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巴黎圣母院.- 第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他的那班传谕使者给人丑化,身披袈裟,头戴法冠,也是从 
这道小门出去游街,走遍巴黎大街小巷,向民众赔礼认罪,如 
今这道小门又在哪里?还有那座大厅,金碧辉煌的装饰,扇 
扇尖拱窗户,尊尊塑像,根根大柱,镂刻成块块图案的宽阔 
拱顶,这一切今又何在?还有那金灿灿的卧室呢?那只守门 
的石狮子,耷拉着头,夹着尾巴,就像所罗门座前的狮子那 
般;显出暴力在正义面前那副卑躬的模样,这石狮子又在何 
处?还有那一扇扇绚丽的门扉呢?那一扇扇斑斓的彩色玻璃 
窗户呢?还有那叫比斯科内特望而生畏的房门上镂花金属包 
皮呢?还有德·昂锡制造的精致木器呢?……时光流逝,人 
事更替,这些稀世之宝终于成了什么呢?为了代替这一切,代 
替这整个高卢历史 ② 
,代替这全部峨特艺术,人家塞给了我们 
什么名堂呢?代替艺术的,无非是德·普罗斯大人 ③ 
那种笨 
重扁圆的穹顶,正如圣热尔韦门那种蠢笨的建筑物;至于历 
史,我们听到许多对粗大柱子喋喋不休的忆述,时至今日,巴 
特吕 
① 
之流唠唠叨叨的声音还在震响哩。 
这并没有什么了不得。—— 言归正传,我们还是回头来 
说这座名不虚传的古老司法宫的这间名不虚传的大厅吧。 
这座呈平行四边形的宽阔无比的大厅,一端摆着那张名 
闻遐迩的大理石桌子,那么长,那么宽,那么厚,据古老地 
籍册所云,世上如此偌大的大理石,真是见所未见,这样一 
种说法可叫卡岗蒂亚 ② 
垂涎欲滴;另一端是小教堂,路易十 
一 ③ 
曾叫人给自己在教堂里雕刻了一座跪在圣母面前的塑 
像,还把查理大帝 ④ 
和圣路易—— 他认为这两位作为法兰西 
君王是得到上天无比信任的圣人—— 的塑像搬到小教堂里 
来,全然不顾大厅里那一长列历代君王塑像中留下了两个空 
墙凹。这座小教堂建成才差不多六年,还是崭新的,建筑雅 
致,雕刻奇妙,镂錾精湛,一切都表现出一种妩媚的风格;这 
种风格正是我国峨特时代末期的特征,并一直延续到十六世 
纪中叶,体现为文艺复兴时代仙境般的种种幻想。小教堂门 
楣上那镂空的蔷薇花瓣小圆窗,纤秀而优雅,尤为是一件杰 
作,好似一颗用花边做成的星星。 
大厅正中,有一座铺着金色锦缎的看台,面对大门,背 
靠墙壁,并利用那间金灿灿卧房走廊上一个窗户,开了一道 
特别的入口。这看台是专为弗朗德勒使者们和其他大人物应 
邀来观看圣迹剧而搭设的。 
按照惯例,圣迹剧应当在那边大理石桌面上表演。一清 
早便把桌子布置停当了。那厚实的桌面,年长日久,被司法 
宫书记们的鞋跟划得全是道道痕迹,现在已搭起一个相当高 
的木架笼子,上端板面整个大厅都看得见,到时候就作为舞 
台。笼子四周围着帷幕,里面就作为剧中人的更衣室。外面, 
明摆着一张梯子,联结着舞台和更衣室,演员上场和下场都 
从那结实的梯阶爬上爬下。随意编派的角色,机关布景,剧 
情突变,没有一样不是安排从这梯子上场的。这是戏剧艺术 
和舞台装置结合的新生儿,多么天真,多么可敬! 
司法宫典吏的四名捕头,凡是节日或行刑之日,都不得 
不看管恣意行乐的民众,这时正分立在大理石桌子的四角。 
演出要等到司法宫大钟敲响正午十二点才开始。对于演 
戏来说,无疑是迟了,可是得照顾使臣们的时间呀。 
然而,这许许多多观众从一大早就在等着。这些老老实 
实爱看热闹的观众当中,不少人天刚亮就在司法宫大台阶前 
等候,冻得直打哆嗦;甚至有几人说他们为了一开门能抢先 
进去,已在大门中间歪斜着身子熬了一夜。人群每时每刻都 
在增多,好比超过水位的水流,开始沿着墙壁升高,向各柱 
子周围上涨,漫上了柱顶、檐板、窗台、建筑物一切凸出部 
位和雕塑物所有隆起部分。于是,群众感到浑身不自在,急 
躁,烦闷,况且这一天可以我行我素,恣意胡闹,要是谁的 
手肘尖碰一下,或是钉了掌的鞋子踩一下,动辄就大动肝火, 
加上长久等待而疲乏不堪,这一切都使得群众大为不满,更 
何况他们被关禁在这里,人挨人,人挤人,人压人,连气都 
透不过来,所以没等到使臣们到来的预定时刻,群众的吵闹 
声早已变得尖刻而辛辣。只听见一片埋怨声和咒骂声,把弗 
朗德勒人、府尹大人、波旁红衣主教、司法宫典吏、奥地利 
的玛格丽特公主、执棒的捕役、天冷、天热、刮风下雨、巴 
黎主教、狂人教皇、柱子、塑像、这扇关着的门、那扇开着 
的窗,总之,把一切的一切全骂遍了。散布在人群中的一堆 
