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以为是自己手脚太重,无意间伤到了他,想看看他伤处,花九猛一抬手,卫明楼忙道:“你别打人啊……”声音低了下去“也不用害羞……伤到了是寻常事……”
花九瞪了他一眼,气息渐渐平复:“是毒气太强了。”
卫明楼微微一怔,忽然想起来:“那时候的旧伤……难道……”他一把扯开花九虚掩着的衣襟,却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迹像,花九推开他:“不到这里来倒没什么不妥……”
“你就是这样逞强!”卫明楼有些生气“当初何苦要与林顾影赌那三掌,明知道……”
花九抬眼一看他,他语气顿时一窒,明知道……明知道不过是为了自己,卫明楼心头微微一颤,被他看得低下头去:“那时候……其实……也没必要……”
花九站起身来,收拾了衣物,卫明楼见他不说话,一手拉住了他:“小九……”
“这里不能住了。”
“那个……”
“你不用担心……”
“我不是说这个……”
花九等他开口,他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呆看着他,花九见他许久不出声,微微的笑了一下。卫明楼脑子里轰然一声,他这样骄傲的人,竟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为什么,难道他就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卫明楼心里乱轰轰的,脑海里转过无数个念头,从日照香庐到顾影山庄,一次又一次,哪里是什么老天爷眷顾,细想起来,竟是小九他……卫明楼看着他的脸,莫名的就想起方才他在自己身下隐忍的神态,那答案呼之欲出,却硬生生的被卡在了唇齿间。
花九道:“先睡吧。明天我们就上路。”
卫明楼小心翼翼的问:“你……不要紧吧?”
“没有那么娇贵。”
卫明楼躺在床上却睡 不着,总觉得有些惊悸,恍恍惚惚有了些睡意,却仿佛有什么人,把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略一收紧,便发不出声来。他拼命的去抓那绳扣,手伸到半空中,却无论如何也碰不到,他惊恐欲绝,大叫了一声:“小九……”
猛的惊醒过来。
已经是大亮的天色了,房门半掩着,花九听他叫喊,便回过头来:“怎么?”
卫明楼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略松了口气:“没事儿……你站那儿干什么?”
花九抬眼看着天上的流云,六月里难得的好天气,那云仿佛都是活的,一朵朵的千变万化。卫明楼也凑过去,仰起了头:“这有什么好看的?”
“走的这么急,不知道是要往哪去?”
卫明楼想了想:“总会是有个归处吧。”
花九忽然看了他一眼,卫明楼心头一跳,闭上嘴不再说话。花九却悠悠道:“逢人问道归何处,笑指船头是此家。”
卫明楼早年也颇读过些诗书,后来浪荡江湖,也就荒废了,但要哄女孩子,又哪少得了这些情词艳调,记得这是南宋陆游的一首小词,却不知道从他嘴里出来,又是个什么意境。
脑子里正胡乱思忖着,忽见林顾影换了一袭明黄|色的长衫,笑嘻嘻的走过来,他既名顾影,自然也是个绝顶漂亮的人物,只是长年浸在毒物中,那脸色白的有些发惨,眼神也悠悠的泛着一层绿光。向花九拱了拱手:“大当家急什么,何不多住几天再走?”
花九道:“消受不了你这里的毒物。”
林顾影恍然:“哦,对,大当家当年硬挨过我三掌……”他顿了一顿,向花九身后的卫明楼道:“你这小子没良心……”
卫明楼正心虚,被他指名道姓的一点,几乎跳起来:“你说那个?我没良心?”
林顾影道:“人生若能得一知已,就算是死也无以为报。”
卫明楼冷哼,知已?狗屁知已,那小子把他按在床上干了一回又一回,他要真肯拿他当知已,就算是在睡梦里他也偷着笑醒了。
林顾影把一个巴掌大的包裹按在花九手里:“大当家,你是条汉子,我敬重你,你身上的伤不碍事,修养两年也就好了,这药却是助你一偿心愿的……”
花九在手里掂了掂,卫明楼是大玩家,一听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脸涨得通红,花九却回头看看他,他更是无地自容,眼不能挖个洞一头扎进去。
花九却将那包裹揣进了衣袖里:“谢了,闲来无事,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卫明楼头直发晕,林顾影却笑嘻嘻的,双手拢在嘴边,耳语般的道:“你 不要怕,那是从血蝙蝠身上提炼出来的绝好的东西,人家救了你一次又一次,你牺牲些色相,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卫明楼气极,扑上去就想扼他的脖子,却被花九从身后一扯衣领,只能张牙舞爪的胡乱扑腾。花九道:“那我们就告辞了。”
“大当家多保重。”林顾影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又在卫明楼脸上狠拧了一把,气得头发都竖了起来。林顾影却在身后哈哈大笑。
九转丹砂【20】
花九只说走水路比较安全,卫明楼也随他,但凡是跟着花九,他有脑袋就是木的,全不肯动,也乐得不动。两个人到江边,见一艘大船早已在那里候着,卫明楼看那船份外的眼熟,注视半晌,猛的一下记起来:“哎……这不是……”却忽然又想到,那艘船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葬身江底,怎么会平白无故的冒出来。
“这倒奇了。”卫明楼指着船向花九叫道。
花九却不以为意:“是照着先前那艘船的样子造的。”
“我说呢。”卫明楼释然。待上得船去,桌椅门窗,直到碟碗布帘,竟和当日那艘船上一般无二,卫明楼有些恍惚,在船上转了一遭,下意识的往客房里探过头去,那里面人影晃动,卫明楼吓了一跳,却是那小丫头俯身行礼:“卫少爷。”
卫明楼呆看着她,这两年时间,她也没见长,还是那死死板板的一副木头脸,身形单薄的仿佛一掐就断,卫明楼想起当初自己寂寞难耐,还曾转过她的念头,心里竟有些别扭:“你也来了……”
小丫头应了一声,她一向不多话,卫明楼便道:“你家小姐好么?”
