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一看他的腰部……”阿廖辛由于听到塔曼采夫的喊声而皱起眉头说道。“看一看大尉的腰部……”
塔曼采夫把发报机放进口袋,用刀子割开光头“大尉”的后裤腰,把裤腰扒开看了看之后说道:“他腰上……脊椎骨右边有两个圆形伤疤……好象是疮疤。”
“塔曼采夫,这就是米先柯……”阿廖辛说道,“你们记住,这就是米先柯……”
塔曼采夫很少会对什么事情感到惊奇,但他紧张地想了一会儿,表示不相信的样子。当他想起指令的内容和相貌特征以后,急忙又把“大尉”翻了过来,用力扒开他的嘴,往嘴里看了看,发现了上牙床的金属假牙;他用手摸了摸假牙之后,在自己的靴筒上擦了擦手指,肯定道:“是米先柯……”
勃林诺夫这个毛孩子打死了米先柯!这简直是神话!一个笨手笨脚的实习队员竟打死了传奇式的人物米先柯,他在二十年来空投到苏联领土上达五十余次,二十年来,在远东和西部边境上,所有方面军的管辖区都在设法抓他,但甚至是在发布了特令通缉他之后也一直没抓到他。只放了一枪,而且,根本就没打算要他的命,却一枪把他结果了,勃林诺夫现在还心神不安哩。尽管勃林诺夫绝对不会受到任何处分,因为波里亚可夫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动他一根毫毛的!这并不是因为他还是个实习队员,也不是因为将军已经说了,只要抓到一个活的就行,何况我们现在竟活捉了两名特务。不过,这一次实在有点儿特殊。从形式上看,这也是他的义务:杀死被宣布为不受法律保护的分子是每一个苏联人的权利和责任。应该鼓励一下这个勃林诺夫,向他解释解释,不过,没关系,就让他再稍微难过一会儿吧。让他好好地想一想,应该抓活的嘛,杀死敌人……这是任何一个笨蛋都会做的事情。这可不是你在前线作战,也不是四一年那时的情况了。
但是,阿廖辛的确聪明透顶!他是个天才!已经过了一年……但仅仅在十分钟之内他就认出了米先柯……这简直令人难以值信!
“我们有什么可记住的?您自己汇报好了!”塔曼采夫取出自己的急救包,用不满意地口吻对阿廖辛喊道,他很不愿意听那句话,简直有点儿刺耳:“你们记住,这就是米先柯。”怎么,阿廖辛打算死吗?“我给您包扎!”塔曼采夫坚持道。
“不!”阿廖辛坚决不同意,然后小声地加了一句子:“先把……”
于是,塔曼采夫收起了急救包,低下头做着进入角色的准备;然后,无精打彩地走到安尼库申跟前,他看了看,似乎现在才发现他已经被打死了,便突然大动肝火,好象还不完全相信他已经死了似地大声叫道:“瓦西卡?!瓦西卡被打死啦?!”
他转身朝躺在草地上的两个特务看了看,急躁地打量了一下第一个特务,然后又看了看第二个特务,好象突然明白过来了似的,满脸绝望和凶狠地样子指着“中尉”道:“是你!!!是你把他打死的!……”
“不……不是我打死的!我没打死过人!不是我!”“中尉”竭力否认。
“是你!!!他把瓦西卡打死啦!是他把我最好的朋友打死啦!!!”塔曼采夫看着勃林诺夫、准尉和阿廖辛,似乎要他们作证,歇斯底里地摇晃着脑袋绝望第喊道:“我也不想活了!!!”他双手揪住自己的衣领把上衣一撕,撕成两半,露出了满身海员才有的蓝色纹身花纹的宽阔前胸。“你这个凶手!我要宰了你这畜生!!!”
塔曼采夫急不可耐地在草地上寻找着那干式手枪,这只手枪是他刚在几秒钟之前故意失手掉在脚边的。
“不!……我发誓,不是我打死的!”
“不许动他!”阿廖辛跳起来严厉地喊了一声。
“他把瓦西卡打死啦!!!”塔曼采夫鬼哭狼嚎地叫喊着,从草地上捡起那干式手枪举在手里。“我要把这个畜生结果掉!!!”
安尼库申的名字是伊戈尔,而不是瓦西卡,杀死他的也不是这个“中尉”,但现在这并没有什么意义。勃林诺夫明白过来了,最后这场戏已经开场,这场戏叫做“紧急开膛”,它是非常残酷的,但在目前这种具体情况下则是完全必要的,它必须马上从被俘的特务口中(当然是从意志最薄弱的某个敌特分子口中)取得现在极其需要的情报。
在坚持证件时,安尼库申的表现真有点儿莫名其妙,而且给工作带来了不少麻烦;现在,即使他已经死了,他也应该出一把力,为了事业的利益,他的死成了这场戏的引子。
勃林诺夫已经参加过一次这样的演出,他跳到塔曼采夫身后,用左手按住他那肌肉发达的咽喉,用右手抓住他那只拿着手枪的手腕子,同时清楚地想起,他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应有任何做作的迹象,一切都必须顺乎自然,同塔曼采夫角斗时必须非常认真,要全力以赴。上一次是阿廖辛帮助他演出这种戏的,但现在,大尉血流满面,无力地坐在草地上,已经不能帮助他了。
“不许动他!”阿廖辛仍然严厉地喊道,装出对乱喊乱叫的塔曼采夫严加训斥的样子。“你听见了没有,不许乱来!”
