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就这么耗着,您不也没辙吗?他想想还是算了,跟周大伯说这些干什么。他一
扭身回家了,周栓宝还想上前数落他,春莲赶过来把他拉住了。援朝毕竟不是亲生
儿子,深了浅了都不合适,话说到就行了。
援朝进屋后,悄悄从里屋门缝里看看母亲,见她正睡着,转身要走,她却睁开
了眼睛,说:“是援朝吧,你回来啦?”
援朝只好转回来,说:“嗯。妈,你还好吧!”
赵秀芝看着儿子说:“以后不回来跟妈打个招呼,省得家里惦记。”
援朝心想,他们怎么都像看贼似的看着我,就说:“妈!其实我什么也没干,
你们怎么就不信呢?”
赵秀芝奇怪地说:“我说什么了吗?”
援朝一愣,是啊,我妈也没问我什么呀,是不是自己心虚了?他自个儿生自个
儿的气,气呼呼地走了。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胡同里杳无人迹,肖婷婷又出现了。她左右张望一
下,看看表,走向胡同深处。援朝仍和前几天一样暗中跟着她,不过这回他是和赵
丰在一起。杨光和赵丰他们觉得他是刘局长的儿子,又那么关心肖婷婷,实在不忍
心撵他走。况且,多一个人手,也多一双眼睛,多一分力量。杨光特意安排赵丰和
他一起。杨光知道援朝曾经报考过警察,但因为文化太差没考上。为此,父子俩还
大吵了一场。这回就算让他过过当警察的瘾吧,杨光这么想。
肖婷婷背着小包走着,走过一个门洞,门洞里赵丰和援朝隐蔽在黑暗里,机警
地观察着。胡同那头迎面过来一晃晃悠悠的醉鬼,肖婷婷紧紧地把肩上的皮包带攥
住,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迎上去,终于安然无恙地擦肩而过,肖婷婷松了一口气。
援朝随着刑警队蹲坑守候的时候,丁丽正在辅导铁蛋学习。今天是星期六,丁
丽下午就回了家。研究生的课程大部分都已上完,现在正在收集资料准备做毕业论
文呢。吃晚饭的时候,不见援朝的踪影,赵秀芝说他最近经常加班,丁丽也没往心
里去。晚饭后,丁丽就找出课本,让铁蛋背上个星期留下的英语单词。其实孩子才
上小学,学校还没开这门课,丁丽也是想让他多学一点。无奈孩子玩性大,丁丽不
在家,援朝不是天天督促,铁蛋也就不按时复习,自然就忘了。
丁丽一看儿子前学后忘,就火了,顺嘴就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跟你爸
一样!”
铁蛋不明白妈妈骂自己怎么老捎上爸爸。我是妈妈生的,应该最像妈妈。可她
动不动就骂我笨,还说我跟爸爸一样,肯定是她讨厌我了。想到这里,他委屈地哭
了。
丁丽被他哭得心烦意乱,连忙哄劝道:“好了好了,今天不学了!把书包收了,
睡觉!”
她看看墙上的挂钟,快10点了,援朝还没回来,就走到婆婆那儿,跟她说自己
最近很紧张,在准备论文,明天上午就回学校了,随后带着孩子回了父亲那里。
丁维全不见女婿觉得有些奇怪,以为两口子又闹别扭了。
丁丽就埋怨父亲,“爸,要不是您成天念叨,我和援朝根本就走不到这一步!”
丁维全生气了,说:“你这话什么意思?哎!我倒成了破坏你们夫妻关系的罪
魁祸首了?我没逼着你考研究生吧!我没逼着你住校吧!我没逼着你们把铁蛋抱回
家吧!我没……”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要是没你们老一辈人推波助澜,我和援朝根
本不会结婚!”其实丁丽也是口不择言,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立刻后悔了。
丁维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怎么,我倒成了包办婚姻的封建大家长了!父女俩
沉默了。许久,他们转脸向门口望去,本来已经睡下的铁蛋穿着睡衣正默默地看着
他们。
丁丽怕孩子看见自己的眼泪,扭头走了。丁维全在铁蛋面前蹲下,“铁蛋,怎
么醒啦?”
铁蛋不说话,眼睛里泪汪汪地说:“姥爷,我是不是不是我妈我爸生的?”
丁维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光他们等候的目标终于出现了。快半夜的时候,肖婷婷身后出现了一个瘦长
的男人。他先是不紧不慢地跟着肖婷婷,挺有耐心地走了好长一段路。当肖婷婷拐
进一条胡同的时候,他看了看四周,没发现异常,立即快步走了上去。在离她一步
之遥时,他从衣兜掏出一把大改锥。
说时迟,那时快。赵丰他们就像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大喝一声:“不许动!”
一下子把那人摁在了地上,“咔嚓”一声铐上了手铐。
回到分局后,杨光和赵丰立即跑去跟刘海山做了汇报。
案子破了,刘海山当然高兴,可听说他们让援朝也参加了这次行动,火就上来
了,“乱弹琴!谁让你们允许他参加行动的?啊?这么重要的一个案子要让他给弄
砸了,你们负得起这个责吗?!”
