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祝文周四杰传 作者:程瞻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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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祝文周四杰传 作者:程瞻庐-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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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的。若要闯入房里,须用阳气方壮的少年男子才行。”太夫人听了,益发害怕起来。又倒
退了数步,坐在圆廊旁边,喃喃的念着佛号。夏香的胆子也很小,举步匆忙,几乎别去了绣
鞋中的高底。冬香年纪小,躲在太夫人身子后面,口称怎么是好,却把唾花溅到太夫人颈边。
太夫人忙看空中,却是天朗气清,正不知那里来的雨点。
  还是春香有主见,撺掇太夫人派遣家僮到里面去看动静。太夫人便派遣华平、华吉、华
庆三人到里面察看动静。这三名书僮口头答应,也有些趑趄不前,各把罗帽向后一推,露出
额角,要把三昧火吓退妖魇。但是走了三步,却又倒退了两步。太夫人催着他们入内,华平
道:“小人等本来很是胆壮,被春香姐一说,倒觉得有些毛发凛然。”忽听得一痰嗽,接着
靴声橐橐,太夫人知道老相公来了,连忙起立相迎。华老道:“新房里打鼾的究竟是谁,为
什么不去看个明白?”太夫人把他们疑鬼疑神的情形述了—遍。华老道:“岂有此理?老夫
不信有什么妖魔。华平、华吉、华庆随我来。”三个书僮见太师爷肯率领他们入内,不觉胆
量一壮。他们以为大贵人入房,即有妖魔亦当远避。于是随着华老,径向新房而去。慌得太
夫人跟在后面叫唤道:“老相公不要当先,还是时他们做引导的好。”华老知道太夫人的用
意,便道:“你们前行也好,我们老夫妇随后到来。”当下便和太夫人并肩行走。进那三间
的平屋。老夫妇先在中间坐定。却教书僮们在房门外叫唤。华平道:“华安兄弟快快起身,
太师爷太夫人都在这里呢?”喊了两遍,除却打鼾以外,不听得有人答应。华吉接着喊道:
“秋香姐快快起身,太师爷和太夫人来了。”喊了三遍,除却打鼾以外,不听得有人答应。
华庆又接着高声的喊道:“快快起身,再不起身要打门进来了。”喊了五六遍,除却打鼾以
外,依旧不听得有人答应。华老怒道:“你们不用喊了,快快打门进去瞧个明白。”
  这三个书僮觉得主命难违,但是又不敢单独入房,他们各把手儿在后脑上掐了一下,要
增加着额上三昧火的光度,以便花妖木魅退避三舍。彼此各打了—个招呼,同时打门努力进
攻。那便上了秋香的当了。昨夜秋香离房的时候,仍把房门拽上,只为他是—个细心人,倘
若房门洞开,来朝被人瞧见便要破露。不如虚掩着房门,瞒过一刻好一刻,待到他们破露机
关,新夫妇早已安抵苏州了。平、吉、庆三书僮那知新房门是虚掩的,蓬的一声,三个人栽
倒了一双半。上半截跌入房中,下半截却在房门以外,只这一种声响。床上的醉汉受了激响。
只不过翻了一个身,面向内,背朝外,依旧睡着了,依旧“呼他呼他”的打鼾了。华老忙问
道:“里面怎么样?敢是房门没有下闩”太夫人吓的心跳不停,忙教春香替他揉胸。三个书
僮从地上扒将起来,勉强入房。但见桌子上残肴狼藉,酒杯中余沥未干。敢是新夫妇昨夜放
量饮酒,以致醉倒在床。但又希奇,桌子上的杯箸却有三付。除却新夫妇以外,还有准呢?
三个书僮互说希奇,却不敢揭开帐子看个明白。华老催着他们启帐,华平道:“启禀太师爷,
帐子里面依旧鼻息声响,小人们德不胜妖,太师爷是当朝柱石,自有吉神拥护,请太师爷到
新房中坐着,小人们才敢启帐。”华老点头道:“倒也说得有理。”便向太夫人说道:“我
们一同进去镇压邪魔罢,夫人以为何如?”太夫人道:“老相公怎么忘怀了?妾身不进暗房,
已有五年之久了。”原来念佛人忌进两种房间,一是新婚夫妇没有满月的房间,叫做暗房。
一是产妇娘没有满月的房间,叫做血房,太夫人以为新夫妇同衾合枕以后,早已如是云云,
这房间便成了暗房。念佛人进了暗房,便把历年修来的功德,完全抛于东洋大海。因此他只
坐在中间,端然不动。华老见太夫人不入暗房,他便痰嗽一声,昂然入室。太夫人道:“老
相公留心着,立在房门左近便够了,休得走近床前。”华老笑道:“见怪不怪,其怪自灭。
你们不用害怕,快把帐门打开了。”于是帐门吊起,机关破露,烂醉如泥的王好比,和衣向
里睡在床上,鞋子都没有卸下。一床锦被,只这个酒鬼压着而卧,酒气冲人,不可响尔。新
郎新妇都不知到那里去了?华平道:“启禀太师爷,新床上睡着的好像是看守后门的王好比。
华安秋香,踪迹杳然。”华老怒道:“快把这醉汉拉将起来,待我问话。”这又是个难题了。
为着有了先人之言,恐怕是妖魔变相,平、吉、庆三书僮怎敢去推动他?三人之中还是华平
胆大,在门角拾取一根木闩。在醉汉的臀上击了一下,便即准备一个逃走的姿势。倘是王好
比,他便不走。不是王好比,他便要躲到华老背后,仗着老太师的福分,妖魔定然远避,不
敢肆虐了。拍的一声,醉汉臀上着了一下,他只动了一动。含糊的说道:“华安兄弟,我不
饮酒了,好有一比,好比‘酒不醉人人自醉。’”那时平、吉、庆三人都听出了王好比的口
音,立时胆壮三分。华吉手快,把他一把拉起。华庆拉住了他一只耳朵,拉到华老面前,方
才放手,喝问着你是守后门的,怎么后门不守,睡到新人床上来?新郎新妇娘都到那里去了?
