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记得千岛香山?」
「……记得。」
「怎么了?」看着轩月满脸忧愁地回来身边,玉烟半撑起身子,轻声问着。
坐在他身旁,双手揽着他,靠着那圆润的肩头,轩月闭着眼。
「有什么困难的事,能说说吗?」
「……本来,这是患者的私密,我不该泄漏的……」
没有作声,玉烟只是静静听着。
「……玉烟,你先听我说完,我有一个女病患,她刚刚失踪了。」
「嗯……」玉烟低声应着。
「她……总是幻想着自己怀着我的孩子,编织着与我共组家庭的美梦。今早她
见不到我,就是疯狂地哭叫。尽管打了镇静剂,她也睡了,但是等到她母亲来
了后,舅舅他们才发现这女孩子已经不见了。」
「……大哥……」玉烟低声唤着。
「已经通知警方了,但是最令人担心的是……她似乎抱着被拋弃的怨恨而来…
…」
「……她有伤害人的危险吗?」
「只怕有……」
「确定她是针对你来的?没可能她是散步时迷了路?」玉烟的声音似乎有些着
急。
「她留下了遗书,说要带着孩子跟我同归于尽。」大哥苦笑着。
「……你真的没碰她吧?」
「玉烟!天地良心啊!」大哥喊着。
「……那,我就放心了。」玉烟似乎轻轻叹着。
「我的生命可是备受威胁哟。」大哥提醒着。
「大不了一起死……」微微挣脱了大哥,玉烟近距离看着他,带着认真的表情
。「可是,只要想到真是有女人怀了你的孩子,我就……」
「我这人,你还不懂吗?」温柔地,大哥说着。
「……所以,我才信。」拥上了大哥,玉烟轻轻说着。
于是,反身把玉烟压在了身下,大哥继续了临时被中断的情爱。
幻想?
呵……谁不会呢……
抚着靠在自己小腹睡去的男人,玉烟的心思不禁飘到了天外。
小时候,不是你提议的吗?一起围着桌子,就着幻想出来的蛋糕替我过生日,
你还带着头闹呢,一直嚷着要把最大块的蛋糕留给我。虽然,没有真正吃到,
但是,那种酸酸甜甜、被幸福满溢的心,就好象是真正吃到了你描述的巧克力
蛋糕。
那个女孩的心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想象的了。
如果,她有我爱你的十分之一,梦想着为你怀孩子,也是情有可原的了。
玉烟继续抚着那再度沐浴过后,泛着香气的发丝。
我也是啊,总是悉求着有着自己的骨血……跟你的骨血,只是,那都是午夜梦
回之时,一个小小的、却是永远都没有办法被满足的美梦了。
然而,只要想象着,腹中就仿佛真有那么一小团的温暖,靠着你爱意的滋养,
缓缓地成形、慢慢地长大……
喀。
轻轻的,是楼下大门打开的声音。
「大哥?二哥?」雅世在楼下叫着。
「大哥……大哥,醒来啰,雅世回来了。」轻轻摇了摇沉睡中的轩月,玉烟低
声说着。
「……生……」从那微微开启的唇,轩月似乎喃喃说着梦话。
「大哥?大哥?」玉烟低声唤着。
在轩月的梦境中,一个少年在山泉中沐浴着。
「过来啊,月夜,过来啊。」少年对他笑着。
四周的晨光柔柔洒在少年的身上,光滑晶莹的肌肤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轩月想看清他的脸,然而却没有办法。他只见得到他的眼,见得到他的发,还
有那微微开启着的唇以及两个小小的酒涡。
模糊,但是熟悉。剎那间,他好象就要想起什么人了。
魔胎(三)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啪啦啪啦,恰啦砰,恰啦砰,恰啦砰、恰啦砰、
恰啦砰……」
舞台上,绑着白色头巾的少女挥舞着鼓棒击在节奏鼓上。原本也该是及肩的长
发束成条马尾,额上的汗水洒在鼓面,再因为敲击而飞溅了出来。
另外一个年纪较长的青年胸前叉着双手,坐在观众席上看着这名少女练习。
直到一曲完毕,这名青年才站了起来。
「谁?」少女警觉地抬起了头,眼神锐利。
「是我。」青年笑了笑。「这么认真啊,连假日都来练习。」
少女看了这个青年一会儿,然后才微微笑了起来。「是啊,老师,明天就是入
团考试了,我得加紧练习才行。」
「不仔细听,谁也不晓得你几个月前连鼓棒要怎么拿都不知道。」青年笑了笑
,走上了舞台。
「多谢老师的鼓励。」站了起来,少女恭敬地鞠着躬。
「……事实上,当你刚开学就说想入团时,我对你是没有什么把握……」青年
说着,渐渐走了近。「可是,刚刚看到你,真的为之惊艳。你以前真是没学过
打鼓吗?你的眼神,看起来如此的狂热而专注,简直比我当年更要像个职业鼓
手了,你……刚刚在想什么?」青年低声问着,带着微微沙哑的声音。
「什么都没想,老师。」那个少女文静地站着,安宁的表情与现在这身的装扮
有点不太相称。
「真奇怪……你现在看起来又像个不出房门的名门闺秀了。」青年低声说着。
「你究竟有多少种面貌呢?每种样子都是如此的迷人吗?你……叫什么名字?
