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提醒他今天的重要活动,催促他快去洗脸。
建设揉着惺忪的睡眼,强撑着从沙发上坐起来,打着哈欠直说缺觉。
“一把手就该有个一把手的样儿,别老是事必躬亲。你管得那么具体,别人的
积极性就调动不起来,还以为你不信任人家呢!”宋青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一听妻子说这个,建设就有火。照她的意思,好像一把手就应当是甩手掌柜,
什么具体的事都不用管。其实不然,当一把手的,业务、队伍两手都得抓,稍不留
神,就要出乱子。昨晚建设就处理了一件挠头事。刑警陈力昨晚上办案回来,开车
把一个骑车的小报记者赠了一下,交通队就说他是酒后驾车,也不跟分局打个招呼,
直接报了市局。值班局长当即批示:按交通法规办,立刻拘留。
现在想起来,建设还直恼火,“陈力为这点事蹲班房实在不值得呀,连续三年
嘉奖,三等功两次,拐卖人口那案子,一个人对付20几个歹徒,名副其实的英雄呀!”
宋青马上说:“哎,这你可别乱打抱不平!你的那帮宝贝们酒后开车可不是三
两次了,我们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充其量也就是虚心接受,坚决不改。是该给点教
训了!我看呀,他们都是让你惯坏的!”
怎么是我惯坏的呢?建设正要说什么,听见有人敲门,也只好就住了口。
门开了,一个民警小心翼翼地说:“刘局,有个事跟你汇报一下!您有空吗?”
“说吧!简单点儿!我这就得走。”
民警报告说:“按照市局的指示,我们已经把陈力送看守所了……”
建设生气地把正准备穿的警服扔到沙发上,“谁让你们真拘了?!平常拖拖拉
拉的,这事办得倒挺快……”
民警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建设继续说:“我们是要秉公办事,可也得看看实际
情况吧!也得让刑警队的同志口服、心服、能接受吧!冲锋陷阵全是他们,再让他
们心里憋屈着,那算什么事儿!你告诉看守所,就说我说的,把民警值班室腾出一
间,让他好好睡两天觉,伙食按民警标准,后天一早让刑警队接人,有责任我承担
好了。”
民警答应了一声,扭头向门外走去。
宋青觉得丈夫有点感情用事,对民警要求严一点没坏处。
建设考虑问题的角度和她不一样。我是局长,要靠弟兄们干活。把他们都弄得
灰溜溜的,案于谁来干?也不是真不管,就是得注意别伤弟兄们的心。
宋青知道他跟他老爹刘海山一个脾气,赶紧又把衣服给他套上,催他快点换。
建设突然看见赵丰从门口走过,冲着门外叫着,“赵丰!你怎么回事!还不换衣服
去!马上该上公安部了。”
赵丰听见局长叫,回身扶着门框说:“我得找个地儿睡会儿。”他满身是泥土,
一脸倦容,刚从山西抓了几个拐卖妇女的人贩子回来,已经三天三宿没合眼了。两
年前刘海山离休后不久,赵丰曾借酒使性,大闹肖婷婷的酒吧,被建设狠狠批评了
一顿。自己曾答应刘海山不拆建设的台,话音刚落,就出了这么个洋相。所以那天
酒醒之后他很后悔,拼命工作以弥补自己的过失。
建设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样子,着急地说:“我说老赵,再这么盯案子,你垮了,
你那支队伍也垮了。”
赵丰无可奈何地说:“不这么盯着怎么办?一说就是形势变了,人财物大流动,
外来人口增加,治安问题复杂化,可咱们有什么新招?还不就是就靠全场紧逼,人
盯人?”说着,他不禁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
“可你想过没有,一但咱们实在盯不了了,该怎么办?”
“你说该怎么办?我看啊,你也没什么高招儿。”
“唉,我是没什么招儿,可没招儿还真不行啊!面对日新月异的现代大都市,
我觉得咱也得变!我一直在想,我们现在的管理方式是静态的、被动的,我们能不
能把它变成动态的、相对主动的?设想一下,我们是不是可以建立一支机动性较强
的专门队伍……”建设一边说着,一边着自己还不明确的思路,宋青冲他身后
努努嘴,他回头一看,赵丰已经睡着了。
建设叹口气,走过去把一件衣服轻轻地盖在赵丰身上。他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
钟,赶紧把衣服穿好,和宋青两个轻手轻脚地出门下楼来到院子里。
院子两边的墙上已挂上醒目的巨幅标语,上面写着:“以授衔为契机,加强队
伍革命化、正规化、现代化建设!做忠诚党和人民的卫士。”
偏偏刘海山这时跑来了。他听说公安部要给民警授衔,就跑到分局来找儿子理
论。这么大个事,怎么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儿给忘了?
建设忙把父亲扶上台阶,“爸,这段时间确实太忙,没去看您,我和宋青说好
了,今晚去您那儿呢!新楼房住着还习惯吧?”
