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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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无禁忌-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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酬怎么计算?”我在他提示我应该提问的时候这样问他。有意思的是,在以后的
交谈过程中。只要他一示意我提问,我马上就会有问题问出来,仿佛是一个被他
操纵的人。

    最初是家教,后来就不是了。

    她的儿子是个真正的低能儿,你无法想象他有多笨,26个字母,用了两个星
期,到最后,他只会写不到10个,还不知道怎么念。我没有夸张。你还不能想象
的是他家的条件有多好。一对夫妻带着一个二年级的男孩儿和两条大个子斑点狗,
他们的房于有270 平方米,分成楼上和楼下。周末,他们还要连人带狗一起住到
郊区的别墅。这个我也没夸张。你更加不能想象的是那个孩子有多么变态的优越,
这个女人的生活有多么无聊。

    你应该见过这种家庭:男人很成功,有钱,但没有时间照顾家人;女人没有
职业,家庭和消费就是她的职业;孩子有优越感,以老子为荣耀,也固此认为自
己有资格不学无术,最后成长为一名精通享乐和女人的败家子。这好像也是中国
新兴贵族的必然。,孩子的愚蠢让我很为难。我不得不找到他妈妈,说我不能胜
任这种教学,我要辞职。那天,在大约70多平方米的客厅里,那女人坐在一只样
式很像表现旧社会生活的电影里出现过的大烟榻一样的沙发里,看一本画报。沙
发旁边的茶几上放看40块钱,那是我今天的课时费。我的课时费都是这么放着的。

    她家有一个小保姆,同时,每个星期还要来两个小时工,小时工的工钱也是
这么放着的。不管是我还是小时工,都要在她眼皮底下把钱拿走。她从来不在这
个时候主动跟谁说话,只是那么骄傲地看着我们,逼得我们不能不对她说“谢谢”。
道谢了,她也还是不说话。有钱人就这么傲慢。在这点上,女人比男人更是如此,
别管她的钱来的体面还是不体面。

    我没什么不坦然,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我说:“我想下次不来了。您另外
给孩子请个老师吧,您这里离我们学校太远了,很不方便。”我是给她留着面子
的,没说“这个孩子是朽木不可雕,你还是放弃了吧”,我找了自己的理由。

    她把画报放下,跟看一个不认识的人那样看着我,好像我说了什么错话。后
来,我见过很多各式各样的有钱女人,已经很习惯她们那种任性和自大。而且,
通过陪她们聊天儿,我也明白了在这些背后其实是很深的失落和自卑,我还蛮同
情她们。可是当时,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我还缺少这种经验。我有点儿慌,不
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就那么站着,她就那么坐着。最后,我说这天的课时费我不要了,因为我
没有提前说我要辞职,孩子可能不会马上有新老师,也许会耽误几节课。

    她的脸上终于显出一种可以形容的表情,我觉得是轻视混合着嘲笑。她说:
“找一个老师不是很容易吗?我觉得你没说实话。是不是?你骗不了我。”我不
知道应该怎么跟这个女人接下去说话。她那种懒洋洋的。什么都明白的样子让我
觉得很不舒服。

    我还走强调丁我的理由。她还是那种表情,说:“行了,我知道你是不喜欢
这个孩子,嫌他笨。我告诉你吧,我也嫌他笨,还嫌他成天牛哄哄的。我也是没
办法,他爹把他交给我了,我不能不负责任。我比你还烦呢。”她把腿从“大烟
榻”上伸到地上,好不容易找到了两只绣花拖鞋,站起来,非常没有礼貌地在我
面前伸了个懒腰。

    我是大学生,属于小知识分子。小知识分子的通病是自己没本事还特别清高,
陶渊明那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精神经常被我们这种人挂在嘴上。但是,马路
上要是真有100 块钱,我们也会去捡起来,只不过拾之前要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注
意自己,捡的时候还要唠叨着说“也不知道附近哪儿有警察能帮忙找到失主”,
就是这样。所以,我“大义凛然”地站直了对她说:“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要
走了。”

    她好像知道我不会真的马上走一样,看看我说:“我给你弄点儿喝的,咱俩
说说话吧。”然后就招呼保姆,给我煮咖啡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留下并且坐在她
指定的那只沙发里的。我很像巴尔扎克的小说里写的邪种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
面对一个随意而且霸道的贵族女子,扰乱了方寸。

    我们真的聊起来了,并且越聊越有话说。她真是一个生活很沉闷的人,遇见
我,就好像那些找不着人倾诉的人遇见你一样,特别想说自己的事。我呢,也对
她的生活越来越好奇。

    她是那男孩儿的继母,才27岁,丈夫比她大12岁,是个老板,每个月有3 个
星期不在北京,她带着孩子。她的生活中,只要是物质的,只要是能买到、她也
想买的东西,什么也不缺。

