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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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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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有点儿头晕。莫雁把画笔放下,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电脑屏幕上,Windows小旗帜从屏幕的一角向另一角游动。莫雁撇下乔兰兰走过去,坐在电脑旁。 
  好吧,好吧。你不愿意说,你想把这些埋在心里。这我看得出来。不过你总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转身向厨房走去。在厨房里,她冲洗了牛奶杯子,拿出抹布擦拭了一下灶台。 
  她需要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取得病人的信任这是治疗开始的第一步,一点儿都不能性急。对于精神病医生这些显得尤其重要。要是对待普通病人她是不会单刀直入地去问这样的问题。可是这是莫雁!所以,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儿太性急啦?无论莫雁和自己有多么亲密,首先她是一个病人。任何心智正常的人都不愿意把自己真实的想法直接说出来。忧郁的人甚至连假话都懒得说。精神病医生的本事就在于诱导人们说出内心的想法。……按照正常的治疗,现在应该是加服口服药的时间,而不是进行心理疏导的时候。她把洗过的抹布晾在水池边上,走回客厅。那时候,她突然发现在电脑前的莫雁低着头,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脸庞,两行泪水顺着面颊流进了嘴角,她不停地发出长长的叹息声。 
  莫雁!她冲过去,把莫雁搂在怀中。 
  莫雁的手臂松软地垂下来,头依偎在她的怀中,仍然在不停地抽泣。“我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千万不要这样想。懂吗?你很成功,这么多人之间只有你和我……她紧紧地搂着莫雁的头。 
  以前?以前……莫雁不停地喃喃自语。 
  她的心一阵紧似一阵地收缩起来。这是一种危险的信号。莫雁急速地陷入了忧郁的状态。就像波涛到达峰顶之后紧接着就冲向谷底,两种极端都会使人的精神崩溃。她紧紧地搂着莫雁的头,用平坦的上腹压在她的额头上,用双手揉搓着她的后背。我是你的依靠。莫雁啊,要挺住!你一定能够从谷底爬出来。 
  忧郁的眼神从莫雁的眼睛中渐渐退去,她的目光变得欣喜、兴奋、激动。她的双手插进她的腰间,张开的五指就像蜈蚣摸索着顺着她的后背向上爬行。她的手指爬到她的双肩,她把身体更紧地贴在她的身上,以便双手能向上爬得更高。她的中指,然后是食指颤悠悠地摸到了她细长的脖子上。突然,莫雁站了起来,张开双手一下子从后面揪住了她的短发。她咧开嘴,两排白色的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暴露出大片的红色牙龈。她绷紧的面部肌肉把嘴巴拉成一个长椭圆形状,在鼻翼两侧画出了一对深深的皱褶。她的眉心扭在一起,两边的鱼尾纹像芭蕉扇的叶脉放射状分布在太阳穴上。乔兰兰的短发被莫雁的双手从后面向下扯拽,越是抵抗莫雁就越是用劲。她的脖子顶不住莫雁双手的力量。她的头不得不跟着向后仰,下巴抬得比额头还高。她想呼喊,可是喉咙被绷得直直的,发不出声音。那个亲如姐妹的莫雁转眼之间变成了凶神恶煞般的野兽。 
  时钟的秒针一蹦一跳地转着圈。时针和分针停在那儿纹丝不动,时间仿佛被凝固了。她感到那一双扯拽头发的手越来越有力,她感到自己的颈椎就要被拉断了。她看见了天花板,看见了离天花板大约一个手臂距离的防盗门的上沿。那个膀大腰圆常常令她厌恶的男护士在哪里?……她的颈椎抵抗不住莫雁双手的力量,她想顺势向后面倒下去,可是莫雁的双肘夹着她的两肋,肚子顶着她的肚子。她的脊椎呈现出一副角弓反张的状态。秒针每向前跳一格都似乎变得更加艰难。当秒针和分针突然蹦在一起的时候电子钟突然发出一阵冲锋号的声音。惊恐万状的莫雁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在那一瞬间,乔兰兰用尽全身的气力,额头重重地撞在了莫雁的鼻尖上。莫雁像倒塌的积木,双膝一弯,倒在地板上,瘫成一团。鼻孔中喷出两股如注的血流。
2007…5…21 16:07:41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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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顾一切奔向大门,她拧开防盗门,一只脚跨了出去。她听到了自己心脏发出的嘭嘭心跳声,她听到了急促的气流冲出鼻孔产生的啸叫。室内一片安静。回头看看,莫雁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鼻血像稀粥从鼻孔一股一股地喷涌而出。莫雁的呼吸变得微弱,几乎看不见腹部上下起伏。她停下了脚步,突然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卑鄙,怎么竟然想把莫雁丢下不管。 
  可是,她真的不敢再靠近莫雁。她想起来应该向曹湘南求救,于是就赶紧用手机拨了曹湘南的号码。她的手在发抖,她把手机紧紧地捂在耳边期望着快点儿听到曹湘南的声音。电话呼叫音一声接着一声,最后,手机里传来了忙音。她重拨了一次,捧着听筒焦急不安地等待着。这个可恶的曹湘南!他在干什么? 
