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五四年二月初李、林残部(可能尚有万余人)。乃一面向南京秘密乞援,一面试图突围南归。但是他们要以两条腿的流窜,来摆脱四条腿(骑兵)的追击,其困难也就可想而知了。笔者见闻有限,然亦尝目睹蒙族骑术表演,叹为观止!冯玉祥在其自传《我的生活》中亦有描述。中西古人记载,更是车载斗量。蒙族友人告我,蒙古妇女甚至可以于马匹飞奔中,在马背上生孩子、接孩子……,信不信由你!
朋友,在这一情况下,李、林两位司令员,要全军各背个炒米粮袋,来逃避蒙骑的追逼,如何逃得了?果然他们在一八五四年二月开始南逃,三月便被围于阜城;五月份再窜入连镇,便无法全师突围了。二将乃分成一前一后林率全军殿后,在原地与僧王拉锯攻守;李则率少数精骑突围,入山东据高唐州筑寨,最后窜至冯官屯,苦守待援。二将再分别苦守一年而南援不至,直至人相食的程度,才被清军于一八五五年三月,分别突破,全军覆没。
历史名将的可悲下场
据官私各家记述,李、林二虎将的最后下场,是惨绝人寰的。林侯所守的连镇是在一八五五年三月七日,第一个被攻破的,其中所余残卒存者仅两干余人。将士悉数被俘之后,独缺统帅林凤祥,僧王乃逼询俘虏中之「幼童」。
【附注】 所有革命造反的团体,其中都以幼童组织,最为激烈、最为忠心、最为厉害,也最为残酷。中共长征时的「红小鬼」(胡耀邦就是其中之一);文革时的「红卫兵」,都是这一类。可爱的宋家毛毛,宋彬彬,改名宋要武之后,一条皮带可以打死七条板汉,便是个突出、但并不是例外的例子。长毛中的「小长毛」也是最厉害的和最残酷的。天王自武汉出征南京时,那座九江名城便是一群大致十余个十五、六岁的「小长毛」打下的。太平军中的将领,尤其是丞相级的将领最喜欢小长毛。据《盾鼻随闻录》(简又文藏钞本)所载,太平北伐军中「伪丞相三人,各有美童三四十人随身伺侯,绣衣扎额,宛如娇女」(简书页五九七)。证诸有关太平朝的其它官私记录,此条显为事实。这种军中携带幼童的行为,除军事作用之外,极可能还有性侵犯的行为在内。清朝官场原本是同性爱的避难所。盖清初诸帝为整饬官箴,乃严禁官吏「挟妓上任」。谁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显宦高官乃改蓄「男宠」。至清末民初几成无耻士大夫(包括贿选当国的大总统曹锟)的时尚。今日美国竟至泛滥成灾。洪、杨革命之初,有宗教狂,男女分馆,夫妻不许同床,厉行节欲。但是长毛阶级森严。一旦身跻「王」位,则「王娘」就可以定额分配了。但位虽不至王侯,而官拜极品的「丞相」,却正在男女分居,和「配给制」的边缘,他们动辄以「宛如娇女」的「美童」伺侯,就居心可诛了。朋友,这也是性心理学上的一个有力的旁证吧!
僧王俘获林侯左右之幼童,据其报告,果得凤祥于隧道之中。据《粤氛纪事》所记,这种隧道「深数十里,迂回曲折,有暗门,其上皆瓦砾榛莽,踪之不可得」云云。凤祥原已负重伤,至是已奄奄一息。清方恐其因伤致死,乃不等他断气,便凌迟处决之。
至于李开芳,他在冯官屯被僧军重重包围,最后只剩百余人,乃于五月三十一日(阴历四月十六日)率众出降。开芳被捕受鞫情况,目击者写有很生动的报导:
(僧王)单令开芳进见。'开芳'戴黄绸绣花帽,穿月白袖短袄,红裤红鞋,约三十二三岁。伺候两童约十六、七岁,穿大红绣花衣裤,红鞋,美如女子;左右挥扇,随开芳直入帐中。开芳仅向王、贝子,及各大人屈一膝,盘腿坐地下。总兵以下持刀环立,怒目而视。开芳与二童仰面四观,毫无惧色。但云罚能宽贷,愿说金陵伙党来降,并求赐饭。遂开怀大嚼,说笑如常。僧邸知其叵测,饭毕遣去。又令八人'皆开芳麾下同时被俘的高级将领'进见,皆跪而乞赦,当即遣出。于是红旗报捷……以马队数百,将九人押解进京,限六日解到,明正典刑。(见,载《大平天国丛书十三种》第一辑。上段转引自简著前书页六五四。)
开芳在北京被凌迟处死。目击者亦有报导,不忍多录。
为着活捉李开芳,一举除掉清室近在京畿的心腹大患,这位威风显赫的蒙古郡王僧格林沁,乃因功加封「亲王」、「世袭罔替」。但是这位大王爷又哪里知道,十年之后他自己也全军覆没,一人躲在麦田之内,被捻军里面的一个十几岁的小鬼张皮绠找到了,被小鬼一刀两断呢!一说是张皮绠五更起来「拾粪」,在高粱地里碰到了躲藏的僧王,他就把僧王打死了。(见罗著前书,页二二六八~二二七〇,。)
北伐援军五将四殉