小丫头抬起头,竟嫣然而笑:“好——”
这一笑却比不笑还吓人,卫明楼心里一惊,回过头拔脚想走,却猛的撞到了花九身上。花九道:“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卫明楼东张西望:“我……我怎么……觉得这儿这么惨得慌呢……”
“胡说些什么。”花九推开门,小丫头叫了一声少爷,花九向卫明楼道:“你说的是她?”
卫明楼摇了摇头,他也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花九微蹙了眉头,卫明楼也不敢再多说,人家的地盘上,肯收留他也是好的了,哪轮得着他来挑三拣四。
小丫头在客房里设下饭桌,摆了碗筷。卫明楼肚子早已经饿了,被那香味一诱,就把事情忘了个八九不离十,花九在桌前坐下来,卫明楼笑道:“这回怎么不吃阳春面了?”
花九道:“自家的厨子,用起来比较方便。”
卫明楼提了筷子:“呵,明明是嫌外面的饭贵,小气就是小气,找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他夹了一筷红烧肉放进嘴里:“哎,这个味道好。”
花九看着他,眼睛里有些微的一丝笑意,卫明楼夹了一些到他碗里:“你也尝尝。”
花九淡淡道:“吃过的东西,怎么会不记得——”
卫明楼哈的一笑:“记得又不解饱——”
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什么念头,一时又捕捉不到,下意识的往四下里看了看,偶一抬头,风房顶的梁柱上还插了半根筷子,那筷子断头陈旧,仿佛已经在那里呆了有些年了。他轻微的哆嗦了一下,猛的站起身来。
花九悠然问道:“你到哪儿去?”
“我……我内急……”卫明楼一路小跑,钻进了茅房里,却也不解衣裤,只是在墙上扒着,那船已经远远离了岸,再折回去是不可能了,况且岸上也自有人等着要他的命,未必会比在花九手瑞安全。他也不知道花九到底打的什么主义,这船……处处都透着诡异,仿佛多年以前沈入水中的幽魂又钻了出来,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卫明楼在茅房里蹲了许久,终于是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外面天已经黑了,江面上一片寂静,恍惚是当年他们北上天廊的情形。卫明楼心头一动,窜到卧室跟前,在房门上细细摸索了一会儿,果然在一人高左右的地方,摸到了两寸多长的一道剑痕。
卫明楼手都软了,他和花九斗嘴,被他一剑钉在了房门上,才留下了这道剑痕。船是照着先前那艘的原型造的,大体看来一致,并没有什么希奇,可那时候花九随手抛出去,钉在房梁上的半截筷子,还有那剑痕,如此微小的细节,怎么还能惟妙惟肖?
卫明楼蜷起了身子蹲在甲板上,江风吹过来,隐隐夹杂着咆哮之声。他打了个寒战,手指交握着,仿佛一直在抖。忽然肩头搭上一只手,他吓得几乎跳起来,那人却轻轻按住了他:“怎么不去睡?”
卫明楼缓缓的回过头,见花九站在他身后,一又黑眸沈的有如夜色,他呆呆的看了他许久,花九在他身边坐下来,揽住他的腰,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卫明楼下意识的别过脸,他却拧了他的下巴,让他面对自己,卫明楼只觉得他手劲儿奇大,痛得呻吟了一声:“小九……”
“嗯?”花九近在咫尺,一下下的轻啄他唇角,卫明楼不知怎的,就直打哆嗦:“你……你别这样……我……害怕……”
“怕什么?”
“你……到底……”
花九将他压在甲板上,卫明楼感到他略硬的下体,猛的向前窜了一步,花九从身后按住他,压在了他身上,却也并不急着剥光他,细细的舔吻着他的耳垂,直至后颈,缠绵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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