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送。”
“只可惜……只可惜唐公子……”
于是,离去的老人面前,晃过了一条美丽的影子;可那美丽的脸上;却是满布寒霜。
敢在她面前提起的,也只有那个“唐公子”了。
“……说。”
“江南城事变,老夫本就在场,而唐公子本也在的……”
◇◇◇◇◇
“皇……公子……”
随行的侍卫一路上总是小心地开口,然而玄武的心意既然决定了就是不容许更改。
皇上南巡这事该有多大,一路上照应住宿的地方,随行的军队,生活用品的打理,甚至,嫔妃的随行,上上下下打理起来,没有半年怎么成呢!
然而,玄武帝却是说走就走,留了三天把所有的事情处理之后,指定了两个丞相代理朝政,除了那个可怜的岳将军之外就带走了他的随身卫士。
虽说一路上主要的落脚点他也交代了清楚,然而却也无法把详细的路线说明妥当。大部分的时候也许该睡在普通客栈甚至荒野之中!想起了这点,两个丞相就不断苦苦哀求,然而玄武却是专断如故。
而既然皇帝已经启程,泄漏了天子南巡的消息只怕会引来更大的危机,也因此,玄武帝离开京城的消息,也只有少数人知道。
而那三十个卫士,名归近卫,保护玄武帝之前却也是一时的英杰。江湖老到不在话下,打从晓得了玄武帝几个想去的地方之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了妥当。
而也因为总不能每每都是三十几个人并行,因此,留下了七个人贴身守着,其余的人就分头办事。
玄武帝想去的第一个地方,自然就是靖州城。他还记得那日跟萧子灵一起去见丐帮帮主的事情。
而玄武帝才一走进靖州城,早就守候已久的大臣将军知府们马上就团团围上皇帝,把他一路护送回了靖州府去。
“恭迎圣上亲临靖州,吾皇万岁万万岁。”
一排臣子在面前跪倒了,而玄武帝却只是让他们起身。
此时的他,脸上有些疲惫、有些风霜,一袭布衣,然而却不减那难以言喻的威严以及风采。
“朕先歇下,有事明日再说。”玄武帝说着。
“遵旨……”起身的靖州知府就低着头,接着说了。“启妻圣上,小人于自宅敬备筵席,为圣上洗尘。”
“好,不过别太铺张,朕此行不是为了玩的。”
“谨尊,圣旨……”
“……替朕进张拜帖给丐帮帮主,说朕择日亲访。”
“这……”照理说,皇上要见,是让人把人招进来见的,不是皇上自己去见的。然而,这丐帮的势力是如斯之大,就算朝廷召见,只怕也是不肯来的。
“有困难。”玄武问着。“丐帮的总舵不就在这儿?”
唉,这事怎么圣上也晓得?
“臣下是担心圣上纡尊降贵,只怕不妥。”
“……没什么不妥,丐帮对朕有大恩,朕又不想张扬,走一趟是当然的。”玄武站起了身,就走向了后室。“这几天朕先在你府里歇下,等有丐帮的消息之后.再通知朕。”丐帮的帮主自也不可能随时待在靖州城,这点玄武自然也晓得。他本就有等上十来天的打算,毕竟,萧子灵的消息,丐帮以其关系以及天下分布之广,是该晓得。然而,用过了筵席,睡了一个好觉之后,丐帮一太早就有人来拜见了。
玄武既惊又喜地更衣去见,却发现来的人是个老妇。
虽说年纪不小,然而一双精明而聪慧的眼腈,睫康而矫健的身体,却是让她整体看来年轻不少。
然而,玄武还是有着掩不住的失望神色。
“圣上,帮主云游四海去了,而去处……惭愧得根,丐帮真是不晓。”
“……是吗。”轻轻哎了口气,玄武有着很深的无奈。
“……敝人谨为帮主留下办事,若是圣上有事交代,丐帮上下自应分劳。”
“……这事朕得私下说。”玄武低声说着,“你随朕来。”
“是。”
“萧公子?月前的确来过敝帮。”那老妇轻轻笑着。
“果真?”玄武既惊又喜,就连忙追问着。“他看来可好,可有吃好睡好,有缺些什么吗,有什么困难吗?”
一连串既急又快的问句,听在那老妇耳里,嘴边却是忍不住带着笑。
“……萧公子一切还好,只是总有些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
“……总不晓得是在想些什么,想着谁,一顿饭里总能呆上两三次。憔悴得让人心疼,可问些什么却也不说。”
闻言,玄武不觉痴了。
“……萧公子在我们大院里等着帮主,又让人送信去靖州衙门,半途却追了回来。就这么魂不守舍地等了十来天,才让一起来的姑娘劝走了。”
那姑娘自是那个阮嫣红了。玄武心里有着气,脸上的颜色就不好看。
“……圣上想寻萧公子的下落?”
“……啊!自然!”
