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200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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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1期- 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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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尔克说:“死者是真正的存在者,死亡无疑是惟一的空前的存在,而我们短暂的一生只不过是这存在的某种例外罢了。”——多么要命的理解啊!然而,在我看来,他对死亡(或死者)的定义是最奇特的,也是最令人疯狂和着迷的——而这些略含偏激的词语并不能包含它真正的精髓——它是那么恰当,一语破的。 
  《献给奥尔普斯的十四行诗》和《杜依诺哀歌》里,他以一种绵长的抒情式的口吻显现了他的特有的生命态度,那些诗歌形象在他儒雅的词语下是那么精美、奇特。倘若让我从这两部长诗中选择我最钟爱的,我或许会选《杜依诺哀歌》,因为它竟如此轻易地冲破了生与死的界限,冲破了经验与非经验的狭隘;它在生命的存在与死亡的降临间觅到了幸福的痕迹;它充溢着诗人在诗歌创造上唯美而成熟的气息…… 
  “他孤单地攀登原若之山, 
  而他的步伐还不能从无声的宿命中踩出音响, 
  可是,如果无限的死者在我们心中唤醒一项比喻, 
  看啊,他们多半指点悬垂着落了叶的 
  榛树的花序,或者意指 
  早春里下在暗黑的大地的雨水。 
  ——而我们,思念着引升的 
  幸福,就会觉察到 
  几乎令我们吃惊, 
  当幸福的形影飘落。” 
  ——自《杜依诺哀歌》之十 
  里尔克,一个伟大的诗人。 
   
  蒲洲文学社 
  山东省北镇中学蒲洲文学社创办于2002年11月,现有社员198人。文学社坚持“培养文学素质、促进语文教学”的办社宗旨,积极开展各项文学活动,定期出版《窗外》社报和《蒲风》社刊,以其开放、鲜明的旗帜迅速地成为省重点名校内的一朵奇葩。建社半年来,社员在多家报刊发表作品近30篇,有十余名社员参加第九届圣陶杯中学生作文大赛并分获一、二、三等奖。被《美文》杂志社定为“美文核心文学社”。 


