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戈罗德诺……他是铁路员工……”
“切斯拉夫.卡马尔尼茨基是什么人?!”塔曼采夫马上追问道(这是波里亚可夫要他这样审问的)。“快说!!!”
“切斯拉夫……我不记得姓什么了……”
“是调车员吗?!高个子……黄头发……长脸……鹰钩儿鼻?!”
“对……”
“你这副长相,我在几千个人中间也可以认出来!”塔曼采夫好不容易才掩盖住自己的喜悦心情。“你不是报务员吗?!”
“是呵……”“中尉”呜呜地哭起来了。
“我就知道嘛!”
塔曼采夫直起身子,放松了手指,正在等着这一时刻的勃林诺夫立即用力从他手中把手枪夺了过来,放了他。塔曼采夫似乎恢复了知觉,晃了晃了脑袋,全身一下子就瘫软了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一种特别的、在整个战争期间只有几名搜查队队员曾经亲身体会到的强烈的感受……大本营亲自督办的案子取得了“一网打尽”的结果。塔曼采夫感觉到,“中尉”不是在说谎,他提供的情报非常有价值。在这一刹那,只有他塔曼采夫是唯一知道取得了“一网打尽”的结果的人,同时,他一想到今天就有抓住“马其里达”的现实可能性(而有谁能比他更胜任此事呢,有谁呢?!),他就激动得简直气也喘不上来了,如果波里亚可夫和将军同意在友军反特局的鼻子底下抓这个“马其里达”的话。他们应该同意……塔曼采夫这时在心里早已与“中尉”和勃林诺夫飞到绍里亚依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塔曼采夫问道,必须抓紧时间与“中尉”搞好关系。“我问的不是德国人起的名字,而是你妈妈给你起的那个名字。”
“谢尔……尔盖……”
“好名字呀!”塔曼采夫表示赞许道。“好吧……如果确实不是你打死了瓦西卡,而且你还将把‘马其里达’献给我们……那你就活下去吧!”他宽宏大量,但似乎并不太情愿地对“中尉”说道。“不过你必须按照我的口令呼吸!如果你耍滑头,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谢尔盖……”塔曼采夫的嗓子似乎发颤,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如果你耍滑头,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那将是你生命的最后时刻了……明白不明白?……我们现在就去找‘马其里达’!”过了一会儿,塔曼采夫说:“我们乘飞机去!我们今天就跟他拥抱!”
然后,塔曼采夫转身对阿廖辛大声地、一字一句清楚地说道:“大尉同志,‘祖母来啦’!”
这是明码无线电报用的一个暗语,它表示的大意是“我们抓住了敌人”,意思是说敌特小组的骨干和发报机都已落入我手。
“是真的吗?”阿廖辛表示怀疑地问道。“你彻底查清了吗?”
“不可能有再有别的事情比这件事更真实的了!”塔曼采夫坚持道。“我负责!”
“‘祖母来了’……也就是说,大功告成了,祖母来了嘛,她终于来了!……”阿廖辛觉得白桦树的树冠和灌木从象红色胶片放映出来的镜头似的在眼前不断摇晃,怎么也拽不住它们。在这最关键的时刻,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深感苦恼,他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失去知觉,所以拼命第挺着,因为还必须由他做出决定。他使出全身力量想看清伸到面前的手表表盘,最后他看清楚了:差八分五点钟。
什洛维奇森林四周的包围圈刚刚合拢。四千五百人乘坐二百辆汽车,带着无线电发报机和警犬,配备着携有探雷器的工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旋转木马,把什洛维奇森林团团围住,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开始部队搜查行动了;为了准备这次行动,波里亚可夫费尽了心血,一切布置得十分周密,但现在它已经毫无意义……必须取消和停止执行这次行动……现在还来得及。
“准尉!”阿廖辛摇头四顾,寻找着报务员,但没找到。“马上向一号发报……用明码发报……”他困难地说着每一个字。“‘梳子已经无用!……祖母来了!……我们不需要支援……’要不停地重复发报……”他那只按着浸满血迹的纱布的手突然无力地滑了下来,他低垂着头继续说道,“祖母……”
“不停地反复发报吧!”塔曼采夫托住阿廖辛的下巴,抬着他的头,用另一只手敏捷地解开他满是血迹的上衣领子,威严地命令准尉道:“‘祖母来了!梳子已经无用!我们不需要支援……’快发报吧!……用储备电池反复发报!……跑步走!!!快!……”
塔曼采夫小心翼翼地撩开阿廖辛的头发,一眼就看到,虽然鲜血仍未止住,但他的头部受的不是内伤,而是外伤;于是,他用牙齿咬开了急救包的带子。
“没有什么可怕的!……”塔曼采夫把新纱布放在阿廖辛的伤口上,激动地说道:“巴莎,你是天才!……我们把他们抓住啦!!!”他高兴地喊道,还大力地吻了几下阿廖辛的面颊,从而使自己的脸也沾了不少鲜血。“是你发现了他们!……是你认出了米先柯!……巴莎,你简直还不知道你是一个多么伟大的天才!……”
报务员准尉已经走进放有他的发报机的灌木从里了。塔曼采夫发现,阿廖辛口述的电文有不准确的地方,毫无疑问,他们不是不需要支援。最后一句话应改为,“我们有两包冷货和一名重伤员”,以便从树墩那里派几名搜查队队员来把尸体抬走,立即给阿廖辛派一名医生来。但这句话可以过几分钟以后再发出去,于是,塔曼采夫一个字也没改。他相信,阿廖辛是故意加上这最后一句话的,以便用这第一封电报解除波里亚可夫、叶果罗夫将军和其他许多利达市和莫斯科来的人们近几天来的可怕的精神负担。
塔曼采夫转过身看了看两名被捕的特务,他们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地背靠背地躺在那里,这是符合要求的。而且大个子“上尉”突然醒了过来,无力地动了动脑袋。勃林诺夫端着手枪,警惕地站在离他们五步远的地方,这也是符合要求的。
“万事大吉!……再怎么难抓,终于还是抓住啦!”塔曼采夫暗自想道,实质上,“涅曼”案件终于破案了,而且敌特报务员一点儿也没有受伤,毫无疑问,他完全可以为我们工作,另一名特务也被活捉了,敌台也到了手,而且还有活捉“马其里达”的现实可能性,这个“马其里达”,据阿廖辛说,特别使大本营不安。
他脑中闪现出这样一个想法:几分钟后,强大的无线电台不仅向“锄奸”反特局发出这几天以来人们最渴望的关于“祖母来了”的消息,而且在利达市,在莫斯科,人们也会立即得知敌特分子已经就擒的消息。
他还在想象中看见了波里亚可夫那张孩子般天真的面孔(如果他不是神仙,起码也是神仙在侦察工作方面的助手),塔曼采夫似乎看到,他由于激动,双手一摊,比平时更加口齿不清地说道:“唉呀,弟兄们……这可真没说的了!……”
于是,塔曼采夫实在抑制不住感情地冲动了,当他用牙齿咬开第二个急救包的带子,把纱布按在阿廖辛的伤口上时,就用嘶哑的声音疯狂第喊道:“祖母!……老奶奶来啦!!!”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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