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大林说好,需要我做什么你就吱声。
小秋说你帮不上忙,你只要在精神上鼓励我就行了。
童大林说宝贝你放心吧,我是你永远的大陆。
放下电话,童大林的几个朋友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叫老曹的说:给你们出个谜,大家猜一猜,谁最厉害?几个人嘀咕起来。还没等人猜,老曹自己就说了:大林最厉害呗,警察的老婆他也敢干。大家哄地笑了。童大林咧了咧嘴,什么也没说。
事实上,童大林和小秋发生恋情并不是因为小秋的丈夫是警察,而小秋是他的初中同学,初中时童大林刚进入青春期,小秋的模样经常在他睡意朦胧之际来袭扰他,他也做了很多幻想,并在幻想中手淫,以致第二天上课无精打采的。初中毕业,小秋考上了重点高中,从此童大林就和小秋分开了。应该说,这些事都发生在童大林这一方面,小秋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童大林还是认为,小秋是他的“初恋”。一晃很多年过去了,再见到小秋是在同学会上,当年一个差等生当了房地产老板,心血来潮,张罗起了初中(他只是初中毕业)同学会,这样,相隔多年之后,童大林和小秋又见面了。见面是在今年春天,小秋已经给罗序刚当了7年的妻子。
青年时期是人生的一道门槛儿,从那个门槛迈出去,大家的区别就明显了。如同一盒弹珠落到地上,弹珠会滚向四面八方,拉开了距离和层次。童大林没有像人们常规认为的方向发展:求学、工作。而是走了一条符合自己实际情况的路子。童大林天生就是个情种,配合他生就的“忧郁”的眼神、细高并挺拔的身材,他很得成熟女性的看好,在女人圈子里混了些年,恋爱经验也飞速成长,成为女人的超级杀手。按他自己的话说,我要看好谁,没有能逃出我“手掌心”的。
前些年,童大林在广州和香港混,据说被富婆包养,每天给人家洗脚、磨指甲,还得吃药来满足需求过旺的富婆。当然,这些都是隐秘的话题,童大林如果不是在醉酒并认为面对最知心的朋友,他绝对不会讲出来的。问题是,我们有这样的传统,大多数人往往注重结果而不是过程,所谓成者王侯败者寇,童大林回到家乡这个海滨城市时,他已经是个有钱人了,朋友忽地一下子多了起来。童大林开了一家公司,任董事长和总经理。有意思的是,童大林开公司似乎不是为了赚钱,或者说赚钱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得有个公司,有个头衔。每天,童大林开着白色的本田雅各在街上转着,只干两件事:谈生意和谈恋爱,只是这两件事不可以混淆,谈生意的“谈”与结果不是必然联系,谈恋爱不同,谈的过程就是消费爱情的过程。
同学会上,依然风韵十足的小秋引起了童大林的注意,早年的记忆也开始复苏,并且,奇怪的是,一向不相信爱情的童大林居然觉得爱情是美好的。于是,从那天开始,童大林向小秋发起了攻势,打出了一套组合拳脚,配合一组豪华甜腻的套餐,一下子把小秋搞得晕头转向。一向严谨的小秋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虽然结婚多年,可在感情方面还算得上是单纯的,她只适应着罗序刚的方式,接触了童大林之后,没想到男人和女人的世界里还有那么多的风情和风景。爱情场亦如棋道场,虽然只有黑白两种棋子,却永远无法演绎穷尽,当然,爱情也有棋谱,但棋谱只是经验的总结和认知,不能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或者这样说,人的感情犹如一条河流,感情生长时是河流的源头,涓涓溪流,清澈纯净,而恋爱高峰和结婚时是河流的上游,湍急激越澎湃,然后进入中段,平缓而淡漠,甚至可以感受到上游携带下来的泥沙。小秋和罗序刚的感情就处于7年之痒的中游阶段,当童大林传递给她的信息是:他们可以从上游重新开始时,她变得不安和躁动起来。客观地说,小秋的躁动也不是和罗序刚一点关系没有,这些年来,罗序刚经常值夜班,要么就到外地办案,她常常是一人独守空房。小秋还隐约地感觉到,罗序刚越来越不重视她,而且,脾气也越来越坏。谈恋爱那会儿,罗序刚像个“男子汉”那样保护她,有一次在公园门口,有两个小流氓调戏她,罗序刚三拳两脚把他们好顿教训,坏脾气对外时,小秋觉得受用极了,可罗序刚在外面并不总能找到合理的发泄渠道,难免在她面前也坏几次,就这几次,让小秋尝到了厉害,同时,也不免心寒。而就在这时,童大林出现了。
从童大林的角度讲,他没想到自己那么轻易就得手。或许年轻时太过袒露了,小秋了解他那点底细,或许是初中时的小秋太高傲了,他在小秋面前总是觉得矮三分,不想,他的一套拳路还没打完,小秋就少女般羞涩地跟他上了床。事毕,童大林激动得有些发抖,他光着身子跪在床前,用磁性的声音对小秋说:秋,求求你嫁给我吧!小秋被眼前的场面惊呆了,她过来搀扶童大林,感动得泪流满面。