刘海山认真地说:“刘建设局长,我今天找你不是要说家务事,我是代表分局
全体离退休老干部来反映问题的。”
建设也严肃起来,“什么事,您慢慢说。”
刘海山郑重其事地说:“我们要求授衔。1954年我们就填过表了,我是民警上
尉,可等到离休这衔也没挂上。”
“爸,这件事我可办不了。公安部有规定,离退休人员一律不授,颁发金盾纪
念奖章。”
刘海山还不死心,“咱都当了一辈子警察了,象征性地授个衔这个要求不高吧!
大伙儿都说了,哪怕授了衔,就让我们照张像再收回去呢!”
“爸,照说这要求是不高,你们老同志为这支队伍牺牲、奉献了一辈子了,可
这次授衔的目的就是为了加强我们队伍的正规化建设……”
刘海山打断儿子的话,“不就是请你刘大局长帮我们向上反映反映,争取争取
嘛,倒给我上起课来了。好,跟你说不通,我上市局去!”
“爸,您是老公安了,就别给组织上出难题了。”
刘海山愣了一下,终于默默地掉头走了。望着父亲的背影,建设心里也十分感
慨。干了一辈子的警察,什么苦活累活都摊上了,就是没等到授衔。他相信,像父
亲这样的老公安要这个警衔,决不是闹待遇闹地位,而是想分享警察的荣誉。对于
没有把他们列入这次授衔范围,他们最终会理解的。
丁丽把离婚协议书从美国寄回来了,援朝在上面签了字,办妥了离婚手续。他
想应该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肖婷婷。自从得知肖婷婷在偷偷吸毒以后,他一直劝她
戒断毒痛,还帮她联系了一家戒毒医院。
他来到肖婷婷的酒吧,却见酒吧门口挂出了“暂停营业”的牌子。自从肖婷婷
吸毒成瘾以后,酒吧的经营每况愈下,入不敷出。她已把服务员统统辞退,下一步
准备把店盘给别人。
援朝推门进来时,肖婷婷的毒瘾正好发作。她满头是汗,咬牙坚持着,忍受着,
最终痛苦地用头撞着墙壁。援朝紧紧地抱住她,心疼得满头是汗。看到肖婷婷惨不
忍睹的样子,他的心软了,“婷婷!……要不然,你还是抽一点儿吧!啊?你这样
我真受不了!”
肖婷婷嘴唇都咬出血来了,但还是坚决地摇着头。
“算了!你别硬挺着了!你这样真是生不如死!抽就抽一点儿吧!不然我真受
不了了!”
肖婷婷坚决地说:“不!我能坚持!”巨大的痛苦又一次袭来,她几乎顶不住
了,歇斯底里地喊道:“张刚,我恨你!我恨你……”
援朝扳住她的肩膀,“谁是张刚?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要去杀了他……”
张刚就是经常骑摩托来找肖婷婷的那个毒品贩子,前几天被公安局抓了进去。肖婷
婷现在就是想吸,一时也没了来源。
经过一番要死要活的折腾,毒瘾终于过去了,肖婷婷也累了。援朝一边给她擦
汗一边说:“婷婷,戒毒医院我替你联系好了。到那儿去,总比你自己挺着好受点
儿吧?”
肖婷婷摇着头,“我爸好一阵坏一阵地捱了这么久,这回我看他挺不过去了,
我在这世界上好歹还有个你,可他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他这辈子够难的了,我想
陪他走完最后这段日子再说。”
援朝着急了,“你要是这样下去,就等不到那一天了!”
肖婷婷说:“放心吧,我死不了。”
援朝把自己跟丁丽离婚的事告诉了她。肖婷婷苦笑着说:“你跟我说这个是什
么意思?不死不活地拖了那么多年,我真是累了。”
援朝还想说什么,肖婷婷止住了他,“是不是还想说,只要我戒毒成功,你就
会跟我结婚?援朝,你不觉得晚了点儿吗?要不是你,我也许就不会吸毒!”
援朝无言以对,紧紧抱住她。
肖婷婷最终还是听从了援朝的劝说,进了一家戒毒医院。
肖东昌终于知道女儿吸毒成瘾的事,非常痛心。自己在政治上倒霉不算,还身
患绝症。女儿年近40,还是孑然一身,现在又染上毒瘾。我肖东昌怎么这么时乖命
蹇?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跟医生说了不少好话,从医院请假出来,跑到那家
戒毒医院去看女儿。
肖婷婷看见爸爸,百感交集,顿时哭了起来,“爸,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本来
我想彻底戒了再告诉你的……”
肖东昌慈爱地,“婷婷,什么也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孩子你受苦了!都怨爸
爸对你关心得太少了……”
肖婷婷忍着泪,“爸,您的身体还好吧?”其实这话等于没问,可不问这些又
能说什么呢?
肖东昌强打起精神,“这不挺好的嘛!婷婷,你放心,爸没事儿,不等到你彻
底戒毒的那一天,爸是合不上眼睛的……啊?你懂吗?”
肖婷婷使劲儿地点头。
和肖家父女双双进医院正相反,刘家却人丁兴旺,热闹非凡。在刘家回迁的新
居里,笑语喧喧,刘家所有的人都在,几个年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