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她的用意之前,还是小心谨慎点为好。
“红梅,听说你和李燕是老乡,是吗?”杨雪试图迂回着旁敲侧击,引回到刚才的话题上。
刘红梅不得不点点头,很勉强地说:“我们是一个村的,一块儿结伴出来……”
“你们真不容易,从江西山区里出来闯荡到现在!”杨雪想想自己如果不是姐姐关心帮助,说不定和刘红梅是一样的命运,心里不觉有些酸楚,动情地说:“世事险恶,你们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受了很多折磨!”
刘红梅眼圈红了红,嗫嚅着说:“我们就是这个命,在家里受穷,出外受怕……”
“命是要靠自己去争去拼的!”杨雪拍打着海水,溅起细碎的浪花。“关键看你有没有不畏强暴的勇气!”
“唉——”刘红梅一声叹息说,“说起来容易,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能耐去争,还不是任人家摆布!”
“这个世界大得很,你何必一棵树上吊死!”杨雪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了。“此处不留娘,自有留娘处。像你这么好的条件,到哪儿都是人才!”
“我的雪姐哎!”刘红梅颓丧地双膝跪进流沙里。“我能走得了吗?这观音阁就是……”她忽然发觉自己失言,把后面的“天牢地狱”咽了回去,偷偷瞥一眼不远处的杨冰。
杨雪知道刘红梅后面要说什么,有些愤愤不平地问:“是不是罗五七困住了你?”
刘红梅含糊地“唔”了一声,低下头又沉默不语了。
杨雪见刘红梅一提到罗五七就满脸的恐惧,而且不时地偷眼看岸上的杨冰,猜测刘红梅的疑虑心太深太重了。如果不向她说实话,打消她的顾忌,就很难让她吐露实情。于是靠近刘红梅,悄悄说:“红梅,不瞒你说,我是处里派来向你了解有关罗五七情况的,同时也是来保护你的。你放心,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我不会泄露给任何人,包括我姐姐杨冰。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刘红梅惊诧地看着杨雪,疑疑惑惑地问:“你真是处里派来的?真是来调查罗五七的?”
杨雪郑重地点点头,加重语气说:“罗五七有重大犯罪嫌疑,很多案子都和他有牵连,包括李燕被杀!”
我全都作了录音
刘红梅心里一阵激动,杨雪的话使她看到了一线希望。她已不再对杨雪有任何疑虑,便问:“雪姐,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又很快放了罗五七?”
“因为我们没有掌握他的确凿证据,这才来找你帮助的呀!”杨雪贴近刘红梅耳边说,“我们王处长很重视这个案子,说在适当的时候见一见你呢!”
刘红梅一怔,忍不住问:“你说的王处长,是不是叫王步文?”
“是啊!怎么?你认识他?”杨雪有些惊讶。
刘红梅有些泄气,嘟着嘴说:“听说他是罗五七的干兄弟,罗五七就是他给放出来的!”
杨雪有些警觉地问:“你是听谁讲的?”
刘红梅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向沙滩上的杨冰努了努嘴。
杨雪气恼地说:“别听我姐姐胡说八道,她这是瞎猜的!王步文不是这种不讲原则不讲法律的人。自从李燕出事后,他就一直盯着案子不放,不然怎么会抓罗五七?红梅,你这脑袋可要清醒,千万不能上当受骗!我姐她是被哥们义气蒙住了双眼,别信她的!”
杨雪的一席话,使刘红梅放下心来,不由得长长吁了口气,搂住杨雪的肩膀,轻声昵喃:“雪姐,你是好人,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只要你能把我救出火坑,摆脱罗五七的魔爪,我什么都听你的……”
杨雪终于取得了刘红梅的信任,自然是非常兴奋,紧紧抓住刘红梅的手说:“只要能获取罗五七的罪证,他最后的归宿就是接受法律的严惩,你自然也就得救了。希望你能把握住机会,别成为第二个李燕!”
刘红梅重重地点头说:“是的,我决不能再向罗五七低头,任他欺凌,因为有你雪姐做我的靠山!”她凑近杨雪,压低嗓门说,“李燕就是被罗五七卖到海外的,她回港城后,也是被罗五七谋杀的!”
杨雪一阵惊喜,睁大眼睛急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有没有掌握住证据?”
“是罗五七喝醉酒后亲口告诉我的!”刘红梅神秘地眨巴眨巴眼说,“我全都作了录音!”
