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
乔伟,“当然有关系了!公安局要不是在复查这个案子,那我们就法庭上见了!
实际上咱们都在为维护法律的尊严而工作。你说对不对?”
建设愣愣地看着乔伟,突然给了他一拳,笑了,“成!你小子做我妹夫够格了,
我投你赞成票!”
丁丽终于要出国了。她把最后一件衣服放进旅行箱,然后盖上箱盖,断断续续
地叮嘱着,“铁蛋夜里老咳嗽,有空领着他去看看医生……冬天放暖气前把管子接
头修一下,去年就老漏水……自己胃不好,吃饭注意点儿,别老是凑合……”
她每说一句,援朝就闷闷地“嗯”一声,最后终于忍不住,“行了,你就放心
走吧。”丁丽从桌上拿起一个镜框,里面是丁丽父母的合影。她伤感地看着,喃喃
地说:“那年,我妈妈出事以前,也这么唠唠叨叨着,可那时我太小,根本不明白
那是什么意思,现在懂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援朝赶紧把她的话打断,“哎,这可不对啊!你妈是临终嘱托,你这是出国!”
丁丽心想这生离死别,都差不多。什么时候回来还真不好说,但她嘴上却说:
“我先出去看看,以后有条件的话,你和铁蛋也跟着过来……”
援朝很干脆地说:“铁蛋不去!他中国话还没讲利索呢!我,美国有中文版的
小人书给我看么?”
丁丽白了他一眼,“援朝,你说话别带刺儿好不好?我都要走了!”
援朝还想说什么,又忍住了。是啊,要走了。打打闹闹这么多年,也到头了。
别看援朝蔫,可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丁丽这么一走,他们的婚姻就算彻底玩完了。
丁丽最后来到父亲那里。丁维全心情十分复杂。多少年来,父女俩相依为命,
虽说出嫁了,可还是在眼皮底下。但是现在这一去美国,就说不定啥时才能见面了。
可是在国内和援朝就这么捱着,也不是个事。唉,这人生一世,图个啥呀!
想到这里,丁维全苦笑一下,“放心走吧,有你妈陪着我呢!”他转脸望去,
丁妻的遗像在微笑着。
分手的时刻终于到了。丁丽和丁维全一块儿走出家门,铁蛋一直紧紧地依偎在
她身边,援朝提着箱子默默地跟着,走向停在胡同口的一辆出租车。
耳垂胡同的街坊们几乎全出来了,春莲更是不住地抹着眼泪,周栓宝直埋怨她,
“抹什么眼泪嘛,人家这是出国,是好事!多少人做梦都出国呢!”
春莲点点头。她知道是好事,可一想到这千山万水的,心里就不是个味儿。
丁丽回眸看着大家,想说什么又没说,一头钻进了车里。丁维全拱手让大家回
去,由他和援朝代表大家去送丁丽。
出租车开动了,驶出了耳垂胡同。乔占魁在石碑旁说:“得!我说咱耳垂胡同
出息人吧,瞧人丁丽,美国了!”
虽说在家成天拌嘴,可送走了丁丽,援朝还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丁丽走后,
他经常用酒精麻醉自己,打发时光。一天晚上,他提着酒瓶没精打采地走着。也不
知想起了什么闹心事,他猛地把酒瓶砸在地上,玻璃碴子四溅。最后,他不知不觉
地来到了肖婷婷开的那家歌舞厅。
歌舞厅里响着充斥耳鼓的喧嚣野性的音乐,闪烁的光影中许多人正跳着迪斯科,
援朝晃晃悠悠走进来,眯眼打量着陌生的世界。
人们在忘情地跳着,援朝穿过人群走向吧台。
服务生问他要点什么。援朝说找你们老板。
服务生怀疑地打量着他,“请问先生贵姓?哪个单位的?”
援朝一拍柜台,“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叫你找就找去!”他发现左右的客人都
在侧目而视,便打着招呼,“对,对不起……今儿高兴,多喝了几口!”
一老外踏着节奏扭过来了,伸手邀请援朝,不少人在边上起哄,援朝身不由己
地被卷入人群。
服务生把肖婷婷从里面叫了出来。肖婷婷一看,并没有人啊。
服务生扭头四处看看,朝人群中一指,“喏,在那儿!”肖婷婷顺着看去,援
朝正在人群中傻呵呵地乱扭着。
原来是你,肖婷婷笑了。她让服务生别去打搅援朝,让他随便玩吧。
曲终人散,空荡荡的大厅里,最后一盏灯也灭了,只有吧台里还亮着灯。援朝
玩累了,一直伏在吧台上。经过一阵发泄,援朝似乎清醒了很多,抬起头来对肖婷
婷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可笑?”
肖婷婷摇摇头,她倒觉得援朝这样更可爱些,至少是更真实些。她说:“援朝,
说老实话,你要不是醉成这样,大概是不会主动到我这儿来吧?”
援朝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跟丁丽在一起的时候,我老是自卑,老
是抬不起头来,老是觉得欠她什么?可跟你在一起,我觉得轻松一些。”
肖婷婷挺感动,“援朝,谢谢你!有你这句话,这辈子我就知足了!”
