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艇刚刚从这条窄道中离开,便有一发炮弹在堤上爆发。希特勒匪徒们疯狂地对着这艘破旧的军舰射击着,显然以为我们的指挥部把大炮架设在这艘寿终正寝的巡洋舰上。
不错。我们又从堤防下面开起炮来。炮弹落下的地位都很对;但是,法西斯匪徒们还没有明白,仍旧对着破军舰在射击。弹片有时也飞到猎艇上,但水兵们都安静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突然,一声强烈的爆炸震动了空气。在法西斯匪徒炮队的上空升起了一柱带有火舌的浓烟。
我们一点也不明白,直到后来有人叫道:“弹药爆炸了!”那时才恍然大悟。
这是对于艰苦和坚持的每一天学习所给予的最好的奖赏。
几天之后,我们得到了一件沿敌方占领海岸进行侦察的任务。我预先作好航行测算,仔细地算好了航程的长度,航程中所耗的时间,各个弯航的方位,以及可能的罗盘的校正。由于对可能的敌方炮兵阵地还没有确定的预测,我们还必须进行“地图测绘”,并得仔细地检查烟幕设备。为了要把工作做好,我们还进行了关于遇险警报的学习。
出发的那天早晨,天空上布满密云,飘着阴沉的细雨。
猎艇顺着在航图上作好的航路用低速度行驶着。有一个海角,我们觉得特别不可靠,在距离这个海角还有十分钟的路程时,阿塞也夫发出了战斗警报。当我们已驶过这个海角时,从它上面向北发射出排炮的火光。我在我的笔记本上立刻作上了一个记号。半秒钟之后,在空中发出一阵干响,出现了榴霰弹的烟来。第二排炮使我能够检查一下我所记的方位是否准确。
阿塞也夫加快速度,改变了航行方向。虽然炮手们露出了祈求的眼光,但我们并不还击。猎艇曲曲折地航行着,老是使敌人的试射不能摸准。当方位作了三十度的改变时,猎艇重又向正前方航去。远方一个海角的方位……隐约可见的一座灯塔的方位……炮队的方位……全都已经记了下来。这该是我们在烟幕掩护之下离开的时候了。
在岸上,又有一个炮队在发炮。各种颜色的曳光弹的光道从这个海角上向猎艇飞过来。已经在拐弯时,我又“摸着了”这个自动炮炮队的方位。
我们把烟幕弹扔在水里,隐在烟幕后面,离开了海岸。水兵长作了报告,两舷有六个弹片孔,船旁栏杆上的柱子也打断了。但是人员并无损伤。
驶到航程的终点时,阿塞也夫将小艇掉过头来。我们想要再逗引岸上发炮,以便将第二个炮队的方位校正得更确切些。阿塞也夫命令全体人员戴上钢盔。
我们尚未驶近海角,希特勒匪徒们就急急地开炮了。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这样,便在地图上画上了新的方位线。但是,我却在等候敌人自动炮炮队的射击。阿塞也夫帮助着我,与炮弹作着“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当弹道成束地向艇头飞来时,他便将猎艇的速度提到顶点;敌人如果按照猎艇的速度而作了校正时,阿塞也夫又把速度降低来作弄敌人。
“向左三十度!”这样,一排炮弹便在猎艇的上空飞了过去。
“向右六十度!”这样又躲过了:敌人的整整一排炮弹在不到猎艇的地点上爆炸开来了。
热烈地协助着阿塞也夫的,有什么都看得见的信号员斯列波夫,技术高超的舵手贝莱伊,与上部所发生的一切隔绝着的“马达的灵魂”。集体的协同使猎艇成为不可摧毁的了。
出乎意外的,在艇头正前方激起了一柱高高的水花;第一个炮队终于试射成功了。大量的海水飞溅到猎艇上来。受了这一个意外的淋浴之后,我抖了抖身子便奔到方位仪跟前。现在必须尽速测定和记下有标记地点的新的罗盘方位。
我们借着烟幕的掩护驶向离岸相当距离的地区去,这时候,我便在地图上记下了两个炮队的地位和猎艇自身的位置。一切都很好;但我觉得,为求有十足把握起见,我还得作一次测算以便获得检验方位。
“哦,你们领航员就是这样。永远是怀疑的。好吧,再跑一趟吧,”阿塞也夫笑了起来。
在第三次中,猎艇像蚊子一样纠缠不休地嗡嗡叫着,出现在海岸炮兵阵地的炮口面前。敌人给惹得气急了似的。在这两个炮队之外,又添上了第三个炮队。这个炮队的重炮并不常常发炮,但一发炮弹就可以打沉比我们这艘“小蚊子”大五倍的军舰。好像有一只大蜘蛛从岸上吐出了几十根蛛丝,一定要把这只纠缠不休的蚊子缠住似的。由于水花高溅和炮弹的爆炸,我们周围的海水好像在沸腾一样。但阿塞也夫机灵地应付着,直等我获得了检验方位,并且将第三个炮队的方位也记下来为止。
一切都圆满结束:榴霰弹碎片只打坏了艇尾的舷板,以及我的那顶挂在指挥桥上的挂钩上的钢盔。
