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几年慢慢形成的声誉也大受影响,以后还有谁敢聘请自己当法律顾问?他马
上挤进人群,高声说:“大家静一静!静一静!我是大耳福花园开发公司的法律顾
问!关于你们所提的要求,我已经代表公司和区政府联系多次了,公交车保证近期
开通,水质问题正在研究……”
人群中有人在骂:“去你妈的!都研究半年多了,我们怎么还在天天喝臭水!”
又一个人喊道:“我们要求和耳垂胡同的居民一样回迁原地!”
乔伟试图解释:“按照拆迁规定,凡是迁出去的住户,我们已经在房屋面积和
动迁资金上做了补偿,根据规划,不可能有这么多楼来解决你们回迁的问题。”
人群中立即七嘴八舌地嚷嚷:
“他们能回来,我们也回来!不答应你们工地就不能开工,我们到你们工地办
公室吃、住……”
“轰他走!叫他们老板出来说话!”
乔伟说得口干舌燥,可人们就是不退。正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两辆“首都巡警”
警车闪烁着红色警灯,疾驶而至。乔伟一见,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建设带着几名民警从车上走下来,居民们见警察来了,不免有些紧张。
建设高声说:“大家的要求是完全合理合法的!据我所知,区政府领导正在和
有关单位协调,并报告了市政府,问题一定会得到妥善解决的!如果大家还有疑虑,
可以到政府信访部门去反映情况,但一定不要采取这种不合法、不合理的手段!现
在,请大家让开马路……”
建设威严的声调,和他身后威风凛凛的民警,使居民们动摇起来。要是不走,
警察肯定要采取行动。不如就坡下驴,先上区信访办,要是问题还解决不了,再来
这里,当然要多来些人。于是,几个领头的人悄悄商议了一下,就相拥着朝马路另
一端的区政府走去。
建设吩咐身边民警马上派几个人跟着,维持秩序,把大家带到区信访办,别于
扰政府办公。
民警应声而去,卡车也开始启动,工地恢复了原有的繁忙。
乔伟擦了擦脸上的汗,对建设说:“亏了你到得及时,再不行我就要下令停工
了。”
建设公事公办地说:“维护正常社会治安秩序和投资环境是我们的工作,不必
客气。”
乔伟见时间不早了,要请大伙儿吃饭。
建设没理这茬儿,把乔伟拉到一边,“耳垂胡同那几套回迁的房子,还真是个
麻烦!”
当初乔伟也是一片好心,不想把老街坊们拆散了。那几个老爷子都老了,总得
有个说话的伴儿。乔伟也为这个跟公司费了不少口舌。
对于这个建设当然理解,可是公司贪便宜盖的这些拆迁安置楼,确实是后患无
穷,水、电、气都成问题,交通又不方便,搁谁谁都得闹。临上车时他警告乔伟说:
“你们公司千万别光顾了自己赚钱,拿老百姓不当回事儿!不然迟早要出大乱子的。”
处理完这个事,也到中午了,建设顺便回了趟家。
屋里的电视上正在播一个电视片,10岁的刘静看得津津有味。
英姿飒爽的女巡警走过天安门金水桥,吸引了人们,包括外国人的注意,不时
的有人为她们照像。播音员在画外解说:“巡警是一个全新的警种,它改变了过去
的静态治安管理模式,实现了动态管理,流动执法,在首都的大街小巷增添了一道
橄榄绿色的风景……”
刘静见爸爸回来了,站起来说:“爸,长大了我也当女巡警去,就在天安门巡
逻,多酷!”
建设进屋一边换鞋一边说:“远大理想你先给我放放,我先问你作业做了没有?
三年级的学生了,一点儿自觉性没有!我可告诉你,当女巡警必须都是大学毕业,
就你现在的学习成绩,恐怕连门儿也没有。”
电话响了,刘静跑过去接电话,然后大喊:“爸,姑父找你。”
“就他事儿多……”建设穿上拖鞋,走过去拿起电话,“又怎么了?”
乔伟在电话里着急地说:“我说建设,你得赶紧派人来,老百姓不仅把工地围
了,还动手把工人都打了!”
建设奇怪了,“怎么,不是都走了吗?”
“走是走了,可是他们又回来了!”
这些居民到了信访办,信访办让他们找开发公司,这些人一生气,又都呼呼啦
啦地回来了。
乔伟放下电话出屋一看,只见居民们已经和工人互相推操着,剑拔弩张,气氛
紧张,一场斗殴即将发生,急得他汗流满面。
突然,身后响起了警笛声,双方都一愣,住了手。回头一看,只见沙石堆上站
着两个老头儿,其中手里举着一只电喇叭,警笛声正是从那儿发出的。
这两个老头儿就是刘海山和周栓宝。
刘海山用喇叭喊着:“老街坊们,工友们!你们都住手,听我这老头子说几句
话!”
