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今后我们就是室友了。”
“你和经理——同居了?”
“也算吧,”小昭微笑,“他现在住内阳台旁边那个小房间,主要是我要搁画
架,需要一个光线好一点的大房间。”
季季眼珠一转,笑道:“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和经理是:恋爱不成,情义
在。”
小昭灿然一笑:“你真的挺好玩的,他们说得不错,我是打算过过这样的生活,
看来我们会合得来。”
季季冲小昭打个响指:“当然。”
这下生活就更热闹了。以后陶浪和经理又会怎样乱叫小昭呢?会不会叫她“娘
子”?想到以后打双扣人数正好,季季心头大喜。还有,说不定还会出现这样一道
风景:小昭画完画,经理便热心周到地帮着洗画笔画碟,该是多么温馨的一幕啊。
楼对面的风景
韩春燕
望远镜里,女人因为角度和距离形成了美丽的风景,可她内心的风景呢?有谁
能窥视到?
1
第七天早上,曾凡起床时,太阳已在楼群里挤出红彤彤的半张脸来。曾凡打个
哈欠,用望远镜扒开蓝底白花的窗帘,对楼那扇窗子便一下子又跑到了他的面前,
窗子里的东西也呼啦啦地奔向了他的眼皮底下。北阳台的铝合金窗框,像一圈绷带
围着几块灰土土的窗玻璃,这在曾凡的眼中很丑陋,确实,在周围新贵般茶色蓝色
鲜亮亮的补丁群里,对面这家的窗子灰头土脸的,更像个乡巴佬。
这家的厨房在北阳台上,厨房里没有人。曾凡抬腕看了一下表,六点五十分零
八秒,这该是吃早饭的时间,他并不气馁,举着望远镜继续关注着,果然有人走进
厨房了,是个女人,女人个子不矮,大约在一米六七左右,长发用一只红色的大卡
子,松松地挽在脑后,乳白色的睡裙显得有些空荡。她在洗碗池旁忙着,白皙的手
臂迅速旋转,曾凡几乎看见了她右肘部的一块铜钱大的疤。
曾凡专注地看着那女子洗碗,女子虽然给曾凡的只是一个侧面,但曾凡还是看
清了她的容貌,看见了她鼓鼓的椭圆型脸上,那细细长长的眉毛细细长长的眼睛,
以及她曼妙的长脖子下裸露的一片雪白。看着看着,曾凡觉得下身膨胀起来,他低
头看了看自己突起的奇峰,笑了,待他再抬起头来时,那女子不见了,曾凡知道她
是换衣服准备上班去了。
曾凡放下望远镜。他看见眼前的女人正脱下睡裙,露出同样乳白色的裤衩和胸
罩,她打开衣柜,比量了几件衣服,后来选定了一身淡蓝色的夏季套装,他注视了
女人化妆的全过程,是那种三分钟速成的,后来就是女人牵着一个白白净净,有着
一双细细长长的眉毛细细长长的眼睛的,九岁大的男孩下楼了,下楼前,男孩没忘
记对他摆摆手说声再见!
曾凡本来是不习惯早起的,他睡白天觉有十几年的历史了,是在六天前的早晨,
他第一次发现对面风景的美丽,才改变的作息时间。曾凡一直强调,对风景的观赏
和看人一样是需要角度和距离的,当然效果还要受背景心情光线等等变数的影响,
只是现在曾凡不知道,自己与对面的风景之间,审美的黄金距离该怎么算,因为这
里边还有个望远镜的因素。
曾凡第一次观赏对面那个女人,并没用望远镜,那天早上他醒得早,起来站在
窗前向对楼望去,正看见女人在厨房忙活,那一天她上身只穿了件紧身的黑色背心,
头上也是这只红色卡子松松挽着头发,前面两绺垂下来,很是风情。当时曾凡对面
的每个框子里都是一种景象——男人女人们在厨房忙着早饭。虽然人们在干同一件
事,但称得上风景的却只有对面那扇窗子,女人忙来忙去的动作简直就像优美的舞
蹈——起码曾凡当时是这么感觉的。
曾凡晚上就到远处的一家夜商场买了副高倍数的望远镜。
其实他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那风景的,甚至风景每个细微的组成部分,但他觉
得用望远镜感觉更好些。于是他每个早晨——当然不仅仅是早晨,都要到窗前享受
一下观赏的愉悦,而对面铝合金框子里的风景也每天都有所改变,但曾凡从未见过
那家的男主人进厨房,当然,他作为女子的丈夫,曾凡还是能够在风景的深处看到
他。那女子每天早早起来,在厨房里表演她的舞蹈,而曾凡看见她的丈夫正四仰八
叉地躺在雕花大床上,呼呼地睡成一头死猪,曾凡甚至还听见那男人咬牙放屁说着
梦话。
那女子真是太辛苦了,曾凡心疼地想,她每天就像一只陀螺,美丽的陀螺,不
停地旋转着,在她瘦弱苍白的肩膀上,负担着那扇窗子里所有的劳动,她的孩子的
还有那男人的,而这一切却也丝毫没有减损她的美丽,只是让她更加惹人爱怜。
女子每次下班回来,都要先到厨房准备饭菜,而在她忙忙碌碌的时候,曾凡看
