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责任心太重,因此即便他本人真的对这整日周旋埋身于各种政事间的状态感到厌烦,却始终无法狠心割舍。
可是玉麒这边他又何尝能够割舍,他爱这个一心向他的男人,爱他的忠,恋他的温柔,疼他的牺牲,见过太多人性丑恶的一面,玉麒无保留的忠爱简直就是净化他心底戾气不可或缺的存在,他爱他,恋他,更加依赖他!
对,就是依赖,他自认可以在任何人面前都是没有弱点毫无破绽的冷静帝王,然而唯独在玉麒面前才会释放真正的自我,他依赖他毫无保留的忠诚,可以无所顾忌的向他宣泄自己灼热的情感!
他有爱,有欲,以往惬意享受孤独,曾几何时那种孤独却成了啃噬内心的寂寞,在玉麒不在身边的时候将他蚕食殆尽……
如果不让他动情,他有觉悟将自己绑在帝位上劳碌一生,只为天下苍生谋福,就算自己是孤家寡人又如何?
可是要命的是他六根不净,竟恋上了自己的臣子,他有爱有欲了,不再是无欲无求无私的伟大炤元帝了……
如果能够,他只愿做樊玉麒的禇炤易……
一边是责任,一边是爱人……
如何抉择,禇炤易再次陷入两难……
已经到了房门前,禇炤易却无法迈动步子,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为了他而牺牲自己的玉麒,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但在痛苦纠结间他已渐渐明白为何毒先生要提出那样奇怪的要求——
如果一切如常,玉麒可以完全恢复,之后呢?之后会怎样?
之后南北统一,大炤迎来百年盛世,他在母妃的安排下立后诞下龙子,尽他身为【皇帝】应该尽的责任,但却让深爱自己的玉麒背叛家族,背叛爱他的家人,终生不娶留在他身侧,做那见不得光的【宠臣】……
他真的可以这么做???
对那个掏心挖肺恨不得把自己灵与肉全都贡献给自己的男人做那么残忍的事,他真的可以那么做?如果真那么做了,玉麒又可以忍受他几年?
想到如果日后他们真的走上这条路,玉麒的感情被他如此糟蹋,甚至可能会被自己耗光他就觉胸口窒闷的喘不上气,浑身颤抖战栗。
想到对方的感情终有一天会因为自己的不珍惜而消失他竟悲哀的什么都不想再理会了……他甚至觉得,失去对方,这世间好像什么都无所谓了……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不是玉麒需要他,而是他——禇炤易,已经离不开名为樊玉麒的男人……
“皇上!?您怎么……站在门口?”
就在禇炤易呆愣在门前纠结着责任与情感问题陷入深度思考时,突来的声音硬生生将他的心智从那绝望的深渊拖拽出来,他猛的转过头。
是恢复了女儿身,执意留下的琨朵,她正端着药膳瞪着大眼站在几步外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琨朵一脸疑惑的看着禇炤易,当与他的眼睛对视上时,他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着实让她心下一惊。
男人脸上未来得及敛去的怅然若失,茫然失措的神色让她惊觉自己好像又看到了不该看的。
禇炤易也是在出神一瞬便惊醒了,在对方先低下头前狼狈的别过了头。
“朕……”
他刚想说没什么想缓解一下自己的心绪,却突然听房内发出一阵好大的声响,伴随着的还有几声努力隐忍却还是压制不下的细微呻吟。
禇炤易脸色一变,不再迟疑一把推开房门走进里屋,瞧见的却是樊玉麒跌下床,睁着涣散的双眼四处摸索着床柱想要站起身的模样,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被子被卷到了地上,脚下缠缠绊绊让他起身更是艰难,昔日作风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竟然连起身都如此艰难。
看到那一幕,禇炤易只觉自己的心脏瞬间被人狠狠一把捏的死紧,简直疼的两眼发黑。
眼见玉麒伸出缠着白布的手打滑,没能把住床柱,人又要跌倒,他想也不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将他抱进怀中。
“唔!”
浑身疼的猛一哆嗦,可是樊玉麒在嗅到那人身上独有的味道时,他选择隐忍,回抱。
然而不等双手环住对方的腰身,他的唇已被对方霸道的掠夺了。
烫热的舌似是有着无尽的情感要表达,顶开他的口便直接入侵进去,搅动着他的深深缠吻,吮吸舞动。
一瞬间鼻息变得火热无比,尽管什么也看不到,可是此刻他还能活着体会被对方体温环绕的拥抱,樊玉麒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
琨朵低垂着眼轻轻放下东西快速离去,走之前还细心的将门关好,不愿打扰到他们。
温驯的环着对方的腰,伸出舌主动与那凌乱肆虐的舌纠缠,樊玉麒只觉那股并不陌生的情欲又被唤醒了……可是以他目前的状况,别说承欢,就是站立都很困难,因此在回应上,他又有了点迟疑……
陷入激动情绪中的禇炤易没有注意到樊玉麒的心思,就刚刚那一瞬间,他崩溃了,微妙的平衡被打破——什么皇后,什么龙嗣,什么责任,什么天下!
