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元虎已经搜完了罗五七的衣兜,又开始摸他的怀里和腰间以及手上。他先把罗五七手上的钻戒撸下,接着从胸口拎出那块被子弹击碎的玉佩,连连摇头说可惜了。最后,他从罗五七的腰间摸出一把匕首,不屑地哧哼着鼻子道:“罗大侠也太委屈自己了,竟然还带这破玩意防身!”边说边随手往旁边一丢。
罗五七心中一动,悄悄移挪着胳膊把匕首握在手里。他虽然在别的方向愚钝粗鲁,可在杀人夺命的血腥场上却是行家里手。只见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忍住胸口的剧痛,攒足全身的力气,举起匕首照着元虎的心脏部位,“噗哧”插了进去。没有一点防备的元虎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哼出来,便双眼大睁着断了气。罗五七急忙在他身上摸索。他知道,元虎这样的杀手,身上不会不带枪。
黑三这时拖着钢钩铁丝从船舱里钻了出来,边往舵舱这边走边大声道:“怎么样了元虎?快把这小子绑上扔下去!”
罗五七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果然从元虎的怀里摸到了手枪。他十分熟练地打开保险,把子弹推上膛。
黑三见元虎没搭理他,骂骂咧咧地走到罗五七身旁,把钢钩和铁丝往甲板上一摔,照着元虎的屁股就是一脚。元虎无声无息地往旁边一歪,狗啃屎趴在了船舷边。
罗五七没等黑三反应过来,便对着他的胸部连连开枪。黑三趄趔着后退,从船舷上一个倒栽葱跌进了黑漆漆的海水里。
罗五七终于长长吁出一口气来。他伸腿用力把元虎也蹬下船舷,然后很艰难地爬起来,捂着胸部的伤口,跌跌撞撞走进舵舱,伏在舵盘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发动机的轰鸣震动使他的胸口不停地往外涌流着鲜红的血。他心中很清楚,如不及时救治,小命休矣。他透过窗口向海面上睃视,推测出货轮的位置。这儿已远离港城,距离最近的岛屿是黑山岛和沙厝岛。黑山岛是个没有人烟的荒岛,逃到那里也是死路一条。眼下惟一的选择就是去沙厝岛。他对沙厝岛非常了解。是个“三不管”的地方,有小香港之称,在那儿躲藏治伤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罗五七主意打定,便毫不犹豫地掉正船头,向沙厝岛驶去。
东方已是曙光微露,货轮在波峰浪谷间穿行。海水在光线的作用下,由黑变蓝,波浪与疾驶的货轮进行一次次激烈的冲撞,迸溅着雪白耀眼的浪花。罗五七胸口的血仍在流着,他感到头一阵阵晕睡,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他为了控制伤口流血,不得不身子后仰,这也就影响了船向的准确性和船速。就在他耗尽全力,几乎绝望之时,终于隐约看到了沙厝岛。于是振作起残剩的最后一点精力,加快了船速。
旭日东升,朝霞满天。刘红梅又来到了这片她常来的海滩。每天清晨和傍晚,在日升日落之时,她都要在海滩的那块大岩石上,眺望港城的方向,祈求王步文能尽快查出廖凯他们的犯罪证据,来把自己接回港城。他要出庭作证,亲眼看着那帮坏蛋接受法律的严正审判。突然,她看到有一艘货轮朝这边驶来,不由得引起她的关注,因为这片海滩是游览区,是不允许任何船只尤其是货轮在这儿靠岸的。
罗五七终于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货轮开到了平展展的海湾里。而且幸运地看到海边岩石上站着个女孩。他脱下血迹斑斑的衬衣,伸出舵舱窗外,晃了几下,便再也坚持不住,往舵盘上一趴,昏了过去。
刘红梅从开船人的举动和浸着血的衬衫马上意识到不妙,急忙从岩石上跳下,向货轮奔去。她涉水爬上货轮,在走向舵舱时,被脚下粘滑的东西滑摔了一跤,仔细一看,甲板上、船舷旁全是粘乎乎的血。她心里禁不住狂跳起来,胆战心惊地挤进舵舱。进到舵舱里,她发现船主已无声无息,僵硬不动地伏在舵盘上,脑袋耷拉着看不见面孔。刘红梅惶惶不安地走上前去,伸手试了试鼻息,还好,没死。她用力摇动罗五七的肩膀,大声喊道:“醒醒!快醒醒!你这是怎么啦?”