见她矮胖的男人正坐在皮椅子上摆弄着电脑,或半仰在蓝色布艺沙发里举着一张报
纸——当然,这是指那男人在家的时候,那男人并不经常回家吃饭的,有时候,甚
至一连几天都半夜三更才回来。每当曾凡看到那只陀螺从卧室旋到客厅,从客厅旋
到厨房,从厨房旋到单位,从单位又旋到农贸市场……要收拾房间,要打扫卫生,
要洗衣做饭,要辅导孩子功课,要陪孩子练琴,要工作要……曾凡简直要仇恨那矮
小肥胖的男人了。
最让曾凡不能容忍的是,那男人把美丽贤淑的女人扔在家里,在外面和狐朋狗
友风流快活,回来还装出一副委屈无奈的样子,说真是没办法,烦死人了,人在江
湖,身不由己呀,从女人那里骗来几分心疼几句安慰才甘心。那一次曾凡真是气坏
了,差一点蹿过去给那男人一记老拳,原因是那男人脸上还印着别的女人的唇印,
衣服上还带着小姐几根黄焦焦的短头发,竟信口雌黄地说参加单位组织的义务劳动
去了,要女人给他弄盆热水烫脚,而那女人好像也信他了,真的端来一盆热水。
真是个傻女人啊!可女人也只有傻傻的时候才可爱呀。曾凡感慨着,他觉得自
己真的是爱上了她。
2
苏晓晓的丈夫是个作家,几天前背个大包走了,说是出差去了,也许说的是体
验生活,或者是封闭写作,苏晓晓没听清,反正对苏晓晓来说这几样性质相同,没
什么分别,就连丈夫在家与不在家好像也没分别。
苏晓晓不知道什么时候日子过成了这样,她没功夫去想,也不愿意想。
今天是星期六,双休日的第一天,苏晓晓比每天起得还早,她把早点忙完,一
边往餐桌上摆放碗筷,一边大声招呼儿子。儿子卧室的门一直开着,但人还没起来,
苏晓晓奔过去,把儿子的脑袋抱起来,往他鼓鼓的脸上吹了一口气,儿子并不睁眼,
只是不耐烦地用手在脸上划拉一下。她轻声在儿子的耳边说,儿子,快起来,妈妈
不是说要带你去个热闹好玩的地方吗?你起来晚了,可就去不成了。儿子一听这话
就从床上爬起来,可眼睛依然没有睁开,苏晓晓用手指点儿子的小脸蛋,气恼地说,
你呀!简直就是个睡不醒,跟我那个……一样。她把儿子弄到卫生间,先用湿毛巾
给他擦了擦脸,儿子终于把眼睛睁开了,睁开眼就急不可耐地要撒尿。
苏晓晓为儿子把牙膏挤好,吩咐他赶快刷牙,然后到儿子和自己的卧室,把今
天要穿的衣服,从柜橱里翻出来。儿子是米色的T 恤短裤,她自己是乳白色的束腰
长裙,她还从鞋盒里取出一双精致的乳白色高跟女鞋来。今天苏晓晓要展示的是她
最贵重的行头,平时她虽然打扮得很得体,但那些服饰,都是她从早市夜市商场的
大甩卖中买的便宜货,只不过她会搭配,倒也从未显出寒酸。苏晓晓招呼刷完牙洗
完脸的儿子吃饭,吃完饭,她还要精心地为自己打扮一番的。
早饭苏晓晓从不马虎,她家每天的早餐都很丰富,不过今天餐桌上只有稀饭馒
头和咸菜,儿子面前的盘子里还有几只扒了皮的鸡蛋。苏晓晓匆匆忙忙地扒拉几口
稀饭,就放下了碗筷,她离开桌子前,倒没忘记嘱咐儿子多吃点,别着急。
苏晓晓坐在梳妆台前,审视着镜子里这个三十五岁的女人,镜中的女人是美丽
的,只不过她觉得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憔悴,眼角眼下已隐隐地网着细密
的褶皱,而肌肉也失去了光泽和弹性,有了松弛的迹象。她伤感地叹了口气,开始
动用台上的瓶瓶罐罐收拾这张椭圆形的眉眼细细长长的俏脸,她相信,自己手下生
花,一定会让他们看到从前的苏晓晓的。
苏晓晓带着儿子终于下楼了,她踩着白色的高跟皮鞋,一袭白裙随风舞动,长
可及腰的黑发给了她一种少女的清纯和飘逸,那张古典韵味的脸上漾满少女般烂漫
明媚的笑意。
苏晓晓终于找到了十几年前感觉,她就要回到那段岁月中了,她希望她从没有
过这十年的生活,起码这十年的生活,在她身上不要被人们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她
还是系花是才女是琼瑶笔下朦胧美丽的女孩是许多男孩可望而不可及的偶像。
苏晓晓的前面就是那段绚丽的青春时光,她的同学们在那里等着她呢。
苏晓晓牵着儿子的手向那段岁月赶去。
3
曾凡变得越来越心绪不宁,屋子里用过和没用过的罐头盒子方便筷子塑料袋子,
扔得到处都是,走起路来简直没处下脚。夜深了,曾凡的笔记本电脑还开着,因长
时间不用,机器处于屏幕保护状态,只亮着一个黄色的指示灯。屋子里没点灯,曾
凡站在打开的窗子前抽烟,一根接一根。对面的窗子一直没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