“揪住他的手!他犯病啦!”勃林诺夫对准尉喊道,准尉立即跑了过来,帮助他从左边抱住了塔曼采夫。
“放开我!!!”塔曼采夫凶神恶煞地挣扎着准备朝“中尉”扑过去。“他打死了我最好的朋友!!!他打死了瓦西卡!!!我要宰了这个畜生!!!”
塔曼采夫边喊边晃着脑袋,流出了肝胆欲裂的伤心泪,他这一手在上一次抓特务时就使勃林诺夫惊奇不已。与此同时,塔曼采夫并没有忘记暗中推了一下勃林诺夫的膝部,意思是说,加油,这照这样干吧!
“中尉”双手被捆在背后,侧身躺在地上,他本能地设法往后爬,双腿战战兢兢地蹬个不停;他那条被刀子切开了的裤子已经脱落到膝部,露出了肌肉发达的大腿。
“不是我打死的呀!!!”他已经吓得发昏,大声喊道。“我发誓,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就在这一瞬间,塔曼采夫狂叫着“他打死了瓦西卡!!!”突然往前一跳,把在背抱住他的勃林诺夫和准尉推开,而他们两个人是故意松开了揪住塔曼采夫那只拿着手枪的胳臂的;于是塔曼采夫跳到“中尉”跟前,朝他连放了三枪,准确些说,是朝他头上连放了三枪。
紧接着塔曼采夫就用枪把子顶住“中尉”的鼻子,接着不轻不重地把他的上唇打出了血,塔曼采夫这样做是为了达到双重目的:使受到当头一击的“中尉”闻到火药味和血腥气。
“不许你胡闹,混蛋!”阿廖辛气得暴跳如雷地喝道。“你这个神经病!把他抓起来!”
“不是我打死的!!!饶了我吧!!!”“中尉”吓得放声大哭。“我没有打死过任何人!!!救命啊!!!不是我打死的呀!!!”
勃林诺夫和准尉把塔曼采夫拖开几步,然而,抢在他们之前的塔曼采夫突然跳到“中尉”面前说道:“不是你?!那么是谁?!是谁打死他的?!也许你还要说,你根本就没有朝我们开过枪?!”塔曼采夫凶狠地喊道,同时他在观察,躺在他面前的这个“中尉”是否已经上了他的圈套,当他确认目的已经达到时,他就决定单刀直入了。“你还敢撒谎吗?!你还敢不敢欺骗苏维埃政权了?!大概你连无线电台的呼号都忘了?!”
现在,勃林诺夫的左由用力揪住的已经不是塔曼采夫,而是由于参加这场斗殴而完全进入了角色的怒不可遏的准尉了(他在往前冲时把肩膀闪了),因为他并不知道这是在做戏。
“如果你想活命,马上交待你们电台的呼号!!”塔曼采夫用手枪指了指从口袋里取出来的发报机,威严地说,他把手枪枪筒又伸到被吓得脸色发青的“中尉”面前。“你用的这个发报机的呼号是什么?!快说!!!”
“我……我说!!!我彻底交待!……”中尉哭着赶忙说道。“C·T·N……C·T·N……”
“什么C·T·N?!”塔曼采夫心中凉了半截地喊道。“那么K·A·O呢?!”
“K·A·O是星期四以前用的呼号……现在用的C·T·N!……”
“你们有几个人?!”塔曼采夫把手枪稍微移开了一点儿,但仍然凶神恶煞般马上接下去问道:“你们是几个人到这座森林里来的?!快说!!!”
“三个人……”
“谁是组长?!”
“他……”“中尉”朝米先柯的尸体看了一眼说道。
“他的代号是什么?!密码电报里是怎么称呼他的?!快说!!!”
“克拉夫佐夫……”
“那么库拉金在哪儿?!”塔曼采夫马上追问道(巴甫洛夫斯基的证件上用的姓名是库拉金上尉)。
“在这一带,在森林里……他应该等我们……”
“他应该!”塔曼采夫由于一提起此事心里别扭,他对自己十分厌恶而生气地啐了一口。
“那么‘马其里达’呢?‘马其里达’在哪儿?!”
“他在这一带……他在绍里亚依附近……”
“他是什么人,是方面军司令部的军官吗?!”塔曼采夫马上接着问道(波里亚可夫是做过这样的估计),“他的军衔?!快说!!!”
“他是大尉……是方面军司令部的密码译电员……”
“你同意把我介绍给他吗?如果你还想活,你必须把我介绍给他!明白了吗?!”
“明白啦……”
“那么‘公证人’呢?!他是干什么的,在什么地方?!”
“他在戈罗德诺……他是铁路员工……”
“切斯拉夫.卡马尔尼茨基是什么人?!”塔曼采夫马上追问道(这是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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