    但是,她缺少说话的人,缺少能给她关心的朋友。她说她以前有过一些朋友,
但是结婚以后,都失去了。有的朋友觉得跟她的生活条件、消费水平之间差距太
大,所以,“陪不起”她一她出去喝一次下午茶的钱是人家一个星期的生活费,
没法儿一起玩儿。有的朋友是看她找了一个“大款”、给人家的孩子当后妈之后
看不起她,也就不来往了。好多原因,造成了她越来越孤单。还有就是这个孩子
——她老公坚决不同意孩子上寄宿学校,要求她必须要照顾孩子的生活和学习,
这是他们结婚的条件之一。她跟我说:“你知道一个孩子有多烦人吗?我从早晨
到晚上要围着他转,只有他上学的时候,我才能干一会儿自己的事。我比保姆好
不了多少。”

    我们就这么聊着。喝完了一壶咖啡。她的生活是我没机会经历的。如果不是
来这里做家教,可能我一辈子也不会了解像她这样看起来人人羡慕的女人还有那
么多苦闷。我虽然还不能完全理解她,但毕竟我是男人,还是安慰了她几句,告
诉她一些书上看来的话,比如“谁都有烦恼,只是烦恼不同”、“你得到的东西
有很多人一辈子也得不到”。“人生就是选择,选择就要付出代价,不能患得患
失”等等。不知不觉地,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我必须要走了,她还想拉着我说
话。我说我一定要走了,宿舍楼关了门,会很麻烦。

    她居然有点儿舍不得我走。他让我等她一下,就到书房去了。出来的时候,
手里拿了两张100 块的钞票。这回她没有那种傲慢,她说:“我耽误你的时间了。
这钱算是一点儿补偿。跟你聊天儿,我也觉得心里痛快多了。”

    这么说吧,当时,我的第一个反应是,聊两个小时天赚200 块钱,真是轻松
极了,比当家教合适。接下来,我就犯了小知识分子的老毛病,觉得这钱绝对不
能要,不管心里多想要。我推脱了一下,不大由衷。她硬是把钱塞给我。她说:
“你要是愿意,还是来我们家吧,孩子上不上课无所谓,咱俩说话,我照样给你
钱,怎么样?”我觉得很突然。如果是现在,有一个女人跟我说要跟我聊天儿,
我马上就会不客气地告诉她,我是收费的。可那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世界上有这
么一个行当,说话还可以赚钱?简直不可思议。她送我到门口,说:“没关系,
你想想吧,我给你打电话。”

    我其实很感谢这个女人,她在我面前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那天我一路上都在盘算这件事,陪一个女人聊天儿和当家教比起来,我觉得
前者实在不体面。我是个男人,让一个女人花钱买我的时间,这跟你说的那种性
工作者有什么区别?区别就在于上床和不上床。我堂堂一个大学本科生,怎么能
去干这个?

    这也大堕落了。这是我当时的观念。

    第二天下午,她果然呼我了。那时候我还没有手机。她在电话里问我想好了
没有。我说我不太想这样做,如果我们是朋友,我会愿意跟她聊天儿,如果她要
买一个人的时间。我不太愿意卖。结果,她在电话里哈哈大笑,她说我真是个
“老实疙瘩”,我只不过要跟你说说话,又不是让你陪我做爱“。她问我:”你
不知道国外有很多男人专门陪女人说话,收入特别好,他们也是很体面的人,跟
心理医生差不多。这不比你做家教好吗?做家教也是出卖时间和知识,跟陪人聊
天儿的性质是一样的。“

    她的话让我很受刺激。但她的话也是对的。我不是想挣一些钱来贴补生活费、
让自己的日子好过一些吗?陪人聊天JL怎么了?能多挣钱,还能了解平时见识不
到的生存状态,不好吗?我几乎已经被她说服了。但是,在电话里,我还是说我
要想一想。她说:“好吧,你想想也好,想想一个小时收多少钱合适。我明天呼
你。”

    那天,我整整一个晚上都在想这件事。我觉得可以做,而且,越想越觉得这
是一件很好的工作。跟一个成年人聊天儿,当然比教一个狗屁不通的小孩子念英
文基础课要有意思。

    第三天,她呼我,我马上就答应了,而且我告诉她,一个小时的费用不能少
于70块拽。她也很痛快,当时就说给我80块。就这样,我开始了陪聊生涯。

    马聪重复着那个低头喝水的动作。

    我悄悄地打量他。这是一个长相一般的小伙子,身材不够健壮,显得有些纤
弱,皮肤自挣,清秀的眉毛和线条柔和的嘴唇让整张脸看起来有些女性化。他的
最主要的特征应该是清洁和温和,他的个性应该是毫无进攻性的。所有这些混合
起来,让人感到这个年轻的男孩子有点刈一切逆来顺受的味道。

    这样的男性是容易让女性通过控制他和疼爱他来获得满足的,很像我在巴黎
接触过的那些专门陪伴年老的独身或寡居女人的“伴郎”。让我感到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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