踪。她不敢对哥哥有丝毫隐瞒,把她们如何准备文字材料,如何到缉私处报案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胡闹!简直是胡闹!”蒋小林果然大发雷霆,怒气冲冲地拍打着扶手。
蒋小庆畏畏缩缩地咕哝着:“我们怕夜长梦多,又不知你何时才能回来。心想就是你回来,不也得去报案吗?”
“你们这是鲁莽行事!”蒋小林狠狠地抽着烟。“咱爸是被谋杀的你知不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黑幕和阴谋,你们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去报什么案!”
蒋小庆不由得睁大眼睛看着哥哥说:“哥,你不会连缉私局都怀疑吧?”
“你以为缉私处就是一片净土?”蒋小林用力弹弹烟灰。“爸为什么会被谋杀?他干了二十多年侦查情报工作,从来没失过手,就这么无声无息消失了,还不说明问题吗?现在咱们对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蒋小庆的心一阵收缩,从哥哥的话里她感到事情的确不那么简单,不做好周密的筹划就去报案的确是草率了些。
“李燕对凶手对咱们都非常重要,对方一旦察觉她回了港城,肯定不会等闲视之。而咱们一旦失去李燕,就等于白忙活了一场,那几十万也打了水漂,查清爸爸被杀的线索也就断了。你应当明白李燕对咱有多重要!”蒋小林苦着脸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蒋小庆扶方向盘的手微微痉挛,她紧咬着嘴唇,凝重的脸上充满悔恨。
“缉私处有哪些人知道这件事?”蒋小林明白指责妹妹已毫无意义,事情已无法挽回,眼下最要紧的是尽快找到李燕的下落,他希望能从妹妹嘴里多了解一些情况。
蒋小庆定了定神,略作思忖后说:“严展飞副关长,缉私处的范斌,再有就是接待室的少数几个人。”
“这个范围就足够了,你根本无法作出任何推测和判断!”蒋小林叹口气问:“李燕和其他人有没有接触?”
蒋小庆很肯定地说:“没有,我没发现她和别的人接触!”
蒋小林又续上一支烟,边吸边陷入沉思之中,毫无疑问,对方探知了李燕回港城的情况,并掌握了她的行踪。如果消息是从缉私处透露出去的,那事情就麻烦了,对方也就必定掌握了李燕和自己联手复仇的意图。如此一来,他们就会毫不留情地对李燕采取极端措施和非常手段,先绑架她,然后从她嘴里掏取尽可能多的情况,最后杀人灭口。至于会不会对自己动手,他们肯定要在审讯李燕之后再作决定,看他们究竟从李燕那里得知了多少情况,是否会危及他们的安全。毋庸置疑这是一伙亡命之徒,甚至有可能是黑社会,他不能不百倍地提高警惕,以免重蹈父亲和李燕的覆辙。
“哥,咱们是不是先回家?”蒋小庆在一个十字路口处放慢车速,问蒋小林。
蒋小林被妹妹的问话惊醒,“哦”了一声,坐直身子,把快要烧到手指的烟头扔出车窗外,嘴里迸出几个清晰的字:“不,去安港!”
蒋小庆一打方向盘,桑塔纳轿车驶上通往郊区的高架桥。
蒋小林和蒋小庆兄妹很快便到了安港假日大酒店。因为1515房间是蒋小林订的,他以天华外事部的名义经常在这儿订房,和这里的经理及接待服务人员都很熟,所以没怎么费劲便从总服务台要到了开门的智能房卡。他们打开门走进房间,发现里面很整洁,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衣橱里挂着李燕的衣服,卫生间里整齐地摆放着她的洗漱用具,她的旅行箱也静静地躺在杂物柜上。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李燕还是这里的房客,并没有远离。
蒋小庆忧心忡忡地看着蒋小林,低声说:“哥,如果李燕遭到了绑架,也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受到攻击。你看下面该怎么办?”
蒋小林默默思索了片刻说:“既然你们已经去过了缉私局,我就去找一下王步文。”
港城存在黑社会性质犯罪团伙
蒋小庆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有些激动地说:“你怎么想起去找他?要找也应该去找严展飞,把李燕失踪的事向他汇报,也许……”
蒋小林摇摇头,打断蒋小庆的话说:“我们绝不能再贸然去缉私处,必须先弄清谁是友谁是敌!”
“你总不至于连严头都信不过吧?”蒋小庆有些吃惊地看着蒋小林。
蒋小林若有所思地说:“我当然不会连他都怀疑,但他身边还有别的人,凡是李燕回港城接触过的人,咱们目前都应该尽量回避。”
蒋小林嘟着嘴说:“可王步文那个人我信不过,爸爸全是他给害的,你竟然要去找他!”她说着说着又禁不住愤愤然起来。“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他!”