他一直压抑自己,催眠自己,逼迫自己,要做个优秀的帝王,要对得起臣子百姓,要对得起母妃父王的期望,他一直是为别人而活,可是谁为他而活?
只有眼前这个傻将军,为他生为他死,愿为他而活,那他呢?
他想自私一把!
他——今后只愿为这个痴心忠爱于他的男人而活,为自己而活!!
“玉麒……我的玉麒……”
粘连的唇舌分开,呼着热息喃语着心爱之人的名字,他爱怜的亲吻对方的唇,鼻子,眼睛,在那双已经什么都看不见的眼上印下无数个轻柔的吻,然后又在他包着白布的额上亲吻数下。
樊玉麒此时虽然没有猜透对方心中所想,可却从对方一声紧似一声的呼唤声中深切的体会到对方的感情,他安静的站着,半靠在对方身上,身体虚弱的颤抖不止,但还是努力撑着身体低首回应对方。
吻了许久,禇炤易的情绪才在对方顺从的安抚下渐渐恢复平静,他又低头厮磨了一下对方的唇,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扶着男人回到床上躺好。
由于前身和后背都有伤口,怕玉麒不适,禇炤易早已下令将床褥换成了厚实柔软的鸟羽被褥,以减低身体体重对伤口的压迫。
睡惯了硬板床的玉麒几乎是在醒来的时候就已察觉了身下的柔软,也是如此才会在听到那声“皇上”挣扎起身时狼狈的跌落床铺。
禇炤易坐在床边,伸手轻抚着男人的脸,就这么不发一语的看着对方。
樊玉麒看不见不能了解周围的状况,甚至除了对方的呼吸声也听不到其他响动,更摸不清对方纷乱的思绪,难免有些不安。
虽然双眼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凭着感觉努力的看向对方,搜索着记忆中那让他痴恋不已的俊逸脸庞。
禇炤易从男人的表情看出他的不安,他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微笑,没有说话,而是伸手握住对方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摸。
樊玉麒的每根手指都缠着白布,伤口渐渐愈合,可是指甲的新生还要很久。
手指无法触摸对方的脸,手掌却被对方牵到唇边爱怜亲吻,来自手心那种湿软的滑嫩刺激瞬间让樊玉麒脸上涌上血色,他呼吸一窒,削瘦却仍俊朗的脸上显现几分无措。
禇炤易不是没感觉到他的紧张,可他实在爱极对方这双满是厚茧的粗糙大手,还是不发一语的吻着,舔着,珍视无比。
静默的空间空气灼热的都快要燃烧起来,樊玉麒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深,麦色的脸颊不再那样苍白,显得非常有生气,但他映着禇炤易的脸的眼中却闪烁着几分不定。
禇炤易能看出那是什么,虽然真的,真的很久没碰过对方了,可是他不会禽兽到在他伤痛未愈的时候要他,因此他最终放下对方的手,俯身到他耳边说了句:“我会要你,但不是现在,玉麒,等你伤好了,我会好好的爱你,现在你只需要静心养伤。”
话落又爱怜的在对方唇上厮磨了会,偷眼望下,见樊玉麒神色已恢复自然,只是眉间还带有一丝虚弱疲态。
“饿了吗?吃点东西吧。”
摩挲着男人削瘦的面颊,禇炤易才想起琨朵送来的晚膳,当下站起身去拿琨朵送来的人参燕窝粥,亲自端来扶起他喂食。
“臣……请让臣自己……”
不等樊玉麒说出话来,一匙温度刚好的热粥已然送到了嘴边。
脸一红,他迟疑了会才慢慢张开嘴。
他本想说自己来,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的双手怕是根本拿不了东西,只得顺着对方了。
禇炤易一匙一匙将碗中的粥都给樊玉麒喂下,瓷碗很快见了底,“刚醒,先吃这些,等适应了,一会再吩咐御膳房做点别的。”
将碗放到一旁,本想扶着樊玉麒躺下,可他却看到对方唇边沾了一点粥末,男人粗线条的伸出舌下意识的舔了舔,却够不到。
看着那已恢复血色的唇和鲜红的舌,禇炤易似受了蛊惑一般将对方抬起欲擦拭的手腕捉住,自发的凑上前去,以舌尖拭去那粥末卷入口后,又缠绵万分的吻上那唇。
突然又被堵住嘴,樊玉麒有些惊愣,可似乎已渐渐习惯了男人这随性而来的偷袭,他感受着唇瓣厮磨的麻痒感受,下意识的合上略微颤抖的眼睫,抬手环过禇炤易的身躯,主动伸出舌与对方缠吻。
半晌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分开,禇炤易望着这个让自己爱惨了的男人,能够这样搂着他,吻着他,他觉得异常满足,也觉得只有爱着对方的自己才是最真实的。
先前复杂纠结的情绪在这时已完全散去,他搂着对方,将头枕在男人的肩头低声喃语。
“玉麒,你……爱的是炤元帝还是禇炤易?”
听闻这个问题,樊玉麒浑身猛的一震。
【玉麒,你是担忧大炤国的国君炤元帝,还是担心于我褚炤易?】
脑中突然闪现一个片段,那是南征前,他以为禇炤易被刺客刺伤而匆忙回宫时,在那硕大的龙床上,男人丢出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