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我傻站在办公室门口。
“我这就走。”我说着,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名片:“我想,我的妻子是不是能
够出院。”因为陆信和那个女人魏殊的交流,我听到了心里,我没有窥瘾避,也没
有贾兴那种人的暗恋情结。我被好奇搞得心魂不定,想弄清楚,这件事情的始未。
我甚至想,这种情况也许与我妻子的病有关系。
“什么?你现在就想让她出院?”陆信有些惊讶我的想法,“你应该为病人想
一想,她出去行么?”
“其实,其实,我想,我的压力也太大,也不利于她的治疗,是不是……”
“好了好了,你先走听着吧。你没看见我这里有事么!”陆信不满地地说。
我悻悻然。临走时,我顺手把那张名片,抓在了手里。
我回到病房,看着躺在床上看墙壁上的阳光斑驳影子的妻子,心里沉重下来,
我为刚才发生在门诊里的事件纳闷。我想,假如我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该是多么幸
福的事呢。我要每天面对这个可怕的精神病患者,如果她是正常病的话,我会同情
她,她却一直用恶语伤害我。我讨厌这个世俗的妻子。感情麻木的女人,分不清好
歹的女人,不明智的女人,下意识很重的女人。我希望她一直躺在这里,与白色为
伴,象她心情和墙壁一样,也许会纯情些。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护士就走了进来,她推着小车,小车的桌面上摆
满了针剂和药品,我知道又来送药了。我冲她笑。她也很善解人意地冲我点点头,
表情很丰富。
也许是突然间,也许是……就在护士把药递到我手里时,我心里一亮,狠狠地
抓住了护士柔软细嫩的手。
“小蒋,我非常喜欢你,我天天等着你的到来,你来了我心里就如花开一样,
我爱你,真的,请你相信我的坦诚……”
“啊!流氓……!”小蒋猛地一抽手,药品撒在地板上,她转身叫着向病房外
跑去。
我被这突来的情形惊呆了,自己也感到震惊。我一动没动站在病房,妻子看到
这种情形也从病床站起来,扑向我,扭住我的脖子,叫着。一会儿两个着装的保卫
进来他们把我咆哮着的妻子按在病床上,把我扭了起来。
我象断了魂,被他们扭来扭去,不知发生了什么,我的大脑好象是清醒的,然
而却无法判断自己的思路。我甚至愤慨地想到,他们剥夺了我的爱,那两个保卫,
还有那个白脸长发的护士,她不会和我妻子一样不懂得爱吧,她还那样年轻!
第七章
单调的白色,令人惊异的空白,象行走在沙漠上突然脑子一片空白,这是一种
死亡的颜色。使人想起白晰的胳膊和失去血色的白可可毫无表情的脸宠,没有血性
的动作。总之,我讨厌。
没有人喜欢这里,也许除了医生和护士,他们的思维、理解和希望已经溶合在
这种白色的气氛里,没有叶子的树干,才是他们真正希望的开始,他们的大脑是由
细菌、病源、传染源、药剂制品和中药成份组成的,有高球质蛋白,所以到这里来
的人总得到净化,这一点一 假,只要你相信这是真的。你挣扎在死亡线上,你的
痛及心灵,你的四肢废残,你的大脑中风,你就容易产生这种单调的白色的意象,
你需要拯救。你选择了白色,还是白色选择了你,但是医生和护士无法选择,他们
注定要用白色装饰他们的表情,那些浓浓的墨绿色,总是对抗他们的愿望和努力。
事态旋风般地在M 城扩大。我们不得不重复这样一些情节:一思维正常的人,
也许在突然间,发起对一个女性的关爱,那种山盟海誓般地表白,令人惊讶,甚至
尴尬,于是病人不一例外地 了病房。
老家在天津的陆信,到M 城工作了十几年,对地方病已经有个通常的了解,他
从经年积累的经验中寻找这种病因的诱发因素,却没得一点眉目。水土?人情?诱
发病情的因素不能排除,但为什么会突然发作?!
下班时,陆信把名片带回了家,白天的繁忙,他没有顾及名片的因素,但是从
病情发作的情况看,他感觉,这种病一定会与名片有关。他想着回到家稍微休息一
下再作研究。
妻子阿珍对陆信的述说感到好奇,她不相信,人们会在光天之下表白心中的隐
私,哪怕是爱的情绪。她把量了一下名片,不宵地扔到茶几上,说:“我看,你是
不是看病看疯了,病情和名片有什么关系。不就是一张普通的名片么。”
“我一直也这么认为,可事实远不止于此。你哪里晓得,我说的那个贾兴,他
是个银行的科长,他患了病,我们想请他的妻子说说情况,结果,他的妻子到医院
之后,等她再来医院时,她也发作了。其原因,就是在家里接到她同学的一个电话,
询问贾兴的情况。这个女人却象个发情的母牛似的在电话上叫个不停,还叫嚷着,
让人家快来,她要和他做爱,一直想,今天可找到机会了。你听听,这象什么话。
就这样下午她也住了院。”
阿珍无话可说,她开始对那张名片感到与生惧来的恐惧,如果真象陆信所说的
那样,魏殊还算一个良女么?!