35岁的罗序刚当了10年的警察,刚穿警服时,他毫无例外地是个愣头儿青,觉得自己了不起,见到谁都想耍耍威风,后来经历了一些事,反而变得过于老实而沉稳了。这些年来,罗序刚经了风雨,也见了世面,他觉得自己已经知道如何处理警察这个职业和其他人的关系了。事实上,他还是觉得有很多人怕他,罗序刚长得周正,甚至有点“奶油小生”之嫌,他所以有这样的感觉,肯定跟警察的职业有关。或者这样说,从警多年,罗序刚不自觉地把自己放在“主体”上,而把别人放在“客体”上,他可以用怀疑的眼神瞅别人,而别人是不可以那样打量他的。除非小秋。
小秋和罗序刚结婚这些年,罗序刚还真没想过离婚问题,尽管他们吵架的时候,也说过“离了算啦”这样的话,但那只是说说而已。罗序刚承认,这两年,他和小秋的关系是不够和谐,出了点问题,可问题在哪儿?罗序刚并不清楚,他也没觉得严重到什么程度。所以,当小秋认真地跟他提出离婚的时候,他觉得十分突然。罗序刚所以觉得突然,主要是以前从没想过小秋会向他提出离婚,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那年,罗序刚抓获公安部网上逃犯立了2等功,小秋代表干警家属到会上发言,让不轻易感动的警察们都鼻子发酸。事后,同事纷纷找罗序刚说话,认为罗序刚副大队长找了一个漂亮、贤惠、有觉悟的老婆,还讲流利悦耳的普通话,像电台的节目主持人似的。罗序刚自豪和骄傲了一阵子。事实也是如此,罗序刚和小秋一起上街,小秋的回头率很高,次数多了,令罗序刚自己也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老婆就是很漂亮,并不能因为看时间长了就觉得不够漂亮。所以,很多时候,人的判断是需要别人的眼光帮助修正的。
当然,罗序刚也是个“刚性”的人,他并不怕离婚,他只是不能接受小秋先提出离婚。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即便到了离婚的份儿,罗序刚也不能接受小秋先提出这个事实。所以,小秋向他正式提出的时候,罗序刚缄默许久,一句话都没说。凭借罗序刚对小秋的了解,一向敢做敢为的小秋向他提出离婚肯定是有原因的,罗序刚决定搞清这个原因后再做决定。就这样,罗序刚不到三天的时间就查出了小秋的隐情,查出了她的情人童大林。罗序刚动用了“技术”手段,这一点小秋毫无察觉,仍一如既往地计划离婚的事儿。小秋犯的一个错误是,她觉得罗序刚只是丈夫而忽略了那个刑警罗序刚。罗序刚知道童大林勾引了小秋之后,他的牙咬得格格直响,暗自说:你小子,死定了。
罗序刚焦急地给吊眼儿打电话时,吊眼儿正在和发廊的小老板水红在出租房里“云雨”。这个时刻,吊眼儿大概不想有人打扰他,所以就把手机关了。
吊眼儿认识水红一个多月了。那天在水红的发廊剪寸头,他就跟水红胡吹乱泡,说自己是公安局的。水红听他说的头头是道,尽是“行话”,真的就以为吊眼儿是公安局的。她所提出的疑问是:公安局的人也剃板寸啊?吊眼儿说我是刑警,发型没有规定,况且,侦察时需要,还得化妆呢。水红喜欢看侦破片的电视剧,她对刑警的了解来自影视剧而不是实际,所以,她觉得吊眼儿说的很有道理。知道吊眼儿是警察,水红立刻殷勤起来,她想认识这个性格豪放、善于言辞的便衣警察,这一点非常非常重要。
水红家在外省农村,她在这个城市里干了四年,她太喜欢这个气候温和、干净漂亮的城市了,她做梦都想成为这个城市中的一员,在她看来,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并不等于是这个城市里的一员了。要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员必须得有户口,有了这个城市的户口,即使回到了老家,也会觉得自己是那个城市中的一员。也许对有户口的人来说,几乎感觉不到户口的重要性,可对一个外乡人来说,户口是一个可以直接触痛神经的东西啊。当然,水红也知道,公安局管户口,她还听自己的同乡说过,某某认识警察,花了八千元就办了城市户口。从那以后,水红就对身边的人十分留意,希望能遇到一个可以帮助自己的警察。应该说,水红的理想和每天来剃头的人的理想是不同的,每个人理想的基点不同。对于水红来说,成为这个城市的一员几乎是她的最高理想。
剃完了头,水红坚持不收吊眼儿的钱。按说,吊眼儿连唬带蒙,说自己是警察的目的就是想省几个剃头钱,同时,在“扮演”警察过程中,心里也有了某种莫名的满足感。只是在与水红一来一往的对话中,他感觉到水红细腻的抚摩,再观察水红那双妩媚的眼神,吊眼儿改变了主意。临走,吊眼儿不仅付了钱,而且多给水红十元。水红受宠若惊,她和吊眼儿推来搡去。吊眼儿说,我是刑警,更应该以身作则,不拿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