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
“对了,我也试试看!”
阿健在白纸上写了一些字。谈到这些事,还能轻松愉快的,似乎就只有阿健了。
“自己试完以后,别忘了把它恢复原形喔!要不然心里会很不舒服的。”
茉莉一边对阿健说道,一边将写着‘情人’的纸团摊平。
这天夜里,大伙儿回去之后,智香向直树问道:“如果要你写出而言最重要的四个人,你大概不会写妈妈吧!”直树没有回答,只说了句“我先去睡了!”就上了二楼。只要一谈到母亲的事,直树就无法坦然相对。
独自坐在房间里的直树开始在想,对自己最重要的人到底是谁,第一个,当然是从小被自己带大的智香了,第二则是如兄长般的吾郎。第三是好友茉莉。直树在不知不觉中把这些名字都写在纸上。
要写第四个的时候,直树有些犹豫地写下了舞永的名字。他把四张纸移动了一下,从其中随便抽了一张,结果竟然是舞永那张。直树把纸揉成一团、丢在一边。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直树发现自己心中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随意丢弃这张纸,否则会弄脏了它。
直树拖着还没完全复原的脚,想去把纸团捡回来,却发现纸团不见了。他在四周找了一会儿,发现绊造正叼着那个纸团,对着自己摇尾巴。看着它无辜的表情,直树的脸上不禁浮上了笑容。
第二天,舞永和往常一样在赛马场做清洁工作。由于白天遇到了吾郎,使得舞永昨夜一直无法成眠。
被其它清洁妇形容是“年轻却很阴沉”的舞永今天看起来更加没精神了。她仿佛就像一具机器人似地,机械式挥动手中的扫把,此时,扩音器传来播报员的声音。转播台就在这附近,坐在玻璃后面的女播报员正对着麦克风说道:
“大家好。现在就由我为大家报导最精采的比赛状况。”
接下来是简单的广告。那播报员和舞永年纪相仿,仔细地上了妆的脸上带着开朗的笑容。那曾是自己梦想的工作,其它的人却能轻松地办到……。舞永看得心头一酸,急急地换了另一个地方打扫。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脸上毫无血色,只是一径清扫的舞永。
现在的她,一个人住在一间房租便宜的旧公寓里。从那天离家之后,她就再也没跟北海道的父母连络了。
拖着疲倦的身躯,舞永回到了家里。她已经不再用那个咸蛋超人钥匙圈了。
把自己关在空无一人的房里,舞永就这样发着呆。在这个没有任何象样家俱的房间里,却放着一本播报员手册,那是舞永不忍心丢弃的东西。另外,做档案用的照片也还留着。当时,她虽然为了意外事件的后遗症所苦恼,但还是竭力让自己开朗起来,向播报员这份工作挑战。在别人的眼中,这或许是一张很漂亮的照片吧!
舞永看着看着,心情更加低落了。不能再留这些东西了!难道自己还对那工作怀有一丝的眷恋吗?……反正,永远当不了播报员了。自己还是认命一点吧!
舞永随即拿起了书和照片,走到阳台、点了一把火。手册上的字和照片上舞永的笑脸在火焰之中燃烧着,不久就化成了烃雾和灰烬。
那一天,智香终究还是没走进母亲的病房。但第一天一早,智香还是很担忧母亲的情形,因此她一早就来到了医院。但是,这一趟却让她看到了一件震撼不已的事。
当她走进病房的时候,由子正蹲在病床旁的地板上,而茉莉正为她换下床单。
床单的中间湿了一大片。
“富坚太太,你别太在意了!这种事是常有的!”
茉莉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真是太可笑了,我竟然会失禁……”
听到这句话的智香,不由得心中一震。那么强悍的母亲竟然会……。她不禁开始担心,母亲的情况一定相当严重了。
“生了病总会这样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茉莉若无其事地说道,由子抬头看着她。
“怎么了?你是在安慰我吗?”
“怎么会呢?富坚太太一向最坚强了!”
“我坚强?你别开玩笑了!其实我心里好害怕,怕得快发疯了。晚上一个人孤伶伶,又害怕,睡也睡不着。我连一个可以让自己依靠的人也没有!”
由子大吼了起来。她已完全失去自制力了。由于失禁,使得她把生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感情全都爆发了出来。
“我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似地,一点一点地失去了生气……最后,也就只能消失了!我这个老太婆的心情,绝对不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可以了解的!”
