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啦,也许你在听了这个故事之后,又可以编出一篇新的小说了!这个旅客用一种施惠于人的口气说。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嘿嘿,讲故事的人总是这样开始他的讲述,可他愈是想让听故事的人相信他的故事是真实的,而听故事的人就愈是怀疑他的故事是不真实的)。故事就发生在上海的郊区(有点意思,不是某市某地,而是上海的郊区)。
有一个小偷,他在某一天晚上(太老套了,现在的小偷经常是大白天光临的),偷偷摸进了一个别墅区的某一栋别墅(就是很多栋别墅里面的一栋)。别墅里有一条狗(对了,是应该有一条很凶的狗),很凶,但它只叫了一声(这是由于小偷丢给它一个肉包子,或者军事化了,用无声手枪一下击中了它的头部),因为小偷丢进去一根火腿肠,那狗嗅了嗅,之后犹豫地咬了一小口,接着就倒地了(噢,那根火腿肠肯定是沾了某种闻不出异味儿来的毒药,比如砒霜之类)。
小偷是从三楼的小阳台进去的(看来底下的防盗门特别坚固保险),他爬的是煤气管道(唉,小偷就是不要命——那煤气管道可就是那么细的一根铁管啊)。说来奇怪,那小阳台里的落地玻璃推门居然是半开着的(看来这别墅的主人比较粗心,要不然小偷刚进去,防盗系统就发出警报了)。
对了,忘了介绍一下小偷(想来一下补叙)。
这小偷三十岁左右(小偷的年纪与他出来偷东西有什么关系),他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小偷兼父亲),又刚刚有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他们是双胞胎,出生才半个月(看来这小偷一定来自贫困的落后地区,那里不怎么抓计划生育政策)。这小偷是为了家里的三个孩子和正在坐月子的老婆而出来的(噢,原来小偷也有小偷的理由——为了这个,他应当出来干一票)。
再说,这小偷进了别墅三楼的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是个健身房(哈,这小偷该不至于想先去锻炼几下吧),小偷掏出袖珍手电筒,扫了扫整个房间。房间里除了那些怪模怪样的器材,除了那套白藤沙发和角几上的那两罐饮料,就什么都没有了(那么,就到另外的房间看看吧)。可是,就在小偷准备溜出这个房间的时候,他的袖珍手电筒无意中照见沙发里有一件很小的东西(小偷会在“无意”中发现宝贝——笑话),那东西好像有点儿反光,忽闪了一下(不会是戒指项链什么的吧)。小偷走过去,当他拿起那东西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那是一条裤衩,女人的裤衩(没一眼就认出那是裤衩,看来小偷没怎么见过世面)。那裤衩几乎是一个网兜(够新潮),很小、很薄、很轻,丝网状,所以见贯了普通裤衩的小偷一开始并没有会意过来(有意思,忽然出现一条女人的裤衩,而且是新潮的)。小偷终于看清楚了,刚才那一忽闪的反光,是因为裤衩的边角缀了一些亮晶晶的光滑的什么片儿,同时小偷好像还闻到了一股很舒服的香味(那不是体香,是香水味,或者干脆是小偷想象中的女人的气味)。小偷呆了呆,无声地咕哝了一句,把裤衩摔在地上,又无声地踩了两脚(不是咕哝是莫名其妙的咒骂吧)。
小偷从健身房出来,分别打开了三楼的另外两个房间,但是房间里什么都没有(一栋别墅就住着一户人家,一户人家就两三口人,当然有几个房间是空着的)。最后有一个小房间,它的门半开着(这就像小阳台的落地玻璃推门,也是半开着欢迎这个小偷的到来)。小偷一溜进去,就闻到充满了整个房间的奇怪的香气,他用手电筒一扫,发现原来这里满地都是水果和瓶酒。有些水果是成箱成箱的,而有些零散在地板上——其中有几个已经开始腐烂(太多了,主人哪顾得上吃)。瓶酒则千奇百怪,盒装的、成扎的,让人眼花缭乱,而有一瓶却打破了——居然没有被及时清理,大半只酒瓶盛着小半瓶酒,旁边有几片碎玻璃,深红的液体在漆得锃亮的木地板上淌出好远(这主人未免也太懒了)。这些水果有许多是小偷从未见识过的,更叫不出名字(那肯定是一些进口的洋水果),小偷只知道这些瓶酒有许多是洋酒,因为包装盒或瓶身标签上印的没有一个是汉字。小偷在那些水果和瓶酒中间蹲下来(他该不会是想先尝一尝吧——曾经看到过一则笑话,说一个小偷在行窃时看到厨房里有一瓶上好的白酒,就先架起二郎腿,喝起酒来,结果第二天早上,起床做饭的主人在餐厅里发现了犹躺在地上打呼噜的该小偷),他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最后拍了下屁股起来,无声地骂了一句,出了房间(小偷一定是骂:奶奶的,我操!这么多东西,吃死你老婆喝死你老公)。
