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把这两个人处以电刑就可以争取到五十万张选票。默里不能把这个案子搞糟。联邦调查局局长雅各布斯曾经当过联邦检察官,他会理解这一点的。也许通过他事情会好办一点。
不一会儿副艇长到了,互相介绍完毕之后,布赖特把那两个疑犯对莫比尔联邦调查分局说的话说了一遍。他说了大约五分钟时间,韦格纳边听边抽烟斗,眼睛睁得大大的。
“先生,”布赖特一讲完,副艇长便对他说,“我听过一些动听的海上传奇,可是这个故事是彻头彻尾的捏造。”
“这都是我的过错,”韦格纳摇摇头嘟哝着,“我不该把大麻烟还给他们。”
“当时怎么谁都没发现他们在抽大麻烟呢?”默里问。他倒不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感到好奇,而是对自己提问的技巧感到好奇。然而,副艇长的回答却不禁使他吃惊。
“禁闭室外面有船员来回巡查。我们没有派专人一直监视他们——而且我们这是第一次关押犯人——因为那会被认为是进行恐吓什么的。反正我们没有派专人监视他们,这在我们的航行日志上都可以看得出来。再说我们艇上就这么些个人,也抽不出人手来。至于有没有烟味儿散发出来,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闻到那股烟味儿,可是已经太晚了。当我们把他们带到军官会议室审问的时候——审问是单独进行的,这都是记录在案的——发现他们的目光呆滞。第一个家伙一声不吭,第二个家伙是开口了。你们已经拿到他受审的录音带了,对不?”
“是的,我见过,”布赖特说。
“那么你们该明白了,我们是根据我们手上拿的卡片,把他们的权利念给他们听的,就像卡片上说的一样。可是,吊死他们?天哪,这是从何说起!我是说,这完全是无中生有嘛。我们不——我是说,我们不能——我甚至连什么时候这样做是合法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在一八四三年以前是这样的,”韦格纳插上了话。“后来之所以在安纳波利斯成立海军学院,就是因为有人曾经被吊死在‘萨默斯’号上,其中有一个是陆军部长的儿子。有人认为那是一次未遂兵变,当时搞得满城风雨。我们现在已经不再把人吊死了,”韦格纳讲最后一句话时略带讽刺语气。“我们已经服役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去干那种事呢?”
“我们连一般军事法庭都不能设,”副艇长补充道,“我是说我们自己没有能力设。要进行军法审判,光是法律指南之类的资料就得有十来磅。老天爷啊,还要有法官,要有真正的律师,要有……我自己服役也快九年了,还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军法审判呢——只是见过海军学院学生的实习而已。我们艇上能做的只是艇长审问,然而就连这个也很难得。”
“不过,要真的吊死他们倒也不错。真把那两个狗东西吊死,我们一点儿也不会介意的,”韦格纳说了一句。默里觉得这话虽然说得有点奇怪,但却非常巧妙。他有点可怜布赖特,心想也许他从未经手过如此棘手的案子。从这一点来看,默里为自己曾在伦敦担任过法律参赞感到欣慰,因为他对政治很了解,这是联邦调查局里绝大多数所望尘莫及的。
一个地方叫死刑码头
“哦?”
“我很小的时候,杀人犯是被吊死的。我是在堪萨斯州长大的。你知道,当时杀人案不多。当然,我们现在文明起来了,不再干这种事了,但是现在杀人案倒他妈的一天一天地多起来。文明了,”韦格纳哼了一声。“副艇长,当时他们有没有这样把海盗吊死?”
“我想不是这样。当时海盗黑胡子那帮人是在威廉斯堡受审的——去过那儿吗?——是当地游览区的那个旧法庭。我记得当时听人说过,那帮家伙实际上被吊死在如今盖了假日酒店的地方。海盗船长基德是被押回英国后送上绞刑架的,对不对?对了,他们有一个地方叫死刑码头什么的。所以——不,我认为他们不在船上执行绞刑——即使过去也不这么做。我敢发誓,我们绝没有干过这种事情。老天有眼,我们没有干过。这纯属谎言。”
“这么说,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默里说,他并没有使用疑问的口气。
“没有,先生,确实没有,”韦格纳答道。副艇长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愿对此起誓吗?”
