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呱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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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呱坠地-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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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立斋颓然放手,看着小叶道:“那东西,乃是我先祖传下的,须用五百年生的人参果,且那果实每日淋的是新鲜纯净的童男童女之血;加上五百年长的灵蛇,且那蛇要每日吞吃一块由活人身上切下的肉;还有生在蓬莱仙岛五百年的蛛王,啃食活人小腿骨髓的秃鹫,吸食婴儿脑髓的蝙蝠,火麒麟,还有种种现今无法寻求的珍禽异兽,用大锅蒸煮九九八十一年,取那剩下的膏,晒干,磨成粉。吃下一点,凡人可百毒不侵,不食人间烟火。” 

小叶这才知晓那东西的金贵,忙问:“那我方才吃了,你为何不高兴?”叶立斋长叹一声,道:“你是死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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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呱呱坠地 

上回说到,叶立斋道小叶是死孩儿,叶加子不明了,想问,荆珐接过话头道:“那东西对不净之物,可是严苛得紧,你只有欲念一道 

连着魂魄,小时单纯,吃了倒没什么,但长大后荒淫无度,那东西可能会连你那道欲念都化了。总之,就是会再死一次,这次将永不 

超生。” 

叶立斋托腮闷闷蹲着,不知在想什么,小叶公子听了荆珐的话,有点天旋地转,也蹲在叶立斋旁边。想到就要死了,心里揣了几年的 

事儿涌上来,他扳过养父的身子,道:“当初要你与我做,你为何拒绝?真是怕会腐烂了?”叶立斋皱眉看他,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叶加子却铁了心要他回答,叶立斋只好道:“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整天想着做啊做的,你也长进点吧。” 

叶加子被训了,可心里就是想听叶立斋回答,闷声不响。荆珐看不过眼,揽过叶立斋道:“好了好了,趁今儿个还有点空挡,回去看 

看罢。”说着,拖着他就走,叶加子见他拉着叶立斋的手,几步扑将过去,猛地拉开,自己贴了上去。叶立斋脸色本就不好,但看小 

叶高兴的样子,也就随他去了。三人气氛诡异地往家走。 

村人不知死到哪去了,小叶刚想问,荆珐道:“清明时,那帮心里有鬼的愚民,怎么敢出来乱跑?不怕被捉去吃了?”说着,捻着念 

珠嘟嘟囔囔地念起经来。小叶问道:“怕被谁吃?”叶立斋看了他一眼,道:“。。。。。。白音。”说这话时,声音微微发抖,像在害怕 

什么。 

荆珐脸色一变,手里的念珠“啪”一声,断了,掉落在泥地上。小叶公子记起李凝提过的人,就叫白音,还想追问,但看两人脸色不 

定,也就打住了,低头向家走去。 

程之贤躺在堂屋的榻上,睡得沉,不留意,还以为他是死尸。叶立斋冷冷看了眼程之贤,道:“他是否有孩子了?”叶加子点头,答 

道:“有了,三四个月了。”荆珐看看程之贤,又看看叶立斋,道:“怕是来不及了罢,你这身体还有几个时辰就要腐烂了。” 

小叶觉得身体里像有火在烧,慢慢的连眼前都是火了,烧得通红,呼吸都不行。他手在空气里挥着,口中叫着:“阿爹,阿爹,你在 

哪里?”叶立斋看他这样,心像被钝刀子割,伸手想搂叶加子,被荆珐推开了,握着他的手腕道:“你还真不要命了!你这身上的肉 

可是最污秽的,现今看他的样,那药应该到了体外,你碰一下,连魂都会没了!” 

叶加子全身像被火烧,皮肤,下面的肉,骨骼,骨髓,都像被煮了,那痛,深入到灵魂里。他站定着,想到了以前与自己有过肉体关系的人,想到了那些人在自己身下的种种面容,那一声声呻吟,那一波波快感,历历在目,如在耳边。那火,好像没那么热了,他意识渐已模糊,过往一切,倒退着在他脑里回放,回到了当初,在母亲肚里的时候。 

斑蝥,西藏红花,向他打来,他紧抓住那条带子,紧紧地抓着。牛膝、附子、麝香、夹竹、桃叶,由下面插进,也无法把他杀死。七 

个月后,随着母亲响彻天际的惨叫,他呱呱坠地。 

睁开眼,看到的是瘫在床的母亲,以及一个白色枕头,铺天盖地而来。生前所见最后一幕,是母亲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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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无盐娃娃 

“好丑的婴孩。”一个男人踱进来,眉眼间,一股自然风流之气,那眼儿,与叶加子如出一辙。男人看到已断气的他,晦气地出去了,边走边吩咐道:“五福,六旺,丢去喂狗!”一对青年男女战战兢兢进来,抱了他,出了门。母亲边哭边笑,咿咿呀呀唱着歌谣: 

宽鸳带,倚雀屏。 

逞娇羞,倍可矜。 

鄂君绣被香魂剩,前生怨债今番订。 

喜还惊,灯前细语怕有外人听。 

知心解意,真个惺惜惜。 

一段深情月下盟,前鱼何必泣秋汀。 

停睛,叹会面无多,别绪纵横。 

晚钟才报愁难罄,兴味索然似野僧。 

待到黄菊开时,好梦圆。 

那男人听了,进来把她扇到地上,她爬着还在唱。 

“毒妇!别以为这样就能解脱!”男人扯着她的头发,拖着走。一路血迹,“你也能下手?那是你亲弟弟啊!”男人脸色铁青,脚步 

加快,跟甩布偶一样把她甩到水池中,把她头按进水里。扑腾起的水花,溅上男人的脸,他媚笑着,满脸水。也不晓得是水还是泪。 

提起她的头,她还在唱: 