接着小偷顺楼梯溜到了二楼(为什么不往四楼?噢,忘了,通常见到的别墅大多只有三楼高)。刚下楼梯,被手掌遮掩住的手电筒的一点点光亮,刚好照着了梯口右手第一个房间的门把手——这门把手上挂着的那个精致非常的粉红色的小乳罩,让他冷丁儿愣怔了半晌(哟,来了点粉红色的——这会儿小偷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由于这门把手上的粉红色的小乳罩,小偷已经断定,这个房间正是这栋别墅主人的卧室,而主人的卧室是让小偷激动的(小偷激哪门子的动),因为这里面一般都会有两样东西(小偷他能知道有哪两样):其一是主人(嘿,废话)——可能这会儿他们睡着了,但是会随时醒过来(那当然),也或者他们根本就没睡着(也或者他们根本就不在呢);其二是金银首饰和现金之类——把钱财和贵重物品放在卧室,这是人们通常的习惯(对呀,这个倒很有道理——原来连小偷也掌握了心理学)。
小偷没有立即去握门把手(而是先拿下了这门把手上的粉红色的小乳罩),而是关掉手电筒,同时撮起三个手指头,在门上轻轻啄了一下,紧接着又啄了两下,然后蹑脚退上半个楼梯伏下(看来小偷是想试探一下卧室里的第一样东西,看看他们是否睡熟了;但是也有可能,你不啄,他们倒是睡熟了的,而你这一啄,他们正好醒过来了)。
房间里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小偷悄悄地打开了房门(房门不反锁,这别墅的主人就是麻痹大意)。
但是小偷刚刚进入了这个房间(怎么啦),正当反手虚掩上房门(为什么不敞开房门以便败露时迅速逃之夭夭),准备迈出第一步时,眼前的那一幕让他立刻傻了眼(房间里空空如也?不会吧)——他听到了一声柔媚的惊呼,同时房间里的两盏暧昧的床头灯亮了(我的天!他们反应够快的)!
小偷看到了一个妩媚的金发女子,煞白着脸,霍地坐起在床头(哇,敢情,这是外国人居住的别墅)。
这女子虽被惊吓得白了脸,可她看上去仍然是那么的妩媚漂亮,并且,小偷清楚地看到了她的两只娇滴滴的乳房,它们在一条华丽高贵的毛毯的一端急剧起伏着(天哪,这么香艳的场面)!
小偷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个赶快逃跑的念头,但是他的身体却粘在了那里(像苍蝇被糖水粘住了,不能自拔)!
就这样,小偷和金发女子大约僵持了十秒钟(该死,男主人他不在)。僵持了十秒钟后,金发女子居然异常冷静地对他笑了一下(可能吗?一个弱女子这样面对一个闯入卧室的小偷)。
你是谁?金发女子说(说国语——敢情,这女子的金发是假的)。
小偷呆在那里,好像还没回过神(怎么会,他可是小偷呀)。
你是怎么进来的?金发女子又说(到这份上,她还有这好奇心?噢,可能是随口说出来的,其实她已经吓得直哆嗦)。
小偷没吭声(难道让我说是顺着煤气管道爬进来的吗)。
那么,你是个小偷?金发女子继续说(到这时,她总应该在发抖了吧)。
小偷低了低头,去注视自己的脚——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脚上的鞋已经很破旧了(此时此地此景,小偷会有这样的心理活动吗)。
你不是哑巴吧?金发女子又笑了一下,她说,你进来是想偷什么呢(主人她怎么老废话)?
这时,小偷抬起了头。他想起自己家里的三个可爱的孩子和他们的妈妈了(小偷也是有温情的)。
你是来偷钱的,是吧?金发女子尴尬地笑着说,喏,你看,我这梳妆台上就有钱(主人她够大方)!
小偷看到,随着这金发女子从毛毯下伸出那只雪白的胳臂,她的两只娇滴滴的乳房就完全暴露了出来,它们颤颤的,又一挺一挺的(挺色情啊)。
但小偷的目光还是顺着那只雪白的胳臂,顺着纤纤的手指移开了(小偷毕竟是小偷,他此行的目的是钱)——他看到距离床头三步之外放着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没有一沓沓的钱,但有一溜儿的小纸船(小纸船?哦,就像这一只,是用钞票折叠的)。那是一些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折叠出来的各式各样的小纸船,大约差不多有二十多只,它们首尾连接着摆开,像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小偷一看就知道,这一溜儿的小纸船,都是用崭新的百元大钞折叠出来的(也不多,就两三千块罢了)。
小偷把目光从梳妆台移回到金发女子的脸上,他觉得,金发女子似乎一直用一种直勾勾的眼光在盯着自己(这个金发女子不简单)。
小偷看到,眼前的金发女子笑得更灿烂了(这个金发女子更不简单了)。
除了这些纸船,这房间里还有很多钱,你信不信?她说(要让小偷不信,这很困难)。
小偷偏了偏头,把目光从她的脸蛋上移开(又一次移开了),然后局促慌乱地打量了一下整个房间(这小偷也怪了,他还有这个心思)。
房间里,除了这张过分宽阔的大床,除了大床两边的小矮柜,除了梳妆台,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