蒋小林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说:“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去找他。他是爸的科长,又是爸的搭档,只有他最清楚爸为什么提前退休,又为什么去船务代理公司打工。而且说不定知道的情况比这还多。现在找不到李燕,咱就只能在他身上找答案了,或许还会有希望。”
“要去你自己去!”蒋小庆气呼呼地把车钥匙丢给蒋小林,“出了问题你可别再怪我!”
蒋小林接过车钥匙说:“也好,你再仔细检查一下李燕的行李,房间里也好好搜寻一下,看有没有值得怀疑的东西,我等会儿来接你回家。”说罢,扭身快步走出房门。
蒋小林开着桑塔纳轿车,风风火火赶到海关培训中心。还好,王步文礼拜天也没有外出,正在图书室翻阅资料,为他的下一篇大文章做案头准备。突然,他发现蒋小林站在自己面前,颇感意外,惊讶地问他有什么事。蒋小林问他能不能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讲话。王步文两手一摊,左右看看说,这图书室只有我一个人,够安静了,有什么事尽管放开胆子说。可蒋小林坚持要换个更安全的场所。王步文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只好勉强同意了,带着他到了自己的宿舍兼办公室。
蒋小林四处睃视着,只见屋子里到处都堆着书刊剪报,靠窗的破桌上摆着一台老式电脑,衣服鞋子和水瓶脸盆之类的物什杂乱地放着,散发着一股呛人的霉臭味。蒋小林不禁揉了揉鼻子。
“别看了,这屋里藏不住人!”王步文一手端着一个茶杯,用脚勾起凳子,放在蒋小林面前,“坐吧。到底是什么事,弄得神神秘秘的?”
蒋小林接过茶杯,仰脸抿一口,润润自下飞机还没有湿过的喉咙,然后才缓声说:“步文大哥,本来我不该来找你的,可是最后还是来了……”
王步文直眨巴眼,盯着蒋小林问:“不该来,又来了。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很复杂,也很简单。很不同寻常,也很一目了然。”蒋小林寻找着最适合表达自己意思的词句,“复杂和不同寻常是对我而言,可对你来说则是很简单和一目了然的。”
王步文愈加被蒋小林绕得发晕了,摆摆手说:“得得,我的小林老弟,你就别绕圈子了好不好,到底是什么事,直说吧!”
“我父亲是怎么死的?”蒋小林单刀直入,双眼直视着王步文。
王步文吃了一惊,没料到蒋小林会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怔怔地看着蒋小林,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你是我大哥,就请你告诉我真相!”蒋小林加重语气,紧逼王步文。
王步文这才意识到蒋小林来找他的确是非同一般了,于是迟迟疑疑地试探:“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以前告诉过你,师傅是遇了海难!”
“你真的不知道我爸是因为什么死的?”蒋小林冷冷地板着脸问。
“我的确不知道。”王步文的表情变得痛苦。“当初我虽然有怀疑,可是没有查出任何问题。”
“我父亲是被谋杀的!”蒋小林一字一顿。
王步文如遭电击,忽地跳了起来,瞪着蒋小林问:“你说什么?”
“我父亲是被人用残忍的手段沉到了海底!”蒋小林又重复了一遍。
王步文心中一阵战栗。他从蒋小林的神情和话语中能看出他说的是真话,而且获取了一些线索。这个他多年来的心结被触动了,他震惊之后,紧跟着而来的是激动和惊喜。他急切地问:“你快告诉我,是从哪得来的信息?”
蒋小林不置可否地耸耸肩膀说:“你想让我告诉你可以,但你必须告诉我真实的内情。我爸被人谋杀,也许你确实不知道,可我爸为什么提前退休,又为什么去船务公司打工,你总不会不知道吧?”
王步文此时心里很清楚,如果蒋小林手里没有过硬的线索或证据,不会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而且日后肯定会给他提供很多的帮助。想到这些,他没有丝毫隐瞒地把蒋庆林为何会提前退休,又如何以此为幌子打进船务代理公司调查走私集团的事述说了一遍。
王步文的话验证了蒋小林的推测,心底不禁冒出一股怨气,脱口说:“你就这么让我爸不明不白地葬身海底了!”
王步文感到一阵难言的隐痛,干涩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说:“是的,是我的责任,虽然我当初阻拦师傅,不同意他在那样险恶的环境里去冒生命危险,可我没能采取有效的措施。我对不起师傅,更对不起师母和你们兄妹!”
蒋小林看得出王步文的表白是真诚的,是发自内心的,不由得叹了口气,幽幽地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希望你能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让我爸能够瞑目。”
王步文脸上涌出庄重的神情,异常坚定地说:“小林你放心,我不能就让师傅这么白白地死去。血债要用血来还。我会给你,给师母和小庆妹妹一个交代!”他抓住蒋小林的肩膀。“但你务必要把你了解到的所有情况告诉我,好吗?”
蒋小林点点头,把他如何在马尼拉巧遇李燕,如何把她赎出夜总会送回港城详细叙述了一遍。
“这个李燕在哪里?你快带我去见她!”王步文神情振奋,拉着蒋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