茉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现在即使软语相劝,也不能使让她的情绪恢复的……。
由子完全豁了出去,眼泪扑简简地掉了下来。站在一旁的智香,感染到母亲的孤独和恐惧,泪水也不禁夺眶而出。
智香孩子气地用手背抹干了泪水,向由子走近。由子发现女儿走了进来,用哭得通红的眼睛望着她。
“还有我啊!我就在你身边啊!从今以后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智香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决心。就算母亲不答应,自己也要永远陪在她身边。由子抱着膝盖,大声地哭了出来。
这天晚上,吾郎来到直树家里。直树拄着拐杖、拿了一杯冰啤酒,递给抱着绊造、坐在走廊上看月亮的吾郎。
“啊,不好意思!你的伤还好吧!”
“下个礼拜开始大概就可以不用拐杖了!”
两人一起喝着啤酒,吾郎突然开口道:
“喂!直树,你喜欢我吗?”
“干什么!?突然说这个!”直树一副想笑的表情。
“我很爱你喔!”
“别这样!好恶心!”
“好恶心,是吗?……原来如此。我一直觉得要向对方传达‘我爱你’这种心情,真的是很困难的。比方说,实际上我对你是有感情存在的,当然,我不是指同性恋的那种感情。可是,当我想传达给你的时候,就会变成刚才那种情形了。”
“日本人很多都是造样。总觉得自己不说,对方也会知道。”
“不过,我想,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一定要好好地让对方知道你是爱他的。否则,就会有人受委屈,或者产生一些无聊的纷争。”
“真不愧是做老师的,说得真好!”
“不过,光用嘴说是不行的……”
吾郎想到自己和女儿的事,叹了口气。
“你不觉得,静静地付诸行动的人,比只会说得冠冕堂皇的人要来得厉害得多吗?”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爱你’吧!不过,最困难的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做!”
直树也不觉想起自己的事来。他虽然爱着舞永,却是一筹莫展。吾郎看穿了直树的心思,他默默地望着他半晌,突然说道:
“你现在最应该去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跟我去赛马场!”
直树的脸上出现了狐疑的表情。但是,吾郎却只是带着坚决的表情,又说了一次“吉赛马场!”
翌日,如往常一般静静清扫的舞永,不经意地抬头时,突然发现直树就站在眼前,她不禁心中一震。
“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你看不出我在做什么吗?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添麻烦了!这里没有人会注意我,也没有人会刻意讨好我。所以,我很轻松。我本来就应该在这种地方工作!”
“用你这张阴暗的脸吗?你难道想一辈子带着灰暗的脸色,默默地待在这里吗?当初我是看到你的笑容,才喜欢上你的。我好想让全世界的人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笑容。所以,我一直为你加油,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播报员。结果,你看现在的你……难道你已打算放弃了吗?”
“你应该知道的!现在的我,已经和当时不一样了。我已经不可能当播报员了……”
“你不要再自怜了!让自己轻松一点吧!那时,被那两个男人殴打的时候,我生平第一次感到自己可能死定了。我害怕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觉得自己为什么那么无力,那么可怜!我心里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再也不想碰到那样的事,也再也不要想起它了。所以,我终于了解你的心情。我觉得自己开始一点一点地碰触到你心中真正的痛。就像你那时说的,我过去真的是什么也不了解……。老实说,我还曾经怀疑、被强暴真的会造成那么大的痛苦吗?因为当时,我曾经很天真地想,只要有爱,一定可以克服那种痛苦的。要是我早一点了解这一切,我们就不会分手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直树真诚地说道。舞永一边听着他的话,一边沉默不语地站着。这时,舞永的同事过来唤道:“该走啰!”于是,舞永神情孤寂地向直树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去了。
直树柱着拐杖回到家里。一路上,他不断地想着自己对舞永说的话。
直树的表情和昨天之前大不相同。不论结果怎样,自己终于把心中的话全部告诉她了。直树那时真心告白的语调,也给他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感觉。如果自己也是情绪低落,那有什么用?要为舞永打气的自己,怎么可以如此软弱呢,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的身体仿佛涌出了一股新的力量。
一回到店里,直树就看到阿健自动在做打扫的工作。没有任何人要求他这样如此辛苦,但他却总是为直树着想。想到这里,直树不禁眼眶一热。
“嗯……阿健,明天开始营业。麻烦你了!”
原先怀有些许不安的阿健听到这些话,整个脸都亮了起来。
“好的,我知道了,不过,你的脚没问题吗?”
“笨蛋!我总不能一直都靠这根拐杖吧!”
直树用力地把拐杖扔开、想不靠支撑地行走,不过马上又倒了下去。结果,跑过来扶他的阿健也跟着倒在地上,两个人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