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听音器的作用在警备舰艇上是大大增长了。夜间的雾气常常把巡逻艇包围起来,使人在几链的距离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水中听音器便成了守望的主要手段。这种仪器本身是很精密的,再加上有丰富经验的话,就可以使人听出最细微的扰声。按照声音的性质,专门人员不但可以断定舰艇的级别,并且还可以听出舰艇的艘数。因此,水中听音人员在猎艇上的重要性已不下于炮手和信号员了。
有一次,我带着卡普路诺夫那艘猎艇(现在艇长是柯尔谢夫纽克上尉)去保护航路。有一个船队必须从航路上通行过去,但那夜的天色乌暗、没有月亮,还飘着细雨。我们准备着随时与敌人突然遭遇,因此全体人员都待在甲板上。
夜半之后不久,水中听音员库里柯夫报告上来说,在北方听见有几艘快艇的螺旋浆和柴油机的声音。柯尔谢夫纽克在航图上画出了与我们的所处位置所成的方位以及水中听音员所指出的与敌艇的距离。我们用无线电发出了警告,说在我区发现敌人的鱼雷艇,并且按着在航图上画出新的方位和距离,从而测定敌艇的航向和航速。距离渐渐地迫近了。方位没有变更,而距离则迅速在缩小,一会儿,透过雨幕已可看见四艘敌艇的模糊的黑影。我们开了火。敌人的鱼雷艇作了猛烈的回击。
这决斗的一刻好像是无止境地漫长似的……
我们的猎艇被击中了几下,而且为首一艘敌艇的艇尾上的炮火在猖獗起来了。
日伏拉加快射击,叫道:“给我们已故的艇报仇!”
“给卡普路诺夫报仇!”
在雾中发出了一片红光,在回答这一呼号;接着,敌人的鱼雷艇轰然一声地爆炸了。其余的敌艇全部掉头往回开走,只在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烟幕。
柯尔谢夫纽克想突进烟幕中去,想较快地追上那艘已打中了的敌艇;但我提醒他,烟幕可能是有毒的,而且,突入烟幕中的话,还可能遭遇到狙击火力。他一面骂着,一面把猎艇绕过烟幕的尾部驶向前去。
在爆炸地区,我们看见有三艘停了轮机的鱼雷艇。
我们已迟到了,我们所能做的只有继续战斗。于是我又开了炮。
西边也传来了射击声,这是吉日金一艇赶来支援的。敌艇不敢恋战,就隐入黑暗中了。我想知道敌艇的航向,唤着水中听音员,但是库里柯夫没有回答。我们发现他已经中弹阵亡了。
第二天早晨,我们在一座长满了松树的高岗上埋葬了库里柯夫。艇员们对着同志的尸身立下了要为他报仇的誓言。
当天晚上,我带了柯尔谢夫纽克和吉日金两艇到了敌岸附近。年青的库兹涅佐夫接替了已故的库里柯夫担任水中听音工作。夜间十二点多的时候,他报告上来说,听见有敌艇的螺旋浆声音了。我们便向声音驶近去。库兹涅佐夫校正了航向,指引我们向骚音驶去。不久以后,信号员彼得罗夫发现了四条黑影。我不让艇上开火,只是监视着敌艇的行动。我要知道,它们是急急地赶到什么地方去的。
过了一会,一道雾气移动过来,把敌艇遮住了。炮手们用默默的责备的眼色望着我。我命令库兹涅佐夫再邪道这一区域检听。几秒钟之后,他报告说,右方听见有四艘敌艇的骚声在远去,而在左方听见了许多骚声。我的心加快地跳了起来,预感到危险迫近了。
“艇长同志,”这是库兹涅佐夫的声音。“有许多艘小艇和三、四艘级别不明的大型敌艇在驶来。”
我们为了急于要知道这一群已发现了的敌舰的成分和航向,重新加快了航速。
“我看见了两柱黑烟,”彼得罗夫报告着。
马上,我也看见了这几艘大型扫雷舰和若干艘小艇的黑影。我们沿着敌方舰队的航线向前推进着,我们还发现了一艘带着驳船的拖轮和几艘水雷艇。我不让那些敌舰驶出我的视野,赶紧用无线电报告了发现敌方船队的消息,并请派出鱼雷艇和飞机来。
等待的时间似乎是特别地漫长。但,这有什么办法呢:这一批猎物是我们吞不下去的。假如开火,那只会使敌人提高警觉,加强防御。
我们在很接近敌人的地点推进着,但是,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因为,在各大舰周围都有许多小艇在保护着。当我们接获无线电,说鱼雷艇已经派出的时候,我们几乎是处在那些护航艇的位置上了。我们只好在回电中再度报告有关船队的精确资料:航向、航速和地点。
这样过了一小时之后,我们才受人怀疑。五艘敌艇向我们驶来。但是,他们显然还不确定我们是对方的艇只,所以是不慌不忙驶来,也不开火。我转向一边,用第三架马达慢慢地行驶着。敌艇跟在我们后面。我加快了速度,敌艇也加快了速度。
“开足马力!”