“……想那萧公子与敝帮帮主可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若要寻着……敝人皆有办法。”
“请说!”玄武连忙说着。
“……这可要委屈圣上了。”说是委屈玄武,其实该是委屈那些卫士了。一路上想着那岳长老的提议,玄武虽说总觉得可行,可多多少少有些内疚。杭州那儿据说有杭州知府跟所谓的武林盟主接驾,两人商议过后,还是觉得在途中较有可趁之机。
“……有人踩点。”
此时正是荒凉的山问,本应没有人烟,却能见到几个不应出现在这儿的男子,在那树丛间鬼鬼祟祟。
“公子,山间多盗匪,我去看看。”其中一个卫士行了札。
“……千万小心。”玄武担心地说着。
“多谢公子关心。”那卫士说着,接着就大踏步地离开了。
“……公子请放心,一剑镇九州这名号他虽然讨厌,镇镇几十山贼却是绰绰有余。”年纪最大的卫士,其实也只有四十来岁,他对着一脸担心的玄武笑了笑就是如此说着。
“……不只是这里。我总觉得这一路上多了几对眼睛。”另外一个脸上总有些阴郁的人说着。
能留下贴身保护的七人,更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说话的分量,绝不是一般的卫士可以比拟的。
“……我孤意妄为,连累各位了。”玄武叹着。
“公子请别如此。我等职责所在,仅于保护公子安全,公于欲往何方,欲做何事,皆非我等所能置喙。”另外一人说着。
“只怕此行消息已然走漏。”生得最为儒雅的一位,低声说着。
像是要验证他的话似的,此时,那要去探探的卫士已经拎了个人过来。
那被拎在手上的人,形容猥琐,此时更像是被猫叼在嘴里的老鼠一样,用着战战兢兢的眼神看着几人。
“不晓得是哪里泄漏的消息,现在整个江湖不晓得御驾南下的人,只怕少了。”心里有着懊恼,那人把他丢下地的力道就不轻了。
而耳边听着那人的哀鸣,几个人却是愁容以对。此趟关系重大,折了几人性命事小,若是伤了龙体,可是万死不辞其咎。
“……公子,小贼尚好对付,若是……”
“……朕晓得,等朕到了杭州,就折返吧。”玄武叹着。
“我也赞成,此地离杭州轻近,况且多了个青城派接应。等我三十人在杭州聚集,再加上青城派护住,较为妥当。”
“那就这样决定吧。”玄武说着。
然而,明明只剩下不到十天的路,玄武却在路上扭了脚。
众人没有办法,只得在路上找了个农家,把屋子买了下来,让玄武休息。
由岳将军先去杭州城送消息,剩下的人则也待在屋里陪着皇帝。
这一来一往的,只怕也得十来天。然而,玄武帝不急,剩余的几人自然也没有说话。
只见玄武躺在床上,看起来并不肿的脚踝也许是因为照料得妥当。
而等了恰好十天,一个晚上,众人在农舍里闲话家常,玄武帝脚上也敷着草药,就这么地在一旁静静听着。
听着那些人闯荡江湖的经历,对一些江期事的评断,本也是一硬乐事。
然而,听着听着,玄武的头却是不自觉地转向了窗。窗外依旧是荒凉的山间,可是……
“皇上?”
看着玄武站丁起来,一拐一拐走着,几十卫士就要来扶,然而却让玄武挥开了。
玄武打开了门,屋外果真只有阴冷的夜风。
“皇上,夜深露重……”
“灵儿!”玄武却是朝着那无尽的黑暗喊着。“灵儿!你出来,我晓得是你!”
这……
“皇上……”
“灵儿?”玄武却是根本不理舍身后卫士的关心,就自己走向了那黑夜。
“皇上?……”那人往门内一个眼色,所有的卫士就连忙抬起了兵器随行。
此地虽说荒凉,难保不会有人对玄武帝不利。
然而,尽管那山里只有玄武一十人的回音,玄武却还是执傲地一直走着。
就这么地在夜风里走了两个时辰,那身后的农舍早就连影子都见不到了。然而,玄武却还是继续走着。
皇上不会是痴了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有着相同的担忧,然而那玄武的眼神是如此的清亮,怎么看都不像是疯人。
“圣上,外头风大,是不是回头先穿件衣裳?”一个卫士问着。
他们在江湖闯荡惯了,这点寒意自是不算什么,然而玄武帝是九五之尊,身娇肉贵,怎好在野外吹风?
然而,玄武却还是固执地继续走着。一直走到终于冷得发抖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在那夜里,才传出了声叹息。
一个清灵俊秀的少年莫可奈何地从黑夜里走了出泉,而当他的容貌显现的时候,不正是玄武苦寻不着的萧子灵?
“灵儿……”玄武真是欢喜极了,然而,接连的好几个喷嚏跟发疼的喉咙却没办法让他尽情一诉相思之苦。
“现在江湖里人人都觊觎着你呢,玄武。”萧子灵站在了玄武面前,低声说着。“快回去京里吧,这江湖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