  躺在地板上的莫雁似乎就要醒过来,她的头向一边转动了一下。耳畔的电话还是不停地响着呼叫声,对方还是没有人接听。莫雁如果醒来以后还会处在歇斯底里的状态吗?时间就像一根燃烧着导火索,冒着火花和烟雾,发出嘶嘶的声音,像蛇一样飞速地向前游动。如果莫雁醒来,如果她再一次狂躁发作,在这个封闭的空间里……逃出去,还是留在里面?电话中的呼叫声变得不急不慢,令人难受。……曹湘南把手机放到了抽屉里?他可能正在开车没有听见?也许处在一个嘈杂的环境之中……莫雁的身体翻转过来,十分舒展地躺在地板上。淤积在嘴角的鼻血顺着下颌流到了脖子上面,在雪白的肌肤上画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乔兰兰决定采取行动。她跑进厨房,用刀把子碾碎蓝色的药片,然后拢进掌心。她打开水龙头用杯子接了一些自来水,然后跑回莫雁身旁。她撬开莫雁的嘴,先把药粉倒进去,又往她的嘴巴里灌了一些水。直到看见她的喉结上下来回移动了几下才松了一口气。 
  手机响了,是曹湘南的回电。他告诉她之所以没有接她的电话是因为刚才正在和陈行长谈判。她打断了他的唠叨,大吼着让他快点过来,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她又回到莫雁身边。抓起莫雁的手腕,她的心跳仍然很快。这说明她的整个机体还处在一种狂躁的状态。手机又响起来,还是曹湘南的。他问乔兰兰是不是可以再给他二十分钟的时间。 
  她感到莫大的委屈,恨不得把手机摔在地板上。这是个长期养成的习惯。曹湘南对她的要求从来不讨价还价。看来所有的怪事情全都一起爆发了。莫雁的脉搏变慢了。这是一个好兆头。如果仍然能够处在昏迷之中,那么随着药物起效,就能够避免再次狂躁发作。短短的半天时间,莫雁经历了从狂躁发作到抑郁发作,再到狂躁发作的三个阶段。这是一种环性精神障碍的典型病状。曹湘南等着她回答,不停地在电话中“喂喂”地叫着。去你的吧!乔兰兰按下了拒绝接听键。 
  她把纸巾揉成团,塞进莫雁的鼻孔。然后用纸巾擦去她脸上和脖子上的血迹。她站起来,走到床边,抽出枕头,垫在她的脖子下面,使她的头往后仰一些。这样一来,她的呼吸变得更加通畅了,同时也阻止了鼻血继续往外流。做完了这些,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把飘散在额头上的头发向后捋了捋,她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要用双手撑着地板才能站起来。她走到窗前向楼下张望,她看见了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白色宝来车已经停在了街道旁边。她估摸着曹湘南可能已经上楼来了。 
  我一点儿都不骗你!你让我做了一个多么倒霉的抉择……曹湘南推门进来以后脑袋像货郎鼓一样摇着。她向后退了一步,靠在窗户上,恶狠狠地瞪着他。 
  曹湘南看见了张开双臂躺在地板上的莫雁。他的嘴角立刻拉下来,眼睛睁得老大,眉毛一下子翘上去。他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臂要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她忍不住地哭起来了,双手使劲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看来曹湘南是知道错了。他搂着她的肩膀,用自己的胸脯贴着她,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手臂伸到腰间使他们的小腹靠在一起。她突然有了一种安全感。男人的胸膛宽厚而又温暖。贴在上面,能够听到男人缓慢而又有力的心跳声。恐惧的时候,这种低沉的心跳声就像黑夜中的战鼓令人沉着而又镇定。 
  在如何处理莫雁的问题上,她否定了曹湘南的建议。她坚持不把莫雁送回医院。 
  如果醒来以后再次发作那又会怎么样?曹湘南按照她的指示吃力地托起莫雁把她抱到床上的时候问道。 
  天黑之前她不会醒来。 
  天黑以后呢? 
  我会处理。 
  我不是怀疑你的能力。我只是说这样对她有什么好处? 
  你根本不了解。当人们知道你曾经住过精神病医院以后,你会遭遇什么样的目光。你不会歧视她?周围的人呢?还有,栾俊杰会怎么想? 
  栾俊杰总归会知道的。 
  我不想让他知道。 
  这怎么可能? 
  只要我能找到诱因,我就能在栾俊杰回来之前还给他一个正常的莫雁。 
  好吧。那么,诱因是什么? 
  今天早晨七点钟她在公园的老槐树下第一次发作,三十分钟前她坐在电脑旁又一次发作。 
  老槐树是诱因? 
  老槐树不会是诱因。她为什么去老槐树可能是诱因。电脑也不会是诱因,她在电脑里看见了什么可能是诱因……你能看看电脑里面有什么吗? 
  Windows的上小旗帜又开始飘扬了。曹湘南坐到电脑前抓起鼠标。 
  她在上网聊天。曹湘南说道。 
  和谁? 
  你想知道? 
  当然! 
  我可不愿意偷窥。曹湘南放下鼠标站了起来。 
  坐下!她看见曹湘南的脸涨红了起来,于是换了一种腔调。就算是我的一个小小的请求……你知道这是我的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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