杨光解释着,“我们主要考虑到稳定肖婷婷同志的情绪,再说,再说……”
赵丰也插了一句,“再说,案子不是破了嘛!刘援朝的表现也挺好。”
刘海山心想跟他们也说不清楚,就说:“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不过你们别
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抓住人这案子才算破了一半!去,马上准备初审,跟预审科好
好商量一下,把材料弄扎实些!”
两人答应道:“是!”可就是不动身子。
怎么啦,刘海山看着他们一脸坏笑,马上醒悟过来。噢,想敲我竹杠!在分局,
有这么一个不成文的惯例,案子破了,当头儿的都要请部下喝顿酒,以示慰劳。杨
光和赵丰现在就等着刘海山发话,什么时候请这帮弟兄喝酒。
那就去吧,刘海山立即痛快地穿上外套,随他们来到一家半夜还在营业的饭馆。
援朝和肖婷婷到分局以后一直在刑警队做笔录,这时也刚好完。赵丰硬把他们也拽
上了。
一杯杯酒被斟满,众人端起酒杯,杨光说:“我说呀,这第一杯酒应该先敬今
天在座惟一的女同胞肖婷婷同志,她为咱们侦破这个案子立了大功!我建议,咱们
大家伙儿先敬她一杯!”
众人纷纷与肖婷婷干杯。
刘海山也跟肖婷婷碰了杯,“婷婷,你爸爸是老公安了。你这个警察的后代帮
我们抓住了罪犯,来!我敬你一杯!”
肖婷婷有些激动,痛快地一饮而尽,赵丰等小伙子又端着杯子围了上来。
刘海山转向一直默默微笑着喝酒的儿子,“来,不管怎么说,你总算没给我露
怯,咱们也喝一杯吧!”
援朝小心翼翼地和父亲碰杯,刘海山一饮而尽。
杨光发现刘海山喝得挺爽快,就叫了,“局长,您这就不对了!我说平时怎么
难得见你喝酒呢,敢情您打埋伏呀!不行,罚酒!”小伙子们又围住了刘海山。
援朝的目光和肖婷婷碰在一起,肖婷婷笑着,“援朝,咱们也喝一杯吧!”
援朝迟疑地说:“我祝你……祝你幸福!来,干杯!”他伸手去碰杯,肖婷婷
的酒杯却缩了回来,自己一饮而尽。
肖婷婷放下杯子,“你言不由衷,我不跟你干杯!”
两人正说着,刘海山把儿子叫到一边。
刚才他听赵丰他们说这几天晚上援朝天天都跟肖婷婷在一起,心里觉得不太对
劲儿。你可是有家有口的人,老跟人家大姑娘泡在一起干什么?他让儿子以后离肖
婷婷远点,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人要有责任感。你得对丁丽跟铁蛋负责任,你
得对这个家负责任。你妈有病,你应该在家陪你妈妈!丁丽是你老婆,你应该在家
陪你的老婆!”
援朝没想到父亲说这些,本来挺好的情绪,让父亲一下子给破坏了。你让我在
家里陪老婆孩子,尽一个做父亲、丈夫的责任,可你自己呢。
他们父子在这边斗气的时候,赵秀芝一人在家突然犯了病。
丁丽带着孩子回她父亲那边以后,建设住校,小芳今晚和同学出去玩去了,家
里就剩下赵秀芝一个人。儿女都大了,丈夫又不肯与自己复婚,赵秀芝越想越觉得
孤单。快半夜的时候,她觉得胸口火烧火燎地疼,想喝口凉水压一压。她强着起床,
从热水瓶里倒了杯水,正用嘴吹着,突然一阵眩晕,一下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小芳哼着歌进了院子。她在自家窗外停下,调皮地敲敲
玻璃便躲了起来,屋里没有动静,才悄悄拉开门进了屋。
她见妈妈躺在地上,顿时吓坏了,连忙拉开门跑出来,径直向周栓宝家跑去。
“周大伯,你快来呀,我妈她这是怎么啦?”
周栓宝和春莲连忙披衣起床,过去一看,知道不好。周栓宝让妻子给赵秀芝穿
上衣服,自己马上去敲响了乔家的院门,“云标!云标!怎么睡这么死呀!”
乔云标忙应着声出来了,“这谁呀?着火啦?他周大伯,出什么事啦?您急成
这样!”
周栓宝着急地说:“别管什么事!你赶紧帮着把援朝那板车弄出来!”说着人
已经一跛一跛地消失在黑暗中。
乔云标不满地嘟囔着,“嘿,这急茬儿,您也得跟我说干嘛去呀!”
山花系着扣子出来了,埋怨丈夫,“你还愣什么神儿!这不明摆着,肯定是秀
芝又犯病了!”说着她也跑向对面刘家,乔云标赶紧跟了上去。
乔云标蹬着平板车,小芳和山花抱着赵秀芝坐在车上,周栓宝一瘸一拐地跟在
后面,春莲从后面赶上来要扶周栓宝,周栓宝一甩手,“不是让你到老丁家去报个
信儿的吗!”
春莲手忙脚乱地说:“那,我这就去!”
周栓宝转念一想,“算了!你快去拦辆出租车!”春莲应着声去了。
这时,周栓宝才忽然想起来,这援朝上哪儿去了呢。
援朝正送肖婷婷回家呢。因为高兴,肖婷婷不觉多喝了几杯,这送她回家的任
务自然落到了援朝头上。
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