非桃非李,妆成别样姿。 

怪天公何事,变作男儿郎。 

是男儿越觉怜。 

人儿把千愁,付你费千愁。 

为你何必弓鞋,自是凌波。 

不待兰膏,自饶香腻。 

吒,莫说有情痴。 

看满座琼英,也为你纷纷坠。 

她边唱边咳,脸色白得像鬼。男人推她进池,冷冷走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低低笑道。 

“夫人疯了。。。。。。”下人低语着,“小舅爷死了,就变成这样了。。。。。。” 

叶加子冷眼看着,他对父母的事没兴趣,只想再见见叶立斋,便跟着那两人走了。 

五福六旺抱着他,却不忍喂狗,跑去就近的村子,打算葬在乱葬岗。不想遇到在挖死人骨的叶立斋,六旺扬土掩埋他时,溅了点到叶立斋脸上,那叶立斋怪癖发作,一刀一个准,砍得干净。他瞧了眼坑里的小叶,突然笑了下,在手腕划了刀,把血淋在叶加子身上,还掏出点红色粉末,洒在小叶全身。念了几句,面色青紫的叶加子竟“哇”一声哭了。叶立斋抱起他,他停了哭声,笑了下,睡着了。 

叶立斋亲亲叶加子脸颊,自语道:“小乖乖,以后我俩就命相连了。”抱着他下山了。叶加子就站他面前,可他看不到,穿过去了。小叶公子伸出的手抱住一片空气,低头看看双手,抬起头来,只觉脸上湿漉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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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前世今生 

话说程之贤在山上听了箫声,觉着不适,丢下叶加子与荆珐,先行下山了。他到这村落,就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好久以前,在这里住过,还发生了很可怕的事。他越发不舒坦,脸色苍白得没有血色,慢慢向叶加子家走去。路上连个鬼影都看不到。 

走进屋里,躺在榻上,全身像被火围着,烧得生痛。他痛得叫都叫不了,闭着眼,意识渐已飘远,脑子里就想着个人,桐花。 

迷糊间,听到有人进来,冷冷的视线,定在脸上。 

肮脏的人,好肮脏!他洁癖犯了,觉出那人肮脏透顶,全身腐肉,还发出难闻腥臭。尔后,他听到叶加子惨叫,还喊着阿爹。他想睁眼,却办不到。眼睛火辣辣地痛,身子跟死了一样僵着,动也不动。 

恍惚间,他到了个村落,村头一棵老榆树,一个妖丽的人,眼角一颗泪痣,把他从土里拔出,转头,看到身边有个婴孩,闭眼睡着。那样儿,与小时的自己一个模子印出似的。 

“心肝儿们,我造了你们,以后我就是你们父亲,要好好相处哦。”那人弯着双勾魂桃花眼,笑眯眯道。抱着回村时,村民们纷纷与他打招呼,神色恭敬,跟见了神明一样。程之贤听村民称那人为“白音”。 

时间一晃而过,两个小娃儿长大了点,越长越丑,眼睛跟死鱼一样。白音把他们关在地下,也不知从哪捉来小孩子,连站都站不稳,咿咿呀呀求白音抱抱,谁知白音一挥手,拍死了,逼两娃儿吃下。程之贤看着满地尸块腐肉,森森白骨,附着条条蛆虫,钻上钻下,觉着满身像被虫咬,伸手抓,越抓越多,那孩子也在抓,抓得满手鲜血。后来,白音不见了。再后来,村民架起柴堆,把那俩孩子绑在上面,烧死了。 

火烧起来了,灼痛了皮肤。程之贤猛睁开眼,自己正躺在叶加子家,方知是梦。屋里站了两人,荆珐,跟一个长得与白音一样的人。地上,躺着叶加子,似已没气儿了。 

叶立斋泪流满脸,看到程之贤醒了,扑将过去,大叫道:“快救他!只有你能办到了!”边叫,脸上的肉竟还边往下掉。程之贤吓了跳,想挣开,奈何叶立斋死死揪住,无法挣脱。荆珐轻松制住他,搂在怀,道:“他是叶加子养父,借着先祖的骨架回来的。” 

荆珐见程之贤满面不解,便对他细细讲解起来。 

原来程之贤与叶加子前世是双胞兄弟,是被白音造出来的,白音想要借他们肉身。谁知中间出了点儿事,白音失了踪。两个孩子被烧死后,魂灵荡了多年,才转世成程家大少与叶加子。 

荆珐道:“你与他的羁绊,到死都无法解开。”叶立斋颓然靠在他怀里,已是木然。 

程之贤看着叶加子仿似死尸的脸,收回目光,面上毫无表情,腮边,却滑下两行清泪。 

(迟来的插花:《无盐娃娃》这章里,小叶母亲很隐晦地讽刺了自己的亲弟弟与小叶父亲的同性恋关系,他们的事就不多说了,否则会很费笔墨。 

小叶母亲那首歌中的“鄂君绣被”与“前鱼”都出自历史上有名的同性恋典故。《说苑·善说》记载,楚国令尹鄂君子皙去泛舟时,划船的越人爱慕他,对他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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