“当然,这有什么不愿意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需要找你的一个军士长谈谈,就找那个揍了——”
“赖利在艇上吗?”韦格纳问副艇长。
“在。他和波泰奇正在下面‘山羊间’里忙着呢。”
“那好,我们去见见他。”韦格纳起身打了个手势,示意客人跟他走。
“您还需要我吗,长官?我还有点事。”
“去吧,副艇长,谢谢你。”
“是。两位,回头见。”副艇长说着拐了个弯就不见了。
默里觉得这段路比预期的要长。他们两次绕过两组正在重新油漆船头的人。“山羊间”是军士长的舱室——这是早年沿袭下来的名字,听起来令人莫名其妙——在船的尾部。赖利和奥雷泽这两个资历最老的军士长合住一个舱室,隔壁就是他们和其他同僚单独用餐的地方。韦格纳走进那本来就开着的门,只见里面烟雾腾腾,军士长嘴里叼着一支雪茄,那双粗大的手正拿着一把小得出奇的螺丝刀在摆弄着什么东西。一见到艇长,两位军士长马上立正。
“稍息。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波泰奇发现的。”赖利说着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它是真正的老古董,我们在设法把它修复。”
“怎么样,长官?一七七八年的,”奥雷泽说。“这是亨利·埃奇沃思造的六分仪,在旧货店里发现的。把它擦洗干净后能值不少钱呢!”
韦格纳仔细看了看。“你说这是一七七八年造的?”
“对,长官,也许是最古老的六分仪之一。玻璃已经破了,不过这好修理。我知道有一家博物馆会出高价购买这类东西——当然我还不如自己收藏呢。”
“我们有客人,”韦格纳这才言归正传。“他们想找你们谈谈有关我们收押那两个人的事情。”
默里和布赖特出示了他们的身份证。默里发现舱室里有部电话。他立刻想到也许副艇长已经打电话把艇上正在发生的事告诉了他们。赖利手上的香烟连烟灰还没有弹过呢。
“可以,”奥雷泽首先开口。“你们想把那两个狗杂种怎么样?”
“那要由联邦检察官来处理,”布赖特说。“我们是来调查案情的。换句话说,我们必须搞清楚你们在逮捕那两个人的时候干了些什么。”
“这么说,你必须找威尔科克斯先生去谈才是,长官。带人登上游艇的是他,”赖利说,“我们只不过是执行他的命令罢了。”
“威尔科克斯上尉正在休假,”艇长插话道。
“把他们带到你们艇上之后的情况又是怎样的呢?”布赖特追问。
“噢,这个,”赖利说,“这是我的错。可是那个小混蛋,他,他朝我们艇长身上吐唾沫,长官。怎么能干这种事?我这才治了他一下。也许我不应该动手,可那个混蛋也该懂点礼貌才是。”
“我们不是为这件事来的,”默里停了片刻之后说,“他说你们把他吊起来了。”
“吊他?吊在哪里?”奥雷泽反问。
“吊在你们所说的桁端上。”
“你是说——吊,就像绞刑,吊起来?我的意思是套在脖子上?”赖利有点不解地问。
“你说得对。”
军士长哈哈大笑起来。“长官,要是我真吊了人,他第二天就不会他妈的再起来到处走动了。”
默里把他听到的全部经过,几乎是一字不落、一五一十地全兜了出来,赖利在一旁听了直摇头。
“不是这么干的,长官。”
“你说什么?”
“你说那小个子说,他最后看见他的朋友被吊在那里来回晃荡,对不对?实际上不是那么做的。”
“我还是听不明白你的意思。”
“要是在船上吊人,那你也要把他的脚捆起来。另外还得有拉绳——把它固定在栏杆或者柱子上,才能使身体不晃荡。得那么做才行,先生。你把这么重的物体吊起来——一百多磅呢——让它摇晃不停,会把东西碰碎的。所以,你得让他上滑轮——也就是说用滑轮把他拉上去,滑轮知道不?——然后把绳子固定在一个地方,那样它就不会晃荡了。否则就不是船上的活儿了,这个他妈的没有人不知道。”
“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布赖特压住心中的火气问。
“先生,放船下水、给船装帆都是我的份内事儿,我们把这些称为航海技术。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需要吊一件与人差不多重的设备,你会让它在空中像长链子上的吊灯一样晃来晃去吗?天哪,它会撞上雷达的,会把雷达从支架上撞掉下来。那天夜里正好又碰上暴风雨。从前人们吊东西是吊在一根像信号杆一样的柱子上——杆梢有绳子,杆的底部也有绳子,两头拴得紧紧的、牢牢的,怎么也掉不下来。嘿,甲板上的人要是有谁模仿这种做法,我会把他的屁股打烂的。船具是贵重的东西,先生,我们不能随意把东西损坏,像寻开心似的。你说呢,波泰奇?”
“他说的没有错,那天夜里暴风雨很大——难道艇长没有告诉你们?——这两个家伙当时还关在我们艇上,因为天气恶劣,我们没让直升机来接他们。那天夜里我们没有派人在甲板上做任何事,是不是?”
“不可能做任何事,”赖利说,“那晚我们动都没有动。我的意思是说,先生,如果确实有必要,哪怕是刮飓风我们也得到甲板上干活儿。不过,只有在不得已的时候才这么做。否则我们是不会冒着暴风雨上甲板的,因为这很危险,会死人的。”
“那天夜里天气坏到什么程度?”默里追问。
“对有些新来的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