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闭嘴,”我说,“时间上行得通。赫尔曼夫人,如果您不照我说的做,如果新闻界获悉此事,那么您尤其是您的朋友们再强大也没用——真相将不会像迄今为止的这样靠恫吓和恐怖压下来。有几位先生将在牢狱里度过他们的余生——首先是您。”
“我不坐牢!我宁可自杀!”
“您宁可付钱。我还没说完。除了这笔我用作急用的一千五百万,从现在开始直到我死去,我要求您每月支付五万法郎。我会告诉您如何支付的。如果哪一回付款拖延超过十天,如果我死于非命,如果你们想干掉我……您从黎贝勒那儿听到了,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对于您和您的朋友们来说,一千五百万和另外这一小笔算得了什么?你们可以分摊。跟维护名声、您的银行、科德公司、您的自由——以及继续从事至今为此的如此肮脏的生意相比,这笔数目算得了什么?还有当然更肮脏得多的生意!”
伊尔德·赫尔曼说:“您应该死去。应该让您慢慢死去,应该让您痛不欲生,那么痛苦,痛得全世界还从没这么痛苦过。”
“您不应该希望我这样,赫尔曼夫人。”我说,“如果因为您的责任发生了这种事,您也就完了。”我站起身,“我等到明天晚上,等您电话告诉我,您的一位委托人于星期四十点在‘湖滨’酒店跟我碰头。请您打电话去‘庄严’酒店。或者您让别人打电话。您只需讲,碰头地点照旧。”
她的双手在床单上不停地搓来搓去。她眼睛半闭,呼吸很压抑。
“说到那每月的支付,我还会告诉您,我希望怎么做——至少是开始几笔,直到一切进入正轨之后。对了,在苏黎世,我想要您的亲信先交给我八十万马克,我要将它们存入一个账户。然后咱们再碰头一次。第二次我要求将一千四百二十万转到那个账户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头一回不会是单独一个人,我不想我的陪伴者认识户头上这个高额数目。第二次碰头时就是我单独一个人了。”
“那位黛尔菲娅,”伊尔德说。“您想带上那位黛尔菲娅去,让她在户头上一同签名。”
“正确。”我说,“正如你们大家都知道而且也告诉了我的公司那样,我们相爱了。万一我遭遇了什么不测,我不愿黛尔菲娅夫人受苦。这笔钱是留给她的,但是她现在没必要知道此事。”
“您是个魔鬼!”
“而您是个女凶手。我刚刚失去了我的工作,赫尔曼夫人。我谁也不再顾忌。请您不要忘记,下星期一我想要您的招供。如果我得不到它,我就不在乎钱,把我的材料交给新闻界和国际刑警组织。我不知道您会坐多长时间的牢。有些人还会在那里面坐到很老。我现在离开您。您叫泽贝格先生进来,把全部情况告诉他吧。我肯定,他会急切地建议您接受我的建议。请您通知其他人。他们都会同意泽贝格的看法。好了,我在‘庄严’酒店等您的电话。不用说,如果您想告诉黛尔菲娅夫人这笔交易的话,我也会通知新闻界。明白了吗?”
她默然不语。
“我要您讲明白不明白!”
“明……明……白。”她吸气,“我……恨……您……”
“恨吧,恨吧。”我说。
她突然像疯子似的喊起来:“但是不及我对我哥哥的恨!不,不及对他的恨!我从没有像恨我哥那样恨过别人!从没有那样恨过别人!”
她透不过气来。
泽贝格闯进来。
“天哪,出什么事了?”
“夫人马上就会告诉您。”我说,“再见,赫尔曼夫人。再见,泽贝格先生。”我离开卧室。一个仆人默默地带我穿过房子,下楼来到门厅,门外停着一辆遮篷吉普车。这一天又是非常热,但我甚至觉得这炎热挺舒服。我钻进吉普,方向盘后的另一个仆人开动了。我靠回到我的座位上,心情舒畅,十分舒畅。在驶过时我看到了那尊双面头塑像,上面停栖着一只大花鸟。
九
43
我坐在昂热拉厨房里的小凳上。她站在桌边,剖开龙虾。壳子脆响裂开。昂热拉从壳里小心地取出白色的虾肉,放进碗里。“索尼”开着。昂热拉用奶油和切细的西红柿做了一份龙虾色拉。
我们铺好平台上的桌子。客厅里的第二台电视机也开着。在这里,我们吃西红柿龙虾色拉,喝一种低度的白葡萄酒,收听午间新闻的结束部分。色拉很可口,我吃得很多,昂热拉也是。
“星期四咱们得飞往苏黎世。”我说。
“为什么?”
我又一次撒谎说:“几年前我得到了一笔遗产。八十万。我现在将它们存到一个账号上,好让卡琳动不了它。”我说,尽可能含糊,“你知道什么是账号吗?”
“这我向来就一点也没搞明白过。”
这样好。
“他们会向你解释的。”我说,“你得一同去,因为我想要你也签字,知道这个号码。万一我出了什么事,你好有权随时提钱。”
“别讲这话!请别讲!”