“太棒了!”杨雪一声尖叫,得意忘形地抱着刘红梅跳了起来。
海滩上的杨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站起身朝这边张望。刘红梅连忙把杨雪拉倒在海水里,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王步文接到杨雪的电话,得知在刘红梅那儿取得了重大突破,不禁大喜过望。他叮嘱杨雪要谨慎行事,尽可能从刘红梅那儿多了解些情况,尤其是要把证据搜集到手里,这将对侦破全案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接着,他便驱车直奔调查处去找蒋小庆。在这种非常时刻,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蒋小庆莽撞行事,以免影响杨雪的行动,打乱整个侦查计划。他到了调查处,蒋小庆不在办公室,经打听得知蒋小庆去了观音岛,这让他大吃一惊。忙问走多长时间了。办公室的人告诉他说,大约有二十分钟。他不敢怠慢,又驱车直奔轮渡码头。
轮渡码头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蒋小庆从大巴上跳下,随着人流走向售票处。她特意剪了个短平头,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架势。她要去找刘红梅,解开这个死结。没有王步文,她就不信报不了父仇,把那些妖魔鬼怪绳之以法。就在她走到售票口,掏出硬币递进去时,突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回头一望,发现王步文正从停车场往售票口跑来。她皱皱眉,急急忙忙买了票,转身跑向轮渡。
王步文气喘吁吁赶到售票口,转眼间不见了蒋小庆的踪影。他猜测蒋小庆是上了轮渡,也赶紧买了张票,急匆匆跳上就要鸣笛开出的渡船。
蒋小庆见王步文也上了船,便挤过人群,躲在一个不易被察觉的角落里。可是刁钻的王步文似乎就猜到她会躲在这种地方,径直朝这边走了过来。此时她想转移已经来不及了,蒋小庆只得缩起身子,脸扭向一边。
王步文轻手轻脚走到蒋小庆身旁,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小庆,你小时候不该老是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再说,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剃了个男孩头也太招眼了。”
蒋小庆又气又羞又恼,恨得牙直痒,扭过脸来,不屑地瞥一眼王步文,冷冷地说:“你想干什么?别自讨没趣,离我远点!”
王步文不仅没有走开,反而依在了蒋小庆身边,仍然用调侃的口气说:“红颜一怒,英雄气短,我今天就是你的追星族,跟定你了!”
“你是英雄?”蒋小庆撇着嘴,满脸嘲笑。“狗熊还差不多,脸皮真是比狗熊还厚!”
王步文并没有生气,依然是满脸的笑容,继续调侃说:“在你眼里能是个狗熊的形象我就知足了,记得你喜欢的玩具就是狗熊吧?”
“无聊!”蒋小庆把脸扭向一边说,“我不想跟你啰嗦,请你有点自尊!”
“不啰嗦可以,跟我回去!”王步文拉着蒋小庆的胳膊。
蒋小庆真有些火了。她猛地甩脱王步文的手,阴沉着脸说:“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我去观音岛游玩,和你有什么相干?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你们家以前就住在观音岛,还去游玩?”王步文盯着蒋小庆说。
“我故地重游,你管得着吗?”蒋小庆见轮渡快要靠岸,就往旁边挤,试图离开王步文。
王步文轻舒长臂,把蒋小庆牢牢揽在怀里。
一股成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蒋小庆不由得一阵晕眩。她脸上飞红,拼命想往后挣,可又觉得浑身绵软无力,伸出小拳头捶打王步文的胸口,又羞又恼地嚷嚷:“王步文,你是个警察,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礼,快放开我!”
曾关长派我来保护你的
王步文见蒋小庆在大众面前口无遮拦,有些受不住了,手如铁钩一般握住蒋小庆挥舞的拳头,恶狠狠地说:“你要再闹,我就把你丢到海里!”
蒋小庆还从来没见王步文这么凶相毕露地对她发火,棱角分明的面孔就像是凶神恶煞。她不觉有些胆怯了,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勉强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你敢?”
王步文用强制手段把蒋小庆带回了轮渡码头。蒋小庆一下船就挣脱王步文的挟持,流着眼泪向旁边的海湾跑去。王步文迈开大步,紧紧跟在蒋小庆身后。
港湾里泊着三三两两的货轮和渔船,高高竖起的烟囱冒着缕缕青烟。层层细浪在微风的吹拂下缓缓涌动,轻轻拍打着柔软的沙滩。几个孩子在嬉闹追逐,不时发出一声声欢笑。
蒋小庆竭力想甩掉王步文,可王步文如影相随,和蒋小庆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适当距离。蒋小庆无奈地停住脚步,猛地转身对着王步文尖叫:“你到底要干什么?你还想怎么样?”
王步文不急不躁,慢慢走到蒋小庆面前,笑容可掬地说:“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跟你谈谈,咱们应该沟通沟通,你说是不是?”
“我跟你没什么可沟通的!”蒋小庆断然拒绝说,“我和你毫不相干,你要为你今天的行为负责,我要去曾关长那儿告你!”
王步文靠近蒋小庆,故作神秘的样子压低嗓门说:“告诉你个秘密,就是曾关长派我来保护你的!”
蒋小庆顿时泄了气,颓丧地一屁股坐在沙滩上。王步文大大咧咧地往蒋小庆身边一坐,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态。蒋小庆作出厌恶的表情,把脸扭向一边。
“小庆,你这样鲁莽行事,会出问题的!”王步文尽量用和缓的语气劝导蒋小庆。
蒋小庆不睬王步文,目光投向大海深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王步文用手指漫不经心地划拉着细碎的沙砾,继续耐心地循循善诱说:“你的勇敢固然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