太师爷正在这里,快快老实供招。”王好比吃了这一吓,隔宵酒意吓去了大半,搔了搔头颅,
昨宵的事,历历在目,却不见了华安秋香。自己问着自己,也不知甚么一回事,只是呆呆发
怔。华老怒喝道:“你把华安夫妇藏到那里去了?怎么鹊巢鸠占,别人的新床由着你酣睡。”
王好比益发急了,跪在地板上,哀求着华老道:“相爷,这是那里说起,小人自己也不明白。
分明华安夫妇陪着我饮酒,隔了一会子,华安夫妇竟不见了。好有一比,好比‘眼睛一霎,
老母鸡变了鸭’”。华老道:“华安夫妇是什么时候陪你饮酒的?”王好比道:“是在夜间
请我饮酒。把那陈年的女儿酒,左一壶,右一壶,请我吃了三四壶。我只道将酒劝人,终无
恶意。谁知他们存心要害我,好有一比,好比‘乡下人不识土地堂,叫做上他当。’”华老
恍然大悟道:“不好不好,华安夫妇把守门人灌醉了,一定不怀着好意,敢是潜逃去也。”
当下喝退了王好比,吩咐仆人,察看新房中的细软,可曾席卷而去。”太夫人坐在外面,不
入暗房,却教丫环们到新房中探听动静。春、夏、冬三香轮替报告道:“太夫人不好了,床
上卧的是看守后园门的王好比,不是华安夫妇。”太夫人奇怪道:“新郎新妇呢,难道到园
中散步去了。”隔了一会儿,又报道:“太夫人不好了,华安夫妇丧尽天良,灌醉守门人,
连夜逃走了。”太夫人道:“阿弥陀佛,休得冤枉了他们。一定另有别情,他们决不会逃走
的。”其对房内众家僮检点东西,一切细软都没有带去。华老心中很是奇异,偶然抬眼,却
见墙隅题着几行字。华老负手去看,分明是华安的手笔。读了一遍,又读—遍,竟被他看破
了平头四字。不禁勃然大怒道:“可恶可恶,唐寅这小畜生,竟拐骗了秋香去也。”太夫人
隔着房门问道:“老相公说的是那一个唐寅?”华老道:“还有谁呢,便是唐寅唐六如。他
冒充了康宣,卖身投靠,专为秋香而来现在秋香已被他骗到了,他便连夜私逃了。这一首题
壁诗,便嵌着‘六如去了’四个字。我竟被这小畜生哄骗了半载有余,越想越可恼了。”说
罢,连连顿足。房外的太夫人忽的也放声大哭道:“我的秋香,你竟忍心撇着我去了么?”
正是:
  未必生离同死别,早知今日悔当初。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程瞻庐《唐祝文周四杰传》
第八十七回
老太君哀哀哭俊婢
少夫人历历话书童


  太夫人听说秋香被唐寅骗去,不禁放声大哭,他清晨起身,便觉得缺了秋香一人,有多
少不方便。还以为过了几天,依旧可以侍奉左右。现在被人骗去,已成了断线的风筝。多年
的知心婢子,只落得这般下场,怎不苦痛填膺?哭一声我的秋香。骂一声害人的唐寅。春、
夏、冬三香在旁相劝。但是那里劝得住他?竟越想越苦起来,滚滚涕泪,沾湿衣襟。华老搓
着手掌,也到外面来解劝,说哭也无益,总得想个方法,把这一对男女大大的惩戒一回。太
夫人且哭且说道:“这都是唐寅不好,却不能怪着秋香。老相公要惩戒他们,须得分个皂
白。”华老怒道:“秋香也不是个东西,我们这般有恩于他,他却恩将仇报。嫁了丈夫,忘
却了主人主母。”太夫人道:“这倒怪不得他,昨天他再三不肯出去应点,他说嫁了丈夫,
便不免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到了那时,从了丈夫,便不免背了主人。我便允许他出
嫁以后,要是跟着丈夫回去,决不会怪你的。他既申明在先,所以昨夜的事,只可惩罚唐寅,
却不能责备秋香。华老道:“事到今日,也说不得许多了。老夫本来十分奇怪,书僮里面,
怎么有这般出类拔萃的人物,论他的才情,不在文祝两解元之下,原来他便是唐寅。唉,越
想越可恨了。怪不得枝山衡山无端前来上我的门。现在知道了,他们不是来谒相,却是来访
友。和我见面以后,老祝说的话,都带些皮里阳秋。我当时没有觉察,事后思量,老祝的说
话。句句都含着骨头。一面戏弄唐寅,一面还取笑着老夫,可惜觉察的太迟了。”太夫人道:
“他上门投靠时,谁做的中保”?华老恍然记忆道:“他的中保便是门役王锦的兄弟王俊做
的。王俊是著名的老实人,怎敢这般哄骗主人,说唐寅是他的表侄。”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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