“我得什么都想到。”我说,“那就星期四早晨坐瑞士航空公司的飞机。咱们五十分钟后就到苏黎世了,当天就飞回来。你觉得合适吗?”
她点头。
“这次咱们头一回一起飞行了!哎呀,有那么多咱们还必须一起做的事情。”
“对,”我说,“不是吗?”至迟六个月后我的腿就要被截肢了。如果我倒霉,心绞痛会加剧。但我现在已把一切都料理好了,可以无忧无虑地跟昂热拉一起生活,而且如果我死了,保证她能不用操心地生活下去。一点也不用操心。
“你看上去十分开心,罗伯特。”昂热拉说。
“确实。”我说,“直到我得到杜塞尔多夫的新指示,我都和你在一起,这下有时间了。咱们可以整天做咱们喜欢做的事情。比如说明天你想做什么?”
“明天?明天是星期二。”昂热拉说,“如今每个星期二晚上在卡格奈斯—苏梅尔都有赛马,非常激动人心。咱们开车去好吗?”
44
卡格奈斯—苏梅尔的“蓝色海岸赛马场”是一座庞大的建筑。我们从高速公路上开过去。警察在停车场上指挥交通。人们拥来挤去。年轻人喊叫着售卖赛马报纸。人群拥向赛马场。很多的人等在饭店的电梯外面。饭店位于两层楼上,顺着跑道,布置得像个梯田形状。许多侍者在服务。这上面也有马票柜,但人们也可以坐在桌前,等一位姑娘过来,她们胸前挂着售票箱,收下马票,支付赢款。饭店里灯火通明,屋顶和柱子上到处都悬挂着电视机。屏幕上显示出即将参赛的马的名字和号码表,然后转播赛马活动,最后公布赢者和分数。
跑马场是个巨大的椭圆形,就在我们脚下,被灯光照得亮如白昼。当我们到来时,一个个骑手正在给他们的马热身,为第一轮作准备。骑手们坐在小车里。所有的马身侧都有一个号码。只能靠大笔小费才能弄到好的桌位。底下传来人群的喧哗,像海啸似的。
我们坐在那里,喝着香槟,但昂热拉不耐烦。我还从没见过她这样。原来她像个跟马打过一辈子交道的总来参观赛马的人一样懂行。她熟悉那些最有希望获胜的马,讲给我听,在第一轮中的十八匹马中哪一匹今天晚上最有意思。她向我解释,在吃饭时也是不停地看她的赛马报,看登有马的名字、它们的主人、骑手和养马场的单子,解释说她在赛马时总是玩“前三名独赢”。
“什么是‘前三名独赢’?”
“你看,比如说今天晚上共有六组不同的比赛。有时是十二匹马跑,有时是十八匹或者更多。你每次都能想选多少就选多少,定输赢、排座次或两者都赌。”她像个小姑娘一样激动,脸色通红,“这是打赌的一种形式,每晚的每一轮,另加‘前三名独赢’。多数是直到第四或第五轮。今天例外是第一轮。要赌‘前三名独赢’,你得去另一位姑娘那儿报名参加这种特殊的赌法,付钱。‘前三名独赢’,这就是说,你选出三匹马来。最棒的是马儿照你报的数字顺序跑中。也就是‘正序’。这样你就得到了第一等的分数。虽然它们都中了,但不是按你的顺序,就是‘反序’,那你就只是二等奖。它有时候得的钱也很多。小姐!”一个姑娘走过来,昂热拉请她租一个望远镜来。这儿能租到望远镜。
“再吃点,昂热拉。”
“我现在吃不下。我太激动了。可笑,对吗?可我对马总是这样。这也是咱们从没有一起经历过的事——赌马。”她把一只手放在我的手上。那姑娘拿来一只望远镜。昂热拉戴上她的斯特拉斯眼镜,向姑娘报出了第一轮马的八个数字,这一轮跑两千两百米。昂热拉拿到赌票的原本,那姑娘拿副本。
“现在该你了。”昂热拉对我讲。
“我不懂……”
“你还从没参加过赌马?”
“没有。”
“一个处女!那你还是个处女!那你得赢!来吧,随便说你头脑中想到的几个数字!或者你喜欢名字的那些马。”
我观看名单。我喜欢米洛培、出色领袖、优美之歌、炽爱、金色驼鹿、勇士、纯宝石和林达贝尔的名字。这些马的号码分别为三、四、六、八、十、十一、十三和十四。作为“前三名独赢”,我向另一个姑娘按顺序报了十、三和十三。一个数字最低十法郎。当然也可以提高赌价,我们这么做了。
现在,所有十八匹马都驮着它们的骑士一起出现在跑道上,集中在一起。一个男声从众多喇叭里宣布,第一轮就要开始了。这就跟我常在电视里看到的赛车开始时一样,当动物们相距很远地开跑时,饭店里的灯光非常暗,好让大家能更好地看清赛马场。我感觉我的左脚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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