“可上午,我看见她,并与她交流看法,稳重大方,一个非常稳重的女子,然
而下午就变了样。这的确令人奇怪!”陆信想起魏殊午前午后判若两人的情形就感
到担忧。
夜里,陆信运用化学和医学方法对名片上的细菌等进行了分析,没有发现任何
疑点。在日光灯下,他陷入了沉思:他正在遭遇一个百年不遇的难解之谜。
第二天上午,始料不及的是阿珍也被人送进了医院。陆信见状大惊失色,送阿
珍来的人告诉陆信:“你快让她闭嘴吧,她已经丧失了理智,没有她说不出口的话。”
“阿珍,阿珍!”陆信企图用语言制止她,然而,就象陆信接触到的其他的病
人一样,阿珍仍然不断地述说着,那种如痴如醉的爱……。
陆信羞惭地叫护士为阿珍注射镇静剂。看着她那张曾经平静而内向的脸上,现
在显现如此的轻浮和狂乱。陆信,这个一度非常自信的大夫也感到:现实正在考验
着这个城市的每一个病人,包括他在内。
象陆信的妻子四十六的人,一夜之间,也胡言乱语,方寸大乱,人是人非,面
目差别天地间,令陆信头疼的是,他不能很好在断定病源,使他曾经老道的医术受
到了重重的打击。当别人那么说三道四的时候,陆信还有理由象普通病人那样诊疗,
然而当妻子阿珍也走进他的病房里时,他不再是作为一个医生,而是一个家人那样
审视发病的原因。
第八章
但是,就在一天之间,至下午四点左右,病人急聚增加。病情波及的范围扩大
到医院、银行、饭店、商场,甚至政府部门,相似的病人,不断地涌向医院,在这
些病人里面有一般的职员,也有经理、科长、商贩、销售员,各种各样的人物等等
不一。整个m 城和医院形成恐慌气氛。消息象电波一样迅速传播,人们相传信息的
结果是m 城的上空,已经飞舞着一张诱惑人的名片,它可以改变人们的性格和生活,
让那些美丽的人变丑,丑陋的人一夜之间如天使般美丽。人们不能断定这种传说是
好事还是坏事,但更多的人从这种魔鬼的名片上看到了不堪入目的一面。我就是其
中的一员。因为当我看到那张名片的当天夜里,我就被陆信大夫送进了病房。原本
是来陪护病人的我,成了真正的病人。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或悲哀。心里倒是一直
想看看那个可爱的护士。她给妻子打点滴的姿势很美,头发束在脑后,形成一条动
人的马尾辫,走起路来一动一动的,象跳在我的心上。
其实他们是错误的,我说他们错误,是他们夸大了病因,一些无辜的人被送进
了医院,接受他们的治疗,这一点我是有理由的,那个陆大夫,我认为他是个黑了
心的医生,他说我的妻子没病,需要出院,不要她呆在医院里,这是多么可怕,一
个精神病人不呆在医院里还要呆在什么地方。他的妻子阿珍也被送进了医院,这才
是最可怕的,他不爱他的妻子,不爱,一点也不爱,他是个禁欲主义者,一个折磨
狂,一个可怕的强权者。我命运会由他来决定,真是可怕。我说这话没有人相信,
但是贾兴狐疑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他依在墙上,北靠着白色的墙面,依靠靠在白
色的云彩上,我警告过他,这一点也可靠,白色,总有一种飘浮的感觉,象云彩。
他看着我,有很多话想说,但似乎怀疑我,故意不说似的,判断着是否把话说出来
有没有反映。
“我说朋友,你静一静好不好,你知道我心里太乱。”
“是吗?我心里也特乱可我一会不说就感到郁闷,我也不晓得因为什么,在家
里我可一句话也不想说,面对那个黄面婆,你简直没什么话说。”
“够了!”他叫了一声,下了很大的力气。
我了楞了一楞。另外一些人看着我尴尬的样子,他们谁也没笑出来。我知道他
们想笑,但谁也不会笑出来,在这种鬼地方。
我们被控制在一个特定的病区。门口有专人看守,不停地在门口走来走去。象
监狱长似的或者警卫,反正象那回事。这多少增加了我的反感。我不喜欢这样,我
是个正常的人,需要过一种正常人的生活,然而我说了许多次,也没有人答理我,
包括门口的那个警卫。他着的可不警察服,也是深蓝色,很象样的制服,在他们身
上却象化妆似的。
这时我听见咣地一声,贾兴的拳头突然打在刘顺的脸上,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