诨の鞫嗔隆瓯稀!
我们开始细看水平线。在看惯了明亮的炮火之后,眼睛对于黑暗是慢慢才能习惯过来的;我与其说是看见,不如说是推测出来,那边有两个黑影。
“这是西多连柯的那艘猎艇……我的母艇……这是伴送她的‘白桦’。”
为了可以在敌艇出现时来得及与敌人交战,并且让西多连柯可以驶开,我放慢了速度。可是,我是多么想紧靠在他旁边行驶,以便好知道朋友们的情况呀!
“右方一百五十度,四个黑影!”艇尾炮炮长特列辛斯基叫了起来,接着便叮叮当当地扳动了炮闩。
我在双筒望远镜里看见了四个黑影。长长的艇身,高高的前甲板,在淡绿色的霞光前黑黑地凸现着。那些敌艇的指挥桥并不高,但很宽,在前甲板和艇尾上是自动炮。危险的敌艇!单独和它们作战是不可想像的,但是,放它们驶向西多连柯,我也不能这样做。那末,便需要使用一点狡计了。
“不要开火!”
李雅申柯疑惑地看着我,“队长怎么了。他为什么还要慢吞吞的?”
“密尔尼琴柯,”我对信号员说,“用闪照灯向敌艇发信号……跟他随便谈谈。”
“谈什么?”
“好吧,就是——‘komm zu mir’吧。”(徳语:向我来。(译注))
“你是叫它们向我们这边来吗?”
“不错。”
我沿着缓和的弧线将猎艇向东驶去,这样几乎正与敌艇的航向相反了。密尔尼琴柯笑着,将闪照灯对着敌艇方面。
“……队长同志,下面怎样?”
“komm zu mir。”
“……拍发完毕!”几秒钟之后,他这样报告上来。
“请您反复打下去,直打到敌艇跟着我们驶来为止。”
信号员不停地打着闪照灯,一面低低地嘟囔着:
“用他们的话请他们来!那未免太客气了吧!”
敌艇终于改变了航向,向我们这方面驶来了。
“呵,看见了!好了,现在有办法了。”
我接上了话机:“西多连柯……西多连柯……西多连柯……你的东面有四艘敌人的百吨艇……你的东面有四艘敌人的百吨艇……我正在将它们向东印开去。我正在将它们向东引开去……”
希特勒匪徒们展开了前沿队形;可以看出,他们正在向我们追来。我叫阿赫密托夫上来,并把四艘敌艇的黑影指给他看。
“看见没有?”
“怎么看不见?”
“这是敌人的百吨艇。我现在把它们从西多连柯方面引过来了。我们会不会受申斥,那全靠你们了。全体人员应该迅速地,不可违抗地完成任务。请你把这个意思传达给轮机员们。”
我加快了速度,敌艇开始离得远一些了。
“密尔尼琴柯,停止闪照!”
“是!”
法西斯匪徒也加快了速度,我们企图避开他们,但这已办不到了。显然,这一组快艇是一支伏兵,现在把我们错当是西多连柯的猎艇,正努力想将我们俘虏过去。
开火对希特勒匪徒们是不利的;因为开了火会引起我们巡逻艇只的注意。因此,他们“默默地”追赶我们。
“特列辛斯基!”我叫着艇尾炮炮长。“用无焰弹发射,并轮流使用高爆弹和杀伤弹,对准最左一艇(因为这一艘最为靠近水平线的黑暗部分)——开火!”
机枪的咯咯声跟艇炮的轰隆声混合了起来。法西斯匪徒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开炮回击了。四面都溅起了白色的水花,好像下着巨大的雨点似的。在猎艇的头顶上,弹道线形成了一顶帐篷。
“柯罗洛夫,”我叫着投弹员。“烟幕!快!”
在艇尾,烟幕弹暴风似地发出烟来。白色的烟雾在水面上伸展开来。
“向舷外发出一个烟幕弹!停止射击!停止!”
最后一个弹壳叮当一声地落了下去。
我将传话器的把手从“全速前进”扳到“停车”上。猎艇骤然地减低了速度,艇首低下去了,“白须”和波涛在艇尾后面消失了。
“向舷外再发一个烟幕弹!”
那个烟幕弹冒着烟,摇摇摆摆地、慢慢地向后飞开去了。
“舵向右,正对船舷!加上灭声器!”
