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宁娜(中)〔俄〕列夫.托尔斯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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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卡列宁娜(中)〔俄〕列夫.托尔斯泰-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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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了婚,他知道她肯定会同弗龙斯基结合,而他们的结合会是一种非法的犯罪行为,因为按照教会的规则,这样的妻子在丈夫还活着的时候是不能结婚的。“她会和他结合,不到一两年他就会抛弃她或是她又会和别的男子结合,”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思索着。“而我,因为同意了非法的离婚,会成为让她毁灭的罪魁祸首,”这些事他想了千百遍,他确信离婚不仅不像他的内兄所说的那样简单,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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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根本不可能的。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的话他一句也不相信,对于每句话,他都有无数反驳的依据;但是他听他说着,感觉着他的话正是左右着他的生活的,他不能不服从的那种强大的暴力的表露。“问题就在于你在什么条件下同意和她离婚。她什么也不需要,也不敢对你要求什么,她一切都听凭你的宽大。”

    “天啊,天啊!何苦来呢?”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想,回想起由丈夫一方承担全部责任的离婚诉讼的一切细节,于是用同弗龙斯基做过的同样的姿势,羞愧得用两手掩着脸。“你很烦闷,这我完全明白。 不过如果你考虑一下……”

    “有人打你的右脸,连左脸也让他打;有人夺你的上衣,你就干脆连衬衣也给他,”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想着。“好,好!”他尖声叫道。“我愿意蒙受耻辱,我连我的儿子也情愿放弃,但是……但是不弄到这个地步不是更好吗?

    但是随你办去吧……“

    说着,转过身去,让他的内兄看不见他的脸,他在窗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感到悲痛,羞耻;但同悲痛和羞耻混在一起,他又为自己的谦卑的祟高精神而感到喜悦和惊奇。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被感动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相信我,她尊重你的宽容,”他说。“不过,显然这是上帝的意旨,”他补充说,当他这么说了的时候感到这是一句蠢话,好容易才抑制住嘲笑自己的愚蠢的微笑。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原本想回答句什么的,但是眼泪噎得他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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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命中注定的不幸,只好逆来顺受。我把这不幸看成木已成舟的事实,愿尽我所有的力量来帮助你们两人,”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说。当斯捷潘。 阿尔卡季奇走出他妹夫的房间的时候,他被感动了,但是这并没有破坏他因为成功地办妥了这件事情所感到的满足,因为他深深相信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说的话是不会反悔的。 除了这种满足的心情又加上他刚想到的一个想法。 当事情办妥之后,他能够问他妻子和最亲密的朋友们一个问题:“我和皇上有什么不同呢?

    皇上统率军队,那对于谁都没有益处,但是我拆散婚姻,却对于三个人全有好处。 或者我和皇上之间有什么相同呢……反正,到那时我会想出更妙的来呢,“他带着微笑自言自语道。

    二十三

    弗龙斯基的伤势尽管没有触到心脏,却很危险,有好多天他在生死之间徘徊。 他第一次能够说话的时候只有他的嫂嫂瓦里娅一个人在他的房间里面。“瓦里娅!”他说,严肃地望着她,“我是偶尔失手打伤了自己的。 不要再提起这件事吧,对大家就这样说好了。 要不然这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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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里娅没有回答他的话,弯身俯向他,带着快活的微笑看着他的脸。 他的眼睛是明亮的,没有发烧的模样,但是眼色是严肃的。“哦,赞美上帝!”她说。“你不痛了吗?”

    “这里还有一点儿。”也指指胸口。“那么让我给替你换个绷带吧。”

    她替他换绷带的时候,他默默地,咬紧他的宽阔的颧骨,看着她。 当她做完的时候,他说:“我不是在说胡话;请设法别让人说我是故意打伤自己的。”

    “没有人这么说。只是我希望你再也不要无意间失手打伤自己了。”她带着询问的微笑说。“当然,我不会了,但是那样倒也好……”

    于是他苦笑了一下。虽然这些话和这种微笑让瓦里娅那么惊骇,但是当伤口的炎症消失了,他开始痊愈的时候,他感到完全摆脱了他的一部分悲愁。 由于他这次的行为,他仿佛冲洗掉他以前所感到的羞耻和屈辱。 他现在能够冷静地想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了。 他完全承认他很宽宏大量,但是他现在并不因这而感到自己卑微。 而且他又走上生活的常规了。 他感到他又能够毫不羞愧地正眼看人,并且恢复以往的生活常规。 只是他因为永远失去了她而感到的那种濒于绝望的悔恨心情,他还是无法从心中排遣,尽管他从未停止和这种心情斗争。 现在,他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在她丈夫面前赎了罪,他就必须放弃她,将来永远不再置身于悔悟了的她和她丈夫之间,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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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他不能够从他的心里连根拔除因为失去她的爱情而感到的悔恨,他不能从记忆里抹去那些他和她享受过的幸福时刻,那些他当时并不怎么珍惜,现在却以其全部魅力萦绕在他心头的幸福时刻使他无限留恋。谢尔普霍夫斯科伊计划派他到塔什干去,弗龙斯基毫不踌躇地同意了这个提议。 可是出发的时间越迫近,他对于他认为无可奈何而做出的牺牲,就越感到痛苦了。他的伤口痊愈了,他到处奔走为塔什干之行做准备。“再见她一次,然后隐藏起来,去死,”他想,当他去辞行的时候,他将这意思对贝特西说了。 肩负着这个使命,贝特西到了安娜那儿,给他带回来否定的答复。“这样倒更好,”弗龙斯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这么想。“那本来是个弱点,它会毁掉我最后的力量。”