」
「何雪桦,老师。」少女轻轻弯了下腰。
「我能请你吃顿饭吗?讨论讨论明天入团考试的事情?」青年微微倾下了身子
,看着少女的眼睛。
少女看着他,带着诚挚然而却是有些抱歉的表情。
「假如只是一顿饭,我很乐意,老师。然而,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忘了什么吗?」青年诧异地问着。
「是的,您忘了一件事情……算了,下回再说吧,老师,我朋友来找我了,等
一下她也许要邀我去吃饭呢。」少女指着礼堂的入口,轻轻说着。
另一个少女探头过来看了看后,背着小包包走了进来。
「……是吗,真的太可惜了。」青年轻轻说着。
「是啊,真是抱歉。」少女又是微微一个鞠躬。
「没关系,别在意。那么,下次我能再看你打鼓吗?」青年低声问着。
「是的,欢迎老师。」少女说着。
「那么,下次见?」
「下次见。」少女轻轻说着。
「雪桦?你又在自言自语了。」背着小包包的少女走了过来,责怪地说着。
「是啊,老毛病。」少女取下额上绑着的毛巾,摊了开来略略擦了下脸。
「而且你又迟到了。」背着小包包的少女叉着腰。
「抱歉,一练下去就忘了时间。」少女轻轻叹着,拿过了一旁的背包。「先去
餐厅吧,我去餐听那边换。」
「好。」背着小包包的少女靠了过来,揽着少女的手臂。
到了晚上,提着从超视买的生鲜蔬果跟冷冻牛肉,何雪桦回到了家里。
这是栋透天的别墅,一走进大门就是宽敞而挑高的大厅,从楼下往上看,还可
以看见楼上四个房间的大门。
把夜灯改成大灯,何雪桦提着食材走进了位于一楼的厨房。把食物放在冰箱里
、拿了颗苹果出来,才刚抬起头,何雪桦就看见冰箱附近的小纱窗外,贴着一
张惨白的脸。
「如果不是来找我的,就走开。」少女有些不耐烦地说着。「这栋房子现在只
有我一个人住,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
听了少女的话后,那张脸的眼睛往房子里头瞧了瞧,似乎真是没看到什么,所
以他阖上了眼。
不再管他,何雪桦径自回到大厅、走向同样也是位于一楼的起居室。
坐在一张柔软而宽敞的沙发上,何雪桦打开了电视转到电影频道,然后就开始
啃着苹果。
懒散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第一个访客来到后才消散。
何雪桦在听到门铃声后,关上电视,回到了大厅开门。
来访的是一个中年女性,提着一只华贵而不失典雅的皮包。在她身后,停着辆
加长型的黑色轿车,一个司机坐在前座,静静看着前方。
「请问是何家府上吗?」
「是的,请问您有什么事?」何雪桦说着。
「何院长让我来找何医师谈谈,请问他在吗?」
「……他现在不方便过来,您有什么事情我能转达给他知道?」
「这……这件事没办法一下子说完,我能进去吗?」中年女性说着。
「请在门边说就好,这是大哥的交代。」少女说着。
「……这件事情我想跟何医师当面谈谈。」
「抱歉。」
「……不要紧,那我下次再来一趟好了。」中年女性轻轻说着。
「让您白跑一趟了,真是抱歉。」少女说着。
「不,没关系……」中年女性叹着,转过了身去。
少女正要关门,妇女就又转过了头来。
「至少,能告诉我何医师去哪里了吗?」
「抱歉。」
「……请何医师回来后,打个电话给何院长可以吗?我真的有很要紧的事情要
跟他商量。」
「好的,我会转告大哥,让他有空时给何院长拨个电话。」
「……麻烦你了。」妇女鞠了躬。
「不用客气。」少女微微点了头。
在少女的眼前,回头远去的妇女,背上嵌着颗巨大的眼睛。
那眼睛发着恶毒的光芒,直直瞪着少女。
送走了妇人,少女在关上门后,拨了通电话。
「喂?这里是何府。」一个年轻的声音说着。
「雅世吗?」
「啊,三姊?」
「嗯,你最近过得好吗?」
「很好。三姊,你打来有事吗?」
「我找大哥。」
「好的,我去叫他。」
话才说完不久,少女就察觉到空气的流动在一瞬间改变了。
眼睛一转,少女猛然挂断了电话。快步奔上二楼的房间,少女拉开了书桌的抽
屉。
从窗外刮进了风,温度在突然之间起码降低了十度,少女拿起一串念珠后,转
过身便是一张跟自己极为贴近的白脸。
「退散!」反射性地,少女挥舞着长串念珠,击向了面前的脸。
「啊!」凄厉的尖叫在夜里拔高响起,第二个访客像是布偶般被高高击飞了出
去,重重撞在墙上。
那是个少女,没见过的少女。何雪桦把念珠缠在了右手臂上,左手伸向身后的
桌面摸索着钱包。
挣扎地站了起来,长及臀部的黑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