我们用缓慢的速度,不激起波涛,静悄悄地向水平线的救急的黑暗部分驶去。
敌艇定我们发射烟幕弹的地点乱射了八分钟之久。后来,发觉受了骗,就停止射击,开足马力向芬军方向驶去,并没有看见在暗处的我们。
早晨,我走到岛上去,赶去看看我的母艇。
在她的甲板室里露着一个大裂洞。艇桅的顶部已挂在无线电天线的残存部分上。炮筒上的油漆都胀起一个一个大泡,有些地方已经剥落,好像破衣烂布似的垂挂着。在艇首炮上有好些发亮的深深的弹痕。在打坏的瞄准器上有一滩血迹。
“弗罗洛夫就是站在这里校正炮火的,这难道是他的血迹?”我这样想着。
被弹片打得破坏不堪的甲板上也有血迹。第二底舱的舱口开着,里面传出了焦臭。在这间底舱里,在黑色的木板上堆着许多烧焦的帆布服、汗衫和制服。被机枪子弹炸开来的巨大的孔洞,斜着排列在甲板室的整个一边墙壁,每一个孔洞间的距离都是相等的。在艇尾炮上,炮闩的开启系统已经打坏。最后,在旗杆上,轻风还在吹动那半面破旗。旗帜上有许多被子弹打穿和撕裂的地方。
我无力地坐在放在艇尾的深水炸弹上;我无论怎样也忍不住眼泪直涌出来了。加夫里洛夫和斯楚尔默默地在我身旁坐下。
“第一个发觉敌艇的是斯列波夫,”加夫里洛夫低声开始说给我听。“敌艇是无声地、戴上灭音器而向我们偷袭过来的。两艘从左舷驶过来,两艘从右舷驶过来。艇长还没有来得及按电铃,弗罗洛夫已向最近一艇发了炮。他第一炮就打坏了敌艇的自动炮。冈察洛夫逼使第二队敌艇退到很大的距离之外去。敌艇第一排炮火从水上飞跳起来,结果打中了甲板室和指挥桥。艇长倒了。分队长接替了他的岗位。……别洛波克,您知道吗,去年冬天他在列宁格勒学习过。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升任军官了……他是到我们艇上来实习的……正好在甲板室。弹片打中了他的胸部、肚子和头。虽然如此,他听见无线电员在无线电室呻吟,他就赶进去了。无线电员一只手捧住从肚子里掉出来的五脏,一只手还在发报机拍电报。巴维尔·阿基莫维奇扶着昂德列秀克,一直等到他将受到敌艇袭击的电报发出去。”
“可是我们只接到你们的呼号,”我说。
“昂德列秀克发完了电报之后,”加夫里洛夫好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似的,继续说下去。“已经精疲力尽了,他就说:‘明天就要讨论我的入党申请书了……请你们承认我是共产党员……’爆炸的子弹打坏了瞄准机件,打断了表尺。瞄准手和装弹员都倒地了。弗罗洛夫打断了一条腿,头和手都受了伤,”这位轮机员细细地在回忆起昨夜的恐怖经过。“别洛波克站得稳稳的,叫我去拿水,他自己用帆布服扑灭了底舱里的火……他看见弗罗洛夫一条腿站也站不住,还努力在起艇炮瞄准件上的螺帽,他就用自己的手——您还记得他的手吗,那简直不是手指头,而是老虎钳——它们抓住螺帽拧着。第一下,就把手掌上的皮肤全给撕下来了,第二下,螺帽就拧开了。弗罗洛夫修理好了损坏的地方,艇首炮就又加入战阵了……不错,它的射击是稀疏的,可是要知道,弗罗洛夫自己又要瞄准,又要射击……别洛波克在装炮弹,而谢尔盖·叶尔马柯夫也打断了腿,是躺着在递送炮弹的。”
“您要是亲眼看见就好了,”斯楚尔补充着他的叙述。“没有一发打得太远或是没有打到的,每一发炮弹都打中了目标,不是打在艇舷上,就是打在甲板室上。有一艘敌艇就这么着起火来,躲到烟幕里去了……”
沉默了一会之后,加夫里洛夫又说起来:“斯列波夫叫道,冈察洛夫在艇尾上中弹牺牲了。弗罗洛夫要别洛波克去开艇尾炮,他自己和叶尔马柯夫继续射击着……当巴维尔·阿基莫维奇走过甲板室旁边的时候,一梭机枪子弹扫在我们的艇上……”
“这是我不好,”斯楚尔插进来说:“我没有看见那艘起了火的敌艇又驶过来了。而且它还在进攻……别洛波克先还靠在甲板室上,后来慢慢地倒在甲板上了。他的力气已只够爬到机舱口面前。”
“就是这一梭子弹,也打伤了斯列波夫和朱伊柯夫。一颗子弹打在探照灯上,碎玻璃将斯列波夫的脸全划破了。”
这时候,斯列波夫本人来了。他的两手绑着纱布,好像是两条没有手的手臂;他的脸全部都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对眼睛。
“就是他!血流得把眼睛都遮住了,可是他还把烧着了的旗子拉下来扔掉……两只手全烧伤了。”
这样的称赞使斯列波夫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这不算什么,”他说。“朱伊柯夫才叫我佩服呢……他的两条腿全打断了……子弹匣打散了,弹带也打断了。我想给他包扎一下,要知道他正在流血,可是,他嚷了起来:‘别来打搅,先得把子弹收集起来!’我和他装上了一条新弹带,他就叫:‘扶我起来!’我说:‘你腿也打断了,怎么站呀?’可是他就骂起来了:‘快扶我起来呀!’后来还打了我一记耳光呢。我扶他起来。他抱着机枪……吊在上面开枪。这时候,艇首炮又不响了。我走到那边……弗罗洛夫和叶尔马柯夫躺在甲板上,躺在一滩血里。……他们还在努力想爬起来。我要去扶住弗罗洛夫,可是他推开了我说:‘你是一个好瞄准手,站上去,发炮吧。不过弹壳得用手退下来,退壳钩坏了。你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