李、林北伐的全军覆没,也是太平革命必然失败的几项重要关键之一。盖李、林既诛,则清室的根本重地的华北大平原,遂安如磐石,叛党便永远无法染指了。根本既安,则远在长江流域的内战,就变成单方面的「围剿」与「反围剿」了。被围剿与反围剿的太平军,便永远处于被动地位,太阿倒持,就只有挨打和招架之功了。
当李、林二将自天津前线南溃时,洪、杨在南京也曾调兵援救是所谓「北伐援军」。
这批「北伐援军」虽非太平劲旅,人数也有四万人,由五位丞相级的将领黄生才(夏官正丞相)、陈仕保(夏官副丞相)、许宗扬(冬官副丞相)、曾立昌(夏官又正丞相)、黄益芸(一说黄随李、林北伐半途死于火。北伐援军中并无黄某。另说其末死,被复派入北伐援军)等率领于一八五四年春季,从安庆分批北上。最初也很顺利,竟能北渡黄河,于四月中攻占漕运咽喉山东临清。再北上即有与李、林会师的可能。
这时清军僧格林沁和胜保,正在阜城、连镇一带与李、林纠缠;得报,乃使僧军留后,而胜保则南下抵御北伐援军。此时胜保清军甚为完整,而北上太平军则挟有土著捻党,难免乌合,时有内讧,加以全军缺粮,与胜保交锋,终于不战自溃。清军于四月底收复临清时,据报「埋尸二十七万」;纵是虚报,亦见内战之可怕也。太平援军自临清一败,迅即溃不成军,主帅黄生才,化装乞丐潜逃被俘,据说黄益芸亦阵前被捕,曾立昌溺毙 ,陈仕保战死,四万大军片甲无存。五帅之中,唯许宗扬只身逃回南京。东王追究战败责任,把许监于「东牢」。
他可能在其后「天京事变」时被北王释放。因此一说当夜他衔恨直入东王府,手刃东王,「刃出于背」杀东王的是许宗扬,不是秦日昌。(参见郭、简、罗诸家著述及其它官私文献。)
洪天王不如毛主席
其实太平「北伐军」及「北伐援军」之相继全军覆没,不是个人因素论将才,这些北伐将领,都可说是中国军事史上不世出的名将。他们的失败,是整个长毛战略思想中让我且引用一句「句句发金光」的《毛泽东语录》没有摆脱「流寇主义」的结果。他们不打有板有眼,有前敌、有后勤的正规战、运动战;而专打钻隙、流窜、拖死官军的流寇战略,那就不能持久了。
在本世纪三〇年代中期「五次围剿」之后,朱、毛二将所率领的「中国工农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所实行的也是这个不要后方、钻隙前进、拖死官军的流寇战略。那一仗,哼,要不是蒋委员长「太聪明」(想借刀杀人),张少帅是「太老实」(以为红军真想抗日),恐怕「人民也站不起来了」。纵使如此,最后还不是「受编」、招安,搞个「打方腊」收场。当「工农红军」偃旗息鼓,收起「八角帽」,换起国军装,戴起「青天白日」帽徽来,才女毛毛说:
红军接受改编为八路军后……广大指战员对于改编、换装的确存在一些情绪。要让这些红军战士摘下他们心爱的、佩带(戴)了十年的红星八角帽,要让他们穿上原来对他们进行过疯狂剿杀的国民党军队的军服,他们的心里,怎么能够平静!(见毛毛书,页三五一~三五二)
毛毛公主有所不知,当时她的毛伯伯、周伯伯和爸爸,腰如果弯不下去,要闹情绪,也就没有公主你了。李开芳、石达开心里又怎能「平静」?他们也是想「受改编」、「换装」啊!搞社会主义、「替天行道」的宋公明伯伯,又何尝情愿作「投降派」呢?问题是当「流寇」怎能当一辈子呢?
吃一堑、长一智!二万五千里受了个大教训。抗战期间毛泽东再也不搞「长征」了。同日本人,尤其是同蒋介石,搞「持久战」(蒋叫「长期抗战」;汪叫「一面交涉、一面抵抗」),就一定要「推磨」一古脑制造他十来个「革命民主根据地」(长征前叫「苏区」)。你朱德、彭德怀、刘伯承、贺龙、林彪、陈毅……,大小三军听令:你们化整为零,各占一山头,各建一「根据地」。组织草根、团结工农、统战走资……,老、新解放区、白区、敌区……,因时制宜,各就其便,军民打成一体;八十老妪、九岁小儿,一个不漏。搞他个针插不进,水渗不透……。一旦国民党再来「围剿」;日军前来「扫荡」;伪军前来「清乡」,诸将应「彼此呼应、各自为战」,在八阵图中,打他个没完没了的推磨大战失掉其一,转入第二;失掉二、三再转回第一八阵图中最后总把你七百里连营,通统烧光……。然后农村包围城市不把你赶回日本;不叫你鼠窜台湾,誓不甘休。这就是「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战略思想」。
但是这一记盖世英雄的伟大战略,哪是那位「乡建派」小学教员,老骨董「中国脊梁」的梁漱溟先生所能梦想的呢?他经过毛主席一夕的开导,粱老汉就自觉「头脑开花」了。
毛泽东和洪秀全、粱漱溟一样,都是乡建派,三家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