罗五七在刘红梅一遍又一遍地喊叫声中,终于又有了意识和知觉。他慢慢支撑起脖子,抬起脸勉强睁开一条眼缝,用微弱的嗓音,断断续续吐出:“救……救救我吧……”然后头一歪,又昏了过去。
一股寒气骤然从刘红梅背上升起。罗五七!是他,不会错。就是剥了皮,她也能认出他。刘红梅久久盯着这张曾是那么叫她恐惧的脸,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杀了他!”一个声音似乎在耳边叫喊。她真想杀了他。现在杀他不费吹灰之力,只要不管不问,转身走开就行了。不会有人为他的死感到悲哀。但刘红梅冷静下来,没有这么去做。她蹲下身子,竭力靠近罗五七的身体,试图把他扶起来,可罗五七的腿就像没有骨头似的根本站不起来。她无奈之下,只好把罗五七的两条胳膊搭在肩上,坚持着拼尽全力把他背了起来,一步步挪移到舵舱外……
不能打草惊蛇
当罗五七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沙厝镇人民医院的病床上了。他身旁挂着吊针,胸部裹着绷带。站在床边的医生见他苏醒过来,长出了一口气道:“你真是命大,再晚来半小时就没救了,血流得太多。”说着转向旁边的刘红梅。“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为了安全起见,还需要输血,你要抓紧时间筹钱,明白吗?”刘红梅点了点头。医生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转身走出病房。
由于医生挡住了刘红梅,罗五七一直看不清救他的姑娘。当医生离开后,罗五七的视线落在了刘红梅脸上。顿时,他如触电般眼睛嘴巴都张到了极限,此时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他,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刘红梅面无表情地盯着罗五七,目光里满含着仇恨、怜悯和无奈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成分。
罗五七不知是因为惊惧还是羞愧,紧紧闭上了双眼,抽动着嘴角低声说:“你还活着?”
“真荣幸,你还能认出我!”刘红梅从牙缝里一字字迸出。
“能活下来就好。”罗五七声音喑哑。“咱们也算得上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会是你救了我!”
“睁开你的狗眼!看着我!”刘红梅用命令的口吻大声道。
罗五七不敢违抗,勉强睁开眼睛,目光却仍是躲闪着不敢正视刘红梅,问道:“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刘红梅不屑地撇撇嘴道:“怕脏了我的手,你这样的坏蛋应该遭天谴雷轰!”
罗五七被刘红梅这么一骂,愧疚不安的心里反而好受了些,他努力地挣扎了一下,对刘红梅道:“红梅,你能扶我坐起来吗?”
刘红梅虽脸罩寒霜,但还是弯下腰来,用十分轻柔的动作,把罗五七扶了起来。罗五七倚在床头。刘红梅又忙在他腰下塞了个枕头。
罗五七被刘红梅细微的体贴关心感动得眼睛发湿,喉节上下滚动了几下,声音哆嗦着道:“红梅,你是个好女孩,以德报怨救我这种猪狗不如的人不值得,你该把我扔进大海去喂王八!”
刘红梅又气又恨又感到好笑,忍不住问道:“是谁要杀你?”
“廖凯!”罗五七咬着牙回答道。
刘红梅一惊,诧愕地注视着罗五七又问:“廖凯要杀你?”
“是的,杀人灭口,轮到我了!”罗五七露出悲哀的表情。“也许这就是我作恶的报应!”
刘红梅马上便明白了一切。由此看来,她救罗五七并没有救错,他活着对王步文肯定有用。想到这些,刘红梅的神情和缓了许多,瞥了罗五七一眼道:“没想到罗大副总沦落到和我一样的逃亡境地!”
“狗娘养的廖凯,卸磨杀驴。还有那个杂种黄河,良心也被狗吃了,我不会放过他们!”罗五七恨恨地骂着。
刘红梅听了罗五七的话,心里一阵兴奋。这个混世魔王终于幡然悔悟了,以后对王步文他们破案必将大有益处。
“红梅,刚才听医生讲,你还没筹到钱。我现在一贫如洗,真难为你了!”罗五七既感动又惭愧地说道。
刘红梅瞪了罗五七一眼,道:“该你操心的你多操操心,不该你操心的少操心,我会想办法凑到给你治伤的钱!”
“我日后会当牛做马报答你的!”罗五七信誓旦旦地向刘红梅保证。
刘红梅话中有话地道:“我不需要你报答什么,只要你能把廖凯彻底打倒,我就满足了!”
罗五七从刘红梅不无启示地话音里能听出些意思,再想到她自己筹钱为他治伤的事,猜测刘红梅肯定没有举报他,于是问道:“红梅,你没报警?”
“我只顾着救命,还没想到那些。”刘红梅斜了罗五七一眼,试探着问他:“你想投案自首?”
罗五七被刘红梅的品格彻底征服了。他不再犹豫,对刘红梅点点头,郑重其事地道:“你马上和王步文联系,我要见他!”说着附在刘红梅耳边,轻声告诉她王步文的手机号码。
刘红梅当然知道王步文的电话号码,但她并没有流露出来,只是不停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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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关总署接到曾培松的报告后,非常重视。由于案件牵涉到港城市政府的主要负责人,总署向中央作了报告。中央领导随即作了严查严办的批示。很快,由中纪委和海关总署某部门组成的联合调查组秘密进驻港城市。
当天晚上,调查组便召集有关人员开会,听取了王步文、范斌等办案人员的汇报。曾培松主持会议,调查组组长、中纪委部主任、副组长、海关总署缉私局刘副局长和调查组全体成员与会。
王步文向调查组汇报了案情和下一步的工作打算。并根据目前的情况和办案规律,建议对有关嫌疑人实施监控措施,防止他们闻风而逃。
郭主任和刘副局长同意王步文的建议,并提醒说,鉴于还没有掌握到直接证据,一定要注意策略,因为这个案件中央领导十分重视,案情复杂,牵扯的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