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也对;就叫阿通送你到山下!”
“不好啊,他还小——”
“你不知,他这山路,一天跑个十几趟,而且他带你走近路,走到仙草埔等车,只要十分钟——”孩子静跟着她出门,一路下山,他都抱着那匣子;贞观望着他,想起自己——贪痴未已,爱嗔太过,以致今日受此倒悬之苦;若不是这十岁童男和他的蚕……
“阿通,我……真的很感激你——”
“没有啊!以后你还会来山里玩吗?”
“我会来!”
候车处的灯光隐隐,贞观又将回到人世间,她在距离山下百余公尺处,停步下来;”阿通,车站到了,我自己下去,你也快些回家!”
“可是,阿嬷叫我送你坐上车!”
“还有廿分钟车才来,我慢慢下去正好;你早些到家,阿嬷也才放心——”
“好,那我回去了——”
“你要走好;阿通,谢谢——”
千江有水千江月 二十(5)
孩子像兔子一样窜开,一下就不见了身影;贞观抬头又见着月亮:
千山同一月,
万户尽皆春;
千江有水千江月,
万里无云万里天。
她要快些回去,故乡的海水,故乡的夜色;她还是那个大家族里,见之人喜的阿贞观——所有大信给过她的痛苦,贞观都在这离寺下山的月夜路上,将它还天,还地,还诸神佛。
戊午年 台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