现在,敌方的巡逻艇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了,于是赶紧施放了烟幕,将船队遮掩了起来,不让我们看见。
这是最笨拙的战术决定。这些笨蛋这样一做,使我们的鱼雷艇更容易进击了。
我们追上了船队之后,让猎艇漂浮着,开始了水中听音作业。船队仍沿原先的航向行进着,只是那些护航艇老在船队周围像不安的苍蝇似的穿来穿去。
“好极了,他们自己在弄得乌烟瘴气,什么都做不了了。”
船队的头部从烟幕中露出来的时候,在天空上已听到了飞机的鸣声。伞形照明弹像明亮的吊灯似的一个一个地挂在空中。敌舰开始猛烈的射击,飞机便用机枪对船队进行扫射并且投下了炸弹。这时,我们的鱼雷艇也从南方驶到。现在,我们也参加进去了,我们横穿过烟幕,利用这一片已达成的混乱,向敌人开火。
彼得罗夫哈哈大笑地放出了与那些大型敌艇上所发出的一样的标识火箭,笑着说:“瞧吧,还分得清楚吗!”
真的,这真是一片大混乱。敌舰对着他们自己的小艇射击着,那些小艇则一面发射标识火箭,一面互相在射击。我们的飞机在他们头上投弹和冲击。我们的炮手们对准了敌人的船队之中出现得最近的舰艇在射击。在这一大片骚声和动乱中,苏联英雄伊凡诺夫中校所率领的一批鱼雷艇已进入攻击;两声猛烈的爆炸照红了半片天空。
“不错,那位船队司令官今天可要受到申斥了。”舵手克拉秀克这样说了一句。
“大概不会因为这次航行来嘉奖他的吧!”彼得罗夫接上去说。
这是希特勒匪徒们在我方地区出现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航队。
航季结束前的最后几天中,还发生了一件事情,在这件事情中,也是水中听音器起了决定的作用。那是一个气候非常恶劣的黑夜。船身不很厉害地但是沉闷地摇摆着,使人神经觉得难受。浓雾不时地将离我们四十公尺左右漂浮着的吉佳柯夫的猎艇完全掩盖起来。所有的物体上都浸润了潮气,什么东西都是湿漉漉的,滑腻腻的。这种潮气好像渗进了骨头里似的。
我们的听音员们俯视着表盘,均衡地检听着我们巡逻的地区。远远有一种不清晰的声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些声音渐渐地加强着。后来听出,这是几艘快艇的尖啸的骚声,里面还混着螺旋浆叶的频繁的拍水声。依照着水中听音员伏龙尼的指示,我们向着发出骚音的地方驶近去。方位没有改变,但我们直到雾中突然出现了一艘敌艇的高大的艇首时,什么东西也没有看见。再过一瞬间的话,这艘敌艇便要撞在我们的左舷上了。
“舵正对左舷!”
猎艇倾侧过来,于是敌艇在离我们五六公尺远的地方上擦了过去。水兵们只来得及对着它发了一梭子机枪子弹。一、两秒钟之后,我们的猎艇面前又出现了一艘敌艇。我们又在右舷上分头射击,射出了一份炮弹和一梭机枪的子弹。
这样,这六艘从雾里出现的敌人的鱼雷艇每艘都得到了一份铅和钢的礼物。
六艘“飞行的荷兰人”都是默默地从我们旁边擦了过去的,只有最末一艘对我们打了短短一梭机枪子弹。这一次遭遇战全部时间不到一分钟。我们依靠了水中听音器才能及时地准备好射击。
一九四三年是扫雷工作十分繁重的一年。扫雷舰艇一直在清扫通到那尔伐海湾去的那条航路上的水雷。这是一件不容易完成的任务:水雷布得很密,一个水雷爆炸,就会引起旁边的几个水雷也发生爆炸。水雷布设的深度,又是各不相同的,有的几乎浮在水面上,有的直沉到水底。我们把这一个水雷区叫做“川丸子”。
德寇千方百计地阻碍着我们的扫雷工作,不断地从海岛上、从大舰上猛轰我们的扫雷舰艇,还从空中进行轰炸。为了要使我们的扫雷舰艇能够完成任务,得出动飞机、鱼雷艇和猎艇共同来保卫扫雷舰艇。
为求保障完成扫雷任务,一组猎艇在小对号入座巴托金率领下负担起保护某一分队扫雷艇的工作。扫雷艇缓慢地在敌方占领的岛屿间“爬行”着,用扫雷器“深耕”着海的深处。闪闪发光的五角形水雷一个跟一个地浮到水面上来。猎艇马上就把它们炸开。
敌方炮队在扫雷艇进到只有二十到二十五链距离的时候,就马上进行炮火急袭。猎艇就得飞快地赶到未过扫雷艇的海面上,用烟幕把这队扫雷艇掩蔽起来。这样,一部分炮火便转到猎艇上来了;扫雷艇则不必改变航向,而继续慢慢地前进。
在烟幕上开出一个“窗户”来了,巴托金就马上赶到那儿,把这个“漏洞”堵塞好。
扫雷艇顺利地完成了航行,在归程上行进了。这时候,信号员柯罗里克夫发觉,艇队航路的前方有几个浮雷,这些浮雷是会妨碍扫雷艇的行进的;于是,巴托金就驶上去向水雷射击。炮手奥斯特罗乌斯和卡维林射击了一阵。一个水雷沉没了,另一个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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