江南屋
王文雅 
  我有大片大片的记忆,是关于这个江南的。 
  十九岁半,我开始深思,面对着黄昏中孤独飞行的鸟雀,面对着这些青瓦白墙爬满苍苔藤萝的江南屋。 
  很多东西流水般逝去了。 
  布匹从靛色的染缸里出来,细细地去蜡,挂在院子里随风能隐约听出厚重的摆动声;水井贴满了厚厚的一层苔藓,井沿石板上老是青色的滑粘,箍了铜圈的朱漆水桶在麻绳的下边晃悠晃悠漾出一小瀑布的水来;霉黄色的白炽灯下,灶膛里火苗闪动,灶台上锅盖轻微地被水汽鼓动。 
  一个三十岁的中年男人,落寞地站在江南屋的轮廓里,上面,电线松散地圈出一片天空。他手中是一杯茶,一杯菊花茶,菊花在轻盈地翻动,杯沿水汽缕缕散出。只有手中是暖色调的,让人想起某个冬日的午后,阳光从天窗散入小屋,尘土清晰而温柔地飘动。 
  那是一些隐约,不可触摸的回忆。我背着布包,站在街头,繁华如潮水涌向我,包围我。我闭上眼睛,我走,希望能像〈〈地下铁〉〉里的盲女孩在出口处找到美妙的森林一样置身在异处的江南屋中,被快乐光顾。 
  它们有如此婉约的美丽,我没有畏缩在巷口,我可以走上前去同那个三十岁的中年男人打声招呼,他絮絮地说着一些琐碎的事。那些事没有条理,没有章法,就那么凌乱地呈现在我眼前。我看他呷一口茶,夕阳下的背影在他身前兀然突起,他吁吁地叹一口气,同时我也听见这些屋子在吁一口气。 
  这一口气似乎沉睡了几十年,几千年,然后在触景生情的地方慢慢释放,昙花的绽现,动人而美丽。 
  一个女人扭着细腰,胳膊优美地扛着一脸盆的衣服从巷子深处走来,布鞋温柔地抚摸粗糙而有质感的石板。她笑着,没有妩媚的笑容,恬淡,质朴,宛若小巧的白花开在郁绿中。她用吴侬软语说:“再转几个弯吧,侬会相见老屋的。” 
  让我自然想起戴望舒的《雨巷》,夹着丁香花的灵气的江南姑娘就挨着墙根走了。墙面上的苔藓点点沁入我的心肺,一种意境在五腑间如出水芙蓉般渐渐透出一些色彩来。 
  希望雨,雨下吧,滴溜在乌色的屋檐上,成串地在我眼前滴落,汇成水潭,凹入的石板聚集了一洼雨水,清澈得可以看见放晴的天空中一朵白云悠然飘逝。 
  有一把椅子,一杯茶,一袭雨,一份心情,我拥有了整个世界。 
  一个世界意味着什么?不是太多的物质合构的集体,在五彩缤纷中也许只剩下拘束,茫然和恐惧。内心怡然而自由,所有的风云在我的手心。 
  “三十年行走在寻常巷陌,”他说,“不轻狂,也不沧桑。” 
  三十年呵,我看着他,而他的表情却难以注解,十九年半,该被喧嚣所取代的地方都被喧嚣所取代了。三十年,让我沉重。 
  无可解释的沉重。他领着我看那些房子。开始发霉的木格窗户吱呀呀地唱着歌,从井里打出来的水清冽,透明如我的血液。然后我们坐在芭蕉树下,风缱绻地拂过我们的脸庞,擦在瓦片上,几乎可以听出难以描摹的声音,触动我的灵魂。 
  摘青而硬的柿子,在弄堂里看狭长的蓝色天空,在河埠头用淘萝兜几条小鱼。夜幕撒落,上了灯,点了檀香,一个人静静地独处。书案上有书,纸张黄而脆。若干个十年前,有人对着西窗挑灯而读,若干个十年后,一个十九岁的女孩品味独上西楼。 
  缺月挂疏桐,冷到极处,细雨轻扣书案寒,寂寞淙淙流过我的心田。帘外竹影斑驳,飒飒有声。起风了,窗户左右转动。 
  太复杂的感情在我的躯壳中涌动。枕头里放着干了的草籽,躺下去便闻到了大自然的体香。屋梁有着铜的肤色,稳重地睡在那里。我想,你怎么不醒呢,怎么不醒呢?它诡秘神话般地一笑,它还睡着。 
  睡吧,也许梦已不会很长,有一天有人真把你吵醒了。我该怎么办?我抱着你哭,哭,江南屋,我心爱的江南屋,弹指间又化为尘土。中年男人走了,那个女人也走了,井水没了,青石板消失了,我心痛得来不及。 
  深巷里,二胡的缠绵擦着墙壁,透过树叶的漏缝,断断续续晦涩地走入我的梦境。 
  炮火硝烟的年代,一个女人守在巷口痴痴地等。她等一个男人,他打仗去了,生死未知,春夏秋冬没有停留地走过,藤萝开始绿了,枯了,绿了又枯了。 
  秋寒中如纤维孱弱的声音终于圆润,她等到了,他没有了左腿,他苍老了。但她还爱他,时间证明得不置可否。 
  一个平凡的故事,一段平凡的感情,一对平凡的男女。所有的平凡铺陈出我的感动。我环视四壁,想象当年发生的那一幕。 
  逝去了,很想见证穿着朱红旗袍的女子温柔低头的那一幕,她噙着泪水,哽咽。 
  想回到过去,力所不能及。 
  …… 
  清晨,鸟雀窥檐语。一个没落的故事悄悄在我心中打结。他给我一蒸小笼包,馅子的精致从透明的皮子中隐约可见,剁碎的瘦肉和着葱花,紧密地挨在一个个狭小的水晶世界里。被水汽熏了良久的竹笼有着暗褐色的光泽和温暖。竹条细长,互相交叉,留下一个个只能插得进缝衣针的空隙,竹生在江南,所有的精致也在江南。满山的翠竹亭亭立在山坡,叶片是西施的眉黛。 
  我说,“昨晚有二胡,你听到了吗?” 
  他宛然一笑,“我拉的。” 
  “一个沉重的故事,有亮色的结局?” 
  “是的,祖父辈的,很生涩,是不是?” 
  “没有,很动人。” 
  躺在杯底的沉屑泛上来时,它们温柔地再现。 
  午饭,韭菜煎鸡蛋,青菜粉丝,每次齿间的咀嚼给我如此美妙的享受,仿佛躺在草长莺飞季节里的江南行舟上。女主人拍打着木柴灰从厨房里出来,她粉色的手指上还留着韭菜的清香。 
  我们沿着河道慢慢地走。古桥上有老人在用草编动物,他不动声色地编着,有人觉着好看,拿起一个扔下几枚硬币,就兴高采烈地走了。我挑了一只蝴蝶,他弯下腰,轻轻地放了二元硬币。我嫣然一笑,他干净的眸子也对我笑。 
  我离开的时候,女人挎着菜篮子,她问:“走了吗?” 
  我轻轻点头,其实舍不得走。又怎能舍得? 
  江南屋……繁华,精致,丝丝如绸,从我身边退去。 
  我沉沉地叹口气。 
  (指导老师黄孟轲) 
   
  初航文学社 
  浙江省慈溪中学初航文学社成立于1982年。现有社员一百多名,辅导老师两名。文学社定期开展形式多样的活动,经常邀请校内外有关专家、作家及老师举办讲座,到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河姆渡、上林湖越窑遗址访古学习等等。 
  文学社自办月报和季刊《初航》等,至今已有400多篇学生作品陆续发表在《中国青少年年鉴》、《萌芽》、《中国校园文学》等省级以上报刊。有近百位同学在“圣陶杯”、“华东六省市作文竞赛”等重要的作文大赛中获奖。 


2003年第六站冠军揭晓
  竞赛评委组成: 
  侯小强(新浪文化与网络交流中心主编) 
  吴琼(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邢育森(网络作家) 
  严力强(《北京日报》副总编辑) 
  杨鸥(《人民日报·海外版》记者) 
  评委推荐篇目: 
  《中国农民调查》作者:陈桂棣春桃 
  推荐人:严力强杨鸥侯小强吴琼 
  《虫子回家》作者:席建蜀 
  推荐人:邢育森 
  评选结果: 
  长篇报告文学《中国农民调查》荣获2003年第六站“《当代》最佳”称号。 


2003年第六站评委评语
  推荐篇目:《中国农民调查》 
  推荐人:杨鸥 
  推荐意见:在改革开放的今天,中国农民的命运,依然让人牵肠挂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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