    第二天,贝特西一早就亲自去看她,说她从奥布隆斯基那儿听到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已经同意离婚的确切消息,因此弗龙斯基可以去会见安娜。连贝特西离开他都没有去送一送,忘记了他的所有决定,也没有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去见她,她的丈夫在哪里,弗龙斯基立刻就坐车到卡列宁家去了。 他什么人什么东西都没有看见便一口气跑上楼,他迈着快步,几乎是跑步一样走进她的房间。 没有考虑,也没有注意房间里是否还有别人,他就抱住她,在她的脸、她的手和她的脖颈上印上了无数的吻。安娜对这次会见已有准备,想好了要向他说什么话的,但是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他的热情完全支配了她,她想要让他镇静,让自己镇静,但是太迟了。他的感情感染了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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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嘴唇发抖了,以致她好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是的,你占有了我,我是你的人了,”她将他的手紧按在她的胸上,终于说出来了。“这个当然!”他说。“只要我们活着,一定会这样。 我如今明白了。”

    “这是真的,”她说,脸色越来越苍白了,抱住了他的头。“可是在发生了这一切以后,这真有些可怕呢。”

    “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过去,我们将会那么幸福。 我们的爱情,假如它能够更强烈的话,正由于其中有这些可怕的成分,才会更强烈呢,”他说,抬起头来,在微笑中露出他的结实的牙齿。于是她不禁报以微笑——不是回答他的话,而是回答他眼神里的爱恋的情意。 她拉住他的手,拿它去抚摸她的冷冷的面颊和剪短了的头发。“你的头发剪得这么短,我简直认不出你来了呢。变得多漂亮啊。 像一个男孩。 可是你的脸色多苍白!”

    “是的,我身体衰弱极了,”她微笑着说。 于是她的嘴唇又发抖起来。“我们到意大利去吧,你会恢复健康的,”他说。“难道我们真可像夫妻一样,真能组成自己的家庭吗?”

    她说,紧盯着他的眼睛。“将来如果不是这样,我才觉得奇怪哩!”

    “斯季瓦说,他全部都已经同意了,但是我不能够接受他。。的宽大,”她说,沉思地越过弗龙斯基的脸凝视着。“我不想。

    离婚;现在在我全一样。 只是我不知道关于谢廖沙他怎样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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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

    他怎样也理解不了在他们会见的这个时刻,她怎么还能记起并且想着她的儿子和离婚的事。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

    “别说这些,别去想它吧,”他说,用自己的手摆弄着她的手,极力引起她留心自己;但是她还是没有看他。“啊,我为什么不死呢!那样倒好了!”她说,默默的眼泪流下了她的两颊;但是为了不让他伤心,她强作欢笑。拒绝去塔什干那项富有魅力而带危险性的任命,依弗龙斯基以前的看法看来,会是可耻的、不可能的。但是现在,一刻也不考虑,他拒绝了这项任命,而且觉察出上级对于他这种行为很不满,他马上辞了职。一个月之后,只剩下阿列克谢。 亚历山德罗维奇父子两个留在彼得堡自己家里,而安娜没有离婚,并且坚决拒绝了这样办,就和弗龙斯基出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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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五 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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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谢尔巴茨基公爵夫人认为,在距今不到五个星期的斋戒节之前举行婚礼,是无论怎么都办不到的,因为到了那时,恐怕连一半嫁妆都来不及准备好;但是她又不能不同意列文的意见,就是说:拖延到斋戒节以后是太迟了,因为谢尔巴茨基公爵的一位年老的亲伯母病危了,说不定马上就要死了,那样丧事就会把婚事耽搁下去。 因此,决定把嫁妆分成大小两部分,公爵夫人同意了在斋戒节之前为他们举行婚礼。 她决定先把小的一部分嫁妆准备齐全,大的一部分等以后送来;列文无论如何也不能认真地回答,他是否同意她的这种安排,为此,她非常生列文的气。 新郎新妇只等婚事一完就要到乡下去,到了乡下,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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