邻居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在
一块儿聚过呢。来!喝!”正欲举杯,被刘海山拦住了,“哎,你总得来句祝酒词
吧!”
    周栓宝愣了,这还不算祝酒词?刘海山让他再说几句喜庆吉祥的话。
    周栓宝略一思忖,说:“那就……祝我们的国家一天天强大!祝我们老百姓的
日子,一天天好起来!”
    众人热烈地附和起来,举杯共饮。
    丁维全高兴地一仰而尽,乔占魁在一边助兴道:“对,一醉解千愁嘛,多不痛
快的事儿,这酒一喝,都过去了。”乔占魁本来不想来的,可要是不来,显得多没
人缘啊!再说,远亲不如近邻,冤家宜解不宜结,借着今天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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