我们拍发了无线电报,报告侦查的结果,接着便回到巡逻线上,停车飘浮在水面上。
观察员们手里离不开双筒望远镜,老在守望敌岸、水面和天空;但是,一切都是空无一物,静悄悄的。这时候,又飘起细雨来,使人发生一种凄凉的情绪,同时视野也缩小了,只可望见几十公尺之内的东西。海岸是隐没在灰色的雨幕后面了。
阿塞也夫命令进行水中听音作业,以便观察这地区以外的情况,但就在水中,也是一片沉寂。
……紧接在短促的秋日之后,到来的是漫长的黑夜;在这种秋夜里,冰冷暗黑的海水与同样冰冷暗黑的天空交溶成一片。
第二个昼夜的天气与第一个昼夜一样,第三个昼夜又与第二个昼夜一样。这样,我们虽然位处在离任何一边限制我们航行地区的海岸只有几分钟行程的地点,但是,我们竟不能在这一小块水面上测定自己的位置。这是可恼而又可笑的……到了第四昼夜,细雨才停住了。我们这才作了测算。猎艇正好位处在海湾的中流。
雨住后一小时,天空上传来了马达的吼声,接着出现了我们的轰炸机群。这批飞机分成若干组向芬军所占的海岸飞去。突然,飞机改变了航行方向,直向有炮队曾向我们发炮的那个海角飞去。一会儿,我们的飞机已飞在敌人的头顶上了……再过一秒钟,我们看见高高向上飞起的泥土所构成的喷泉和爆发的黄色的火光,接着就传来了一连串低沉的爆炸声。
第八章 朋友们的战绩
我们从巡逻回来之后,在基地上听到了一些新闻,我们的联队中编入了几艘新的猎艇。波柯夫被任命为其中一艘猎艇的艇长。索柯夫洛夫被调去充任扫雷舰的舰长了。接替他的人是阿塞也夫。
“那末我的猎艇呢?”阿塞也夫问道。
“您的猎艇,由切尔尼谢夫……”
我要坦白说,在职务上得到提升的愉快的心情,马上被再度出航执行巡逻任务的命令罩上了一层暗影。在我前面的是令人困倦的、无声无色的、夜以继日地在水面上漂浮的生活。我心里不高兴地想:“有的人运气真好,波柯夫刚刚任命为艇长,就去带领潜艇出航了。”
海湾的两岸已出现了薄薄的冰片。清早的寒气在飞翔中将水花变成刺在皮肤上很疼痛的坚硬的细针。每天早晨,我们都是秘密地盖着冰层回到基地来的。这一层白色的亮晶晶的冰甲掩覆了猎艇的船舷、甲板和甲板舱。我们的小型钢炮和机枪,已发胖起来,变得像是威风凛凛的炮塔了。无线电天线看来像是由大大小小冰柱所构成的花冠。混身包在栓木和皮外套中的前方暸望员,身上满布着籁籁作响的冰甲,常常被冻牢在甲板上和栏杆的绳索上,而不能自由转动。载着这样的暸望员的猎艇就像童话中的冻住小熊的冰山。
这真是一种糟糕不堪的特殊的情调!!这种情调中包含着在列宁格勒到喀琅施塔得的航路上“守夜”的艰苦生活。水兵们在接了班二十分钟以后,身上便没有一根线是干的了。下班之后,人人都得走上同一条路,那便是走进“生活服务部”去,这就是说,上轮机室去;在那里,混身湿透、打着寒颤的疲乏不堪的人,可以在开动着的火热的马达旁稍稍烤一烤干,休息一会。
薄薄的木头舷板不能把暖气保存在低舱中。在底舱中所造成的条件是凝聚着大量的水蒸汽。保存在底舱里的全部衣服以及床上用品,全都被潮气浸湿了。有时侯会从甲板上落修骤雨,于是铺上便成了水塘,在这种时候,各种设备和武器便需要多加注意和细心照护。然而,全体人员仍旧没有抱怨过工作的辛苦和生活的不便。因为,在我们背后屹立着处在紧紧包围中的列宁格勒,列宁格勒居民的生活是艰难困苦。
希特勒匪徒们因为要报复在前线上的失利,每夜都在列宁格勒城里扔下数十顿的强烈的爆炸弹和燃烧弹,还用大炮猛轰着。这里,已没有前方后方的区别:城中每一个居民都是战士,都是这个城市的保卫者,每一个战士也都觉得他是列宁格勒人。
这时候,波罗的海舰队的军舰在执行撤退汉哥半岛上的卫戍部队的任务。按照最高总司令部的决定,汉哥半岛上的英勇战士,将充当列宁格勒的保卫者。
舰队又须在各种极困难条件下强行驶过敌方布雷区,在芬兰炮兵阵地旁边通过,还得击退德国鱼雷艇的袭击。护送它们的,每一次都是不大的、但是能吃苦的“海上猎艇”。十一月初,我们的固定搭配者,马卡连柯的那艘猎艇,随同舰队出发上汉哥半岛去了。加夫里柯夫一直还在那艘猎艇上服务。
到达汉哥半岛之后,艇员们为了躲避炮击,躲在一个岩岛后面。在这里可以休息,可以作返航的准备。
十一月七日那天,全体人员集合在甲板舱里收听斯大林的讲话。莫斯科转播着领袖在莫斯科苏维埃庆祝大会上所作的报告的录音。芬兰各无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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