人们都望着他,看这个老头儿说些什么。
刘海山环视四周,说:“我清楚大家伙儿的要求,也知道咱们老街坊们不是不
讲理的人,我是个老共产党员了,今天在这我要跟大家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人群里鸦雀无声,静静地听着。
“现在有些事儿,我和大家一样想不通,有些当官的、掌权的,怎么就顾着自
己吃吃喝喝、升官发财了呢?为什么就不能为老百姓想想呢?”
有人在底下说:“吃点儿喝点儿那还算好的呢!”
刘海山正说着,两辆警车悄悄驶来,民警们纷纷下车。建设接到乔伟电话后,
觉得还是要亲自去一趟,事情闹大了,谁也负不了这个责。他见父亲正在做说服工
作,就叫大家先别进去,就地待命。
他悄悄地来到人群后面,站在那里听。
刘海山继续说道:“对这些事儿,我和大伙儿一样气愤,一样不满,说老实话,
我更着急、更心疼!在这儿,我以一个老共产党、老公安战士的名义告诉大家,真
正的共产党不是这样的!我们党绝不会允许腐败现象这么继续下去!我有这个信心,
我有这个把握!”
人群中一片沉默。
刘海山有些难过地说:“我知道,你们不信!是的,这些年来,我们党的威信
已经给一些败类败坏到难以容忍的地步了!但是老街坊们,你们得相信共产党,相
信咱共产党是真心给老百姓办事的!你们要还不信,好,当着大家伙儿,我拍胸脯
了!明天,我就把原来耳垂胡同回迁的房子退出来,跟你们一起住到南菜园去!”
人群中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人群后,建设揉了揉眼睛,也热烈鼓掌。
有个居民说:“刘大爷,说实话,我们也知道,您那房几年前的事儿了,跟今
天这回拆迁没关系,可是他们公司太缺德了!您知道今天为什么吗?我们找着图纸
了,那拆迁楼按图纸上是6层,可他们愣往8层盖!您想想,那地基承受得了吗?”
一听这话,乔伟转身就想溜走,刘海山立即怒喝一声:“乔伟!”
乔伟不得不站住,“爸……”
刘海山气愤地说:“别叫我爸!你说,是这么回事儿吗?”
乔伟嗫嚅道:“设计上事儿,我没参加,我只是……”
“你只是法律顾问,对不对?我告诉你,他们违法犯法你第一个跑不了!”刘
海山转向众人,“老街坊们,明天,我就去市政府反映情况,不把这公司老板给告
倒了,我就不姓刘!”
人群中一片欢呼声。
刘海山说到做到。他先是率领周栓宝、丁维全、乔占魁这几个老头儿搬到了南
菜园小区,然后又到市政府反映了情况,硬是让大耳福花园开发公司采取措施解决
了拆迁居民的实际困难。一场风波终于平息了。
惟一不满的是乔占魁,见了刘海山他就要骂。“好你个刘海山!你缺了大德了
你!生生地把耳垂胡同搬乡下来了!这倒好,老了老了的,连个挂鸟笼子的地儿都
没了!”
周栓宝帮着刘海山说话,“这你就不懂了!如今呀!往乡下搬可是时髦呀!你
看人家外国,有钱人都住乡下,没钱的才住城里面呢!”
“合着咱往乡下一搬就有钱啦?”乔占魁一伸手,“钱呢?给我呀?”
丁维全也劝道:“得了老乔,这儿空气新鲜,没污染,你还能多活几年!你知
道吗,现在世界上有十大污染严重城市,北京就是其中一个啊。”
其实乔占魁也就这么一说。他也知道老年人住郊区好,只不过他这一辈子跟人
掐架掐惯了,常常收不住嘴。
市局建成了一个现代化的指挥报警中心,据说这个中心的规模和现代化程度在
国内都是最先进的,甚至在亚洲也是一流的。市局组织各分县局的主要负责人前来
参观,建设也来了。
市局政治部的程处长瞅了个空,把建设拉到一边,悄声说:“听说你们准备推
荐赵丰当副局长?”
建设点点头,“材料不是已经报了吗?”
赵丰在派出所干了几年以后,直接调到了市局刑侦处,又干上了他的老本行。
自从那次摔了跟头,他可是彻底接受了教训。这几年表现非常突出,现在已是刑侦
处下面一个大队的副大队长。南城分局长期以来就缺一个主管刑警、巡警的副局长,
明年又是大事之年,香港回归庆典的保卫任务非常重,因此分局党委研究后向市局
打报告,想把赵丰调回去。
“就没别人了?这家伙破案是有些能耐,不过他可是个受过处分的人……”程
处长显然对赵丰不感兴趣。
建设笑了笑,反问道:“那你说谁合适?”
程处长看了看四周,低声说:“你们预审处的那个潘大江,市局比较熟悉,那
也是个能干的人!”
建设顿时不高兴了,“可这么跑官儿要官儿的人,您觉得合适吗?”潘大江这
个人,他可太了解了。业务能力差,工作干不好,可上上下下的关系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