堆学子和仆役听后畅快极了,遂在心怀不满的人群中搅乱,挑 
逗促狭,挖苦讽刺,简直是火上加油,更加激起普遍的恶劣 
情绪。 
还有另一帮捣蛋鬼,先砸破一扇玻璃窗钻进来,大胆地 
爬到柱子顶盘上去坐,居高临下,东张西望,忽而嘲笑里面 
大厅里的群众,忽而揶揄外面广场上的人群。看他们那滑稽 
的动作,听他们那响亮的笑声,以及与同伴们在大厅两头相 
互取笑的呼喊声,一下子就可以知道这些年轻的学子并不像 
其余观众那样烦闷和疲倦,他们为了取乐,非常善于从眼皮 
底下的情景中发掘一幕精彩的戏出,借以打发时间,耐心等 
候另一出戏的上演。 
“我发誓,是你呀,约翰·弗罗洛·德·莫朗迪诺 ① 
!”其 
中有一个嚷道,“你叫磨坊的约翰,真是名副其实,瞧瞧你那 
两只胳膊,再看看你那两条腿,活像四只迎风旋转的风 
翼。—— 你来多久了?”那个被称做磨坊的是个金黄色头发的 
小鬼头,漂亮的脸蛋,淘气的神态,攀在一个头拱的叶板上 
坐着。 
“鬼见怜的,已经四个多钟头了!”约翰·弗罗洛答道, 
“但愿将来下了地狱,这四个钟头能计算在我进炼狱的净罪时 
间里。西西里 ① 
国王那八名唱诗班童子,在圣小教堂唱七点 
钟大弥撒,我赶上听了第一节哩。” 
“那倒是顶呱呱的唱诗班,”那一位接着说,“声音比他们 
头上的帽子还尖!不过,国王给圣约翰大人 ② 
举行弥撒前,倒 
应该先打听一下,圣约翰大人是否喜欢听用普罗旺斯口音 ③ 
唱的拉丁文赞美诗。” 
“国王搞这名堂,正是为了雇用西西里国王的这个该死的 
唱诗班!”窗下人群中有个老太婆尖声厉气地喊道,“我向大 
家讨教讨教!做一次弥撒就得花一千巴黎利弗尔 ④ 
!这笔钱还 
是从巴黎菜市场海产承包税中出账的呢!” 
“住嘴!老婆子。”有个一本正经的大胖子站在这卖鱼婆 
的身旁,捂住鼻子,接过话头说道,“不举行弥撒怎行,你总 
不巴望国王再欠安吧?” 
“说得妙,吉尔·勒科尼 ⑤ 
君,你这个专供皮货给国王做 
皮裘的大老公!”那个攀在斗拱上的小个子学子嚷道。 
所有学子听到可怜皮货商这个倒霉的名字,都纵声大笑 
起来。 
“勒科尼!吉尔·勒科尼!”有些人连连喊道。 
“长角和竖毛的 ① 
!”另一个人接着喊。 
“嘿!”柱顶上那个小淘气鬼接着说,“姓勒科尼有啥好笑 
的呢?尊敬的吉尔·勒科尼,是御膳总管约翰·勒科尼公的 
兄弟,樊尚林苑 ② 
首席守林官马伊埃·勒科尼公的儿子,个 
个都是巴黎的市民,从父到子,个个都是成了家的。” 
大家听了更是乐不可支。肥头胖耳的皮货商没有应声,拼 
命要躲开四面八方向他投过来的目光;尽管挤得汗流浃背,上 
气不接下气,却只是白费劲:好象一只楔子深陷在木头里,越 
用力反而越卡得紧,他越是挣扎,大脑袋瓜越是紧夹在左右 
旁边人的肩膀中间,又气又恼,充血的大脸盘涨得紫红。 
终于这伙人当中有一个出来替他解围,此人又胖又矮,同 
皮货商一样令人起敬。 
“罪孽呀罪孽!有些学子竟这样对一个市民出言不逊!想 
当年,要是学子敢如此不恭,就得先挨柴禾棒子痛打,再用 
柴禾棒子活活烧死。” 
那帮学子一下子全气炸了。 
“嗬啦啦!是谁在那儿唱高调呀?是哪只晦气的公猫?” 
“嘿,我认得,他是安德里·缪斯尼埃老公。”有个人说。 
“他是大学 
① 
四个宣过誓的书商 
② 
之一。”另个人插嘴道。 
“我们那所杂货铺里,样样都成四:四个学区 ③ 
,四个学 
院,四个节日,四个学政 ④ 
,四个选董 
⑤ 
,四个书商。”还有一 
个说道。 
“那么,就该把这一切闹个底朝天!”约翰·弗罗洛接着 
说。 
“缪斯尼埃,我们要把你的书烧光!” 
“缪斯尼埃,我们要把你的听差揍扁!” 
“缪斯尼埃,我们要好好揉一揉你的老婆!” 
“肉墩墩的可爱姐姐乌达德呀!” 
“娇嫩、风骚赛似小寡妇!” 
“你们统统见鬼去吧!”安德里·缪斯尼埃嘟哝着。 
“安德里老公,闭住你的鸟嘴,要不,看我掉下去砸在你 
的脑袋上。”约翰一直吊在柱顶上,接过话头说道。 
安德里老公抬起眼睛望了一会儿,好像在估量一下柱子 
有多高,促狭鬼有多重,再默算一下重力乘加速度之平方,然 
后不敢作声了。 
约翰成了这战场的主人,便乘胜追击: 
“我虽是副主教的弟弟,但还是要这么干。” 
“高贵的先生们,学堂的学人们!像今天这样的日子,我 
们应有的特权居然得不到尊重!别的姑且不说,你们看看,新 
城有五月树和焰火,旧城有圣迹剧、狂人教皇和弗朗德勒的 
使君,而我们大学城,什么也没有!” 
“可我们莫贝尔广场够大的了!”一个趴在窗台上的学子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