援朝也冲动地抓住她的手,“婷婷!”
肖婷婷热辣辣的目光迎了上去,两人久久凝视着,墓地,援朝一把把肖婷婷揽
过来紧紧抱住,喃喃地说:“婷婷,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肖婷婷以为出什么事了,一问才知道是丁丽出国了,顿时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
噢,她不在了,你就来找我,充其量我也就是丁丽的替代品。她一把推开援朝,
“滚开!你把我当成什么人?”
援朝痛苦地转过身去,说:“你也讨厌我了?我知道,我是个窝囊废!是个人
嫌狗不待见的窝囊废!我活在这个世界上是个多余的废物!”他狠狠地用头撞着吧
台。
见他近乎疯狂的样子,肖婷婷又心痛起来。她一把抱住他,哭出来,“你这个
冤家!我怎么就恨不起来你呢?!……”
两人的激情一下子迸发出来。他们紧紧地拥抱着,急切地互相寻找着对方的嘴
唇。
转眼到了1990年,北京到处是迎亚运的气氛,连立交桥栏杆上都悬挂着迎接亚
运会的大幅标语。一辆桑塔纳轿车在车流中行驶着,刘海山坐在车内,焦急地看表,
让司机小马开快点儿。
今天下午,市局政治部要到分局来宣布他离职休养的决定。作为当事人,他本
应出席。可是一大早,辖区内的几个体育场馆就来了电话,说安全检查方面有些问
题。刘海山看其他几个副局长忙得不可开交,就说反正我也要退了,让我站好最后
一班岗吧。谁知这一去就是大半天,等一切完毕,也快到点了。所以连午饭都没好
好吃,就急着往分局赶。偏偏又遇上堵车,急得刘海山像热锅上的蚂蚁。
司机小马也着急了,他把车从车流长尤里拐出来,亮起警灯,向前超去。一个
戴红袖箍的老人吹着哨子,对着汽车猛挥小旗,桑塔纳还是向前驶去,老人气得直
跺脚,因为这是一条单行道。
终于到了分局,桑塔纳驶入院内嘎然而止,刘海山立即开门下车,可他还是晚
了,分局的中层干部们正三三两两地走出楼门。
刘海山看看手表,才晚了15分钟,会就散了。
一个干部打趣道:“刘局啊,是不是宣布你离休,你有意见啊?”
刘海山笑着,“我当然有意见了,背着我就把我给橹了!我还紧赶慢赶呢!”
建设连忙解释:“主任说了,都忙着迎亚运,时间宝贵,不开长会了。”
尽管事先刘海山知道,但还是问了一句,“你的任命宣布了?”
建设点点头。这次干部任免,大家都戏称是“子承父业”。1985年办结范宜轩
一案后不久,建设就被提拔为法制办副主任。前两年,徐主任退休后,建设又升任
为主任,这次刘海山退了,市局经过考核,又让他当了副局长,真是两年一个台阶。
刘海山问的就是这个事。
刘海山拍拍他的肩膀,对儿子说:“老实告诉你,考核干部的时候,我没投你
的票。”
大家静下来看着他们,建设平静地说:“我明白您为什么这么做。”他知道父
亲的想法。公安局长这个活不好干,建设资历浅,怕压不住阵脚。与其现在上去当
靶子,还不如在下面再历练几年。
“明白就好!”刘海山转向大伙儿说:“今天正好各位都在,这些年你们跟着
我这老家伙,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大家都笑起来,刘海山接着说:“今天晚
上,老家伙请客,除了值班的,都去!”
众人欢呼起来,刘海山说:“甭谢我,只要你们心里不骂这老家伙可滚蛋了就
行!”众人哄堂大笑。
但是刘海山最赏识的刑警大队大队长赵丰却想方设法躲开他。赵丰原本指望在
刘海山在位期间再进步一下,可最后一宣布,根本没自己的戏。自己的徒弟刘建设
却被提拔为副局长。自己辛辛苦苦跟刘海山干了十多年,最后他就这么一走了之。
赵丰一想到这个心里就有气,但这些又摆不上桌面。他知道刘海山晚上请吃饭,本
想外出躲避,可今天早上就定好了晚上和几个分队长研究案子。所以他特意先在家
吃了饭,再赶到队里,让内勤小李通知一、二、四分队晚上7点半到队里来。
小李有些诧异,“刘局不是请你们吃饭吗!”转而神秘地说:“哎,赵队,下
午那会是不是宣布咱分局的新领导班子?”
赵丰瞪了他一眼,“你耳朵还挺长,不该问的事你甭问,打你的电话去!”说
完想起什么,又叫住了他,“哎,小李,今晚哪个队长值班?”
小李看看值班表,“马队。”
“告诉他,回家和老婆团聚去吧,我替他了。”
刘海山和老部下们的告别晚宴足足吃到9点半。主人刘海山正和老部下们—一握
手告别。众人请他先上车,他执意不肯,申明今天是他最后一次以局长的身份与部
下聚餐,一定要善始善终。
众人只好先后告别离